我试了下,厨房里的一切用具都还是好的,电没有断,煤气也还正常。
牛排如果有人来做,那当然比随便烤熟了吃好。我这时候也没有跟江蕾客气,不过我也并没有心安理得的找张凳子坐在一边,而是警觉的站在厨房里一个视线比较好的角落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才是我现在该做的事情。
我看到梅溪有点无所事事,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那个谁,大明星,你不会想光吃饭不干活吧?人家小女孩腿可是伤了的。”
梅溪委屈的说:“不是,我看到那血淋淋的牛肉,就忍不住……想吐。”他似乎真的忍不住了,脸色发白,捂住自己的嘴,看了看我,不敢在厨房里吐出来,也不敢出去,竟把嘴巴里的东西又吞回去了……呃,看得我都想吐了,连忙对他摆了摆手,说:“那里有厕所,看到没有,要吐快去吐吧,你也真够恶心的。”
我倒没有想到自己的胃有这么坚强,今天在化工厂,我早就非常彻底的吐过了。我现在就是饿。说起来,我最早看到丧尸,被那种浓烈的尸臭熏得差点昏死,各种血淋淋的场面,我也比梅溪看得多,但直到现在,我并没有什么吃不下东西的感觉,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突然觉得我这种粗大的神经反而是种很优秀的品质。
厨房里面也有厕所,梅溪简直喜出望外,捂着嘴就朝厕所冲了过去。可是,厕所的门推不开,他使劲推了一下,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我立刻警觉了起来,举起了枪。梅溪回头看了我一眼,一下脸就更白了,手按在门上,也不知道是继续往里推,还是赶紧退回来。我走近了几步,示意梅溪继续往里推,梅溪闭上眼,大叫了一声,一使劲,就把门推开了。
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把倒下来的拖把刚好卡住了门。虚惊一场,梅溪不由得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我又皱起了眉头,我现在突然很厌恶这个梅溪,一个大男人,扭捏作怪不说,还是窝囊废一个。突然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把别人看做窝囊废了,不免有些感慨,我说不清是自己长进了,还是这个世界沦落得太快了。但是我知道,如果在平时,一定是梅溪来鄙视我的,这家伙看起来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而且,光大艺术学院据说也真是个很出明星的地方。
小女孩江蕾卖力的做着牛排,厨房里发出了美妙的煎肉的响声,而且很快,一股浓烈的香味就弥漫开了。我看到小女孩的动作很纯熟,就忍不住打趣说:“怎么,在家里练过的?”只一句话,小女孩眼睛就红了,眼泪又出来了。我也立刻想到,这种小女孩衣食无忧,做点这样的事情,还不是为了自己心里那点小甜蜜。可是,她的小甜蜜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丧尸的食物。她没有疯掉,而是站在这里做牛排,说真的,我觉得所有的人都有潜力可挖。
我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从早到晚这短短的一天,自己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有太多的感慨,也就一个整天,却比自己以前35年学到的,懂得的,悟到的东西还要多好几倍。
回首过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最重要的是,将来会怎么样。不管将来会怎么样,首先还是要活下去,小女孩我会带着的,梅溪这个人我虽然不喜欢,也还是会带着的,直到我管不了他们为止。别的不说,在这么纷乱的世界里,我们既然遇上了,又一起走了这么一程,那也就是缘份。
我这时候还没有觉得他们是累赘,相反,我还很怕一个人走着的那种孤独的感觉,我现在挺后悔放走了李索,不是因为她是美女,而是我觉得有她在的话,说不定很多事情我都更省力一些。最起码她装枪的速度就比我快得多。所以现在对我来说,不管是伪娘大学生也好,谈恋爱的小女生也好,多一个人,不管有用没用,至少也多一分胆气吧?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这么多年来,我刚刚有一点被人依赖和听从的感觉,要是把这两家伙扔掉了,这种感觉上哪去找呢?
厨房里有一个角落有沙发,有电视,大概是提供给厨师们休息用的,由于我迫切的想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我在江蕾煎牛排的时候,也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电视。说实话,我希望电视新闻里面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意外,生活很快就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中来,我是真的这么希望的……
打开电视,许多频道似乎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该神剧的继续神剧,该综艺的继续综艺,还有刚结束的西甲的集锦,巴萨又夺冠了,皇马只差了一分……我希望一切都很正常,然而我还是下意识的把频道换到了本省的家园卫视。刚一换台,那一股熟悉的旋律又传来出来。
“这里是《家园卫视》!现在播报一条最新消息。”
随着一段熟悉的旋律,电视画面里出现的还是那个穿着时尚的美女主播夏诗琪,尽管新闻的背景画面显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热,可是女主播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响,依然是标准的职业的微笑,就像正在播报一条明星八卦一样。这个女主播在这个城市里绝对算得上家喻户晓,我在地铁重播的《市民阵线》栏目刚看到她也是这样面带着职业的微笑对两个专家进行访谈的,现在她还是这样,只不过现在电视上打的是直播。
但我不肯定是真的直播。
“清晨六点,有市民爆料在旧城玄武区一个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物业小区里,出现了一个发狂的疑似狂犬病感染者,感染者是一名大约三十岁的男子,身体高大强壮。目击者声称,他亲眼看到这名感染者咬死了两个晨练的路人然后逃离。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即派出人手前往调查,本台记者也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最初人们以为这是一个并不高明的恶作剧,但是截止到目前为止,本台前方记者证实,在玄武区多个地段均出现了疑似狂犬病感染者,他们袭击路人,行为非常凶残和疯狂,现场非常的混乱,有好事者拍下视频上传到网上,并宣称世界末日到来。希望广大市民朋友正确面对这一事件,不信谣,不传谣,不要因为盲目轻信而陷入混乱,更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参与打砸抢等违法犯罪行为。现在我们的演播室里再次请来了两位专家,我们请专家来给大家进行解答。”
看到电视里播报的画面,我真的有种恍惚间回到了一种惯常的生活中来的感觉,那种原本紧绷得几乎就要断裂的神经,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似乎只要电视里给出一个答案,一切的问题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首先我们来介绍一下今天出席我们演播室的两位专家。”金牌女主播夏诗琪心平气和的姿态,和她惯有的迷人的声线和演播技巧,倒是让人不知不觉的放松了很多,这种时候,人们当然都宁愿相信她是真的若无其事。“坐在我右边的这位男士呢,就是省疾控中心主任,夏顶峰夏主任。夏主任您好,我们两天前才见过面。”
“主持人好,市民朋友好。”夏顶峰的表情显得有些苦涩,似乎连续两天进家园卫视的嘉宾访谈节目是一件让他很不情愿的事情。相信除了他本人,观众更不愿意在演播室里见到他,宁可见到那些神侃瞎吹IS的军事专家。
夏诗琪笑了笑,继续介绍说:“而坐在我左侧的这位男士,也许广大的市民朋友比较陌生,他就是家园制药联盟科研部总监宗逖先生”当夏诗琪介绍宗逖的时候,她的眼中充满了热情,甚至是有些崇拜,但是宗逖的表情……宗逖没什么表情。
我不禁呻吟起来,宗逖啊,如果是在游戏中,这家伙特么的也算是超级Boss了。在这个城市的东南方向,新的市中心有一座摩天大楼,那是全市,也是全省最高的大楼。大楼的名字很朴实,叫做“家园大厦”,作为一个超大型的商业帝国的总部,家园大厦外墙上挂着的标语是非常亲民——“我们的家园。”
我前面说过,家园集团是一个涵盖房地产、重工、金融、农业、文化娱乐、酒店超市以及生物制药等多方面,多产业的超级商业集团,集团创始人宗瀚在市民的口中,简直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而家园集团的创始人,也是整个家园商业帝国的统治者宗瀚,同时也是家园制药的最高领导者。不过,家园制药这一块,现在最核心的部门,已经转移到了宗瀚的三太子宗逖所管辖的科研部。
这时候我在电视上看到这个好像神一样的宗逖,觉得这个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长得有点小帅,好像一个电影明星,但我想不起是像哪一个电影明星了。不过我其实也不太关心这个宗逖究竟长得像谁,而是想知道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被女主播夏诗琪用期待的眼光看了很久的宗逖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说话,所以说的也不多,而且,说的话听起来也不大听得明白。
“Thehutroleverything。”宗逖语气淡淡冷冷的用发音很标准的美式英语说了一句,然后用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人类控制一切,我想说的是,我们能够控制一切。眼前的状况会让人们联想到病毒,但病毒绝对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更不会像科幻片里那样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因为我们人类有能力控制病毒这种非细胞生物,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告诉你们,没有什么是科技不能解决的。”
宗逖讲得有限玄玄乎乎的,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相比之下,作为省疾控中心主任的夏顶峰所说的话,对于我这样的普通市井百姓,倒是要清楚得多。
“各位市民朋友大家好,我是省疾控中心主任夏顶峰。首先必须向大家通报一个紧急状况就是本市出现了传染性阿拉戈斯狂躁综合症患者,感染这种病毒的人会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具有很强的攻击性。目前疾控中心已经联合相关部门采取紧急措施,由于感染区域相对集中,情况还是很容易控制的。在这里我也向大家传达一下国家卫生部刚刚下发的相关文件精神,目前疾控中心已经将防疫警戒级别定为蓝色预警,为了更有效的防止病毒的扩散,请广大市民朋友尽量远离人群密集的地方,如果遇到传染性阿拉戈斯狂躁综合症患者请尽量避免被其咬伤抓伤,我们已经给省教育厅建议中小学停课,如果可以的话,请广大市民朋友留在家里,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请拨打我们的热线电话求助。目前情况有些复杂,不过请广大市民朋友不必过度担心,更不要听信谣言,目前省市个有关部门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疫情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而尽管这个话是那么的简单易懂,我依然很想说一句,我法克!
现在这个情况,还叫做“完全可以控制的?”这么睁眼说瞎话,需要多么厚的脸皮?还有,李索说我们见到的丧尸和阿拉戈斯狂躁综合症患者很像,但两者并不能等同,那个阿什么症的患者是患病的人,而我们见到的丧尸,则是活死人。我不知道究竟是李索没有给我解释清楚,还是那个什么主任在偷换概念,我当然希望那些不是丧尸,而是什么患者,但我不是那个什么主任,我没法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