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而坐,料想中的怒火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是那人的手指在自己手腕上细细摩擦,似乎是在缓解方才力气太大留下的红肿。

等到那人松开自己的手腕,沈秋这才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王爷,汤。”

楚毅看向手边的小汤盅,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勺子。

沈秋煮药膳的手艺很好,但是并不代表眼下这盅药膳味道会好。楚王爷面色一僵,硬生生将嘴里夹生的粥食咽下去,自我安慰的想:自家荷塘里的莲藕比外面的干净,炒菜炖汤都是极好的,就是生吃也没什么大碍······

楚毅很想推开不喝,但对上那人期待的眉眼鬼使神差的便一口一口悉数饮尽,连一点汤汁都没浪费。

见楚毅喝完,沈秋贴心的递过去一方帕子,恭顺又贴心的样子十分讨巧。

楚毅看着他玉白的脸颊,手指不自觉探上去,少年的皮肤比他知道的所有人都要好,细滑柔嫩,即使这般近的距离也仿若上等美玉一般细致,也许这便是世人常说的冰肌玉肤。想着,已经将人抱在怀里,如同把玩一件玉件,恨不得将他的每一处都mo透。

沈秋攥着他的衣襟,低着头微微战栗着,嗓音微哑而紧张:“王···王爷,现在···哈还是···白天啊!”

少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xiong膛上,楚毅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热,几乎要忍耐不住的将人就地正法,但眼神一冷,已经将人摁在怀里护的不漏分毫。

外间传来禀告声,是先前站在院门口的侍卫:“王爷。李公子求见。”

沈秋红着脸抬起头,发软的腿脚几乎站不稳,他xiong口的伤口疤痕还没好透,刚才被楚毅按在怀里胡闹一阵气息不稳,此时听见李锦禾求见,立马挣扎着要从楚毅身上下去,却被人更紧的摁在怀里:“请他进来。”

“王爷!”沈秋有点着急,“那可是李公子啊。这样,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楚毅的声音低沉,目光落在他身上瞬间让沈秋颤抖了一下。他绞着手指纠结不敢反抗,只能低着脑袋尽量掩藏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李公子见到自己这种不知羞耻的样子会不会当场爆发啊,如果爆发他要怎么应对啊?感觉楚王爷这么喜欢李公子,一定不会帮他的······嘤嘤嘤,谁来救救我呀。

李锦禾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外人勿扰的画面,登时愣在原地,但他到底是世家子弟,转瞬便调整好状态,一步步走过去,一幅无悲无喜的样子。

楚毅很生气。

沈秋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几乎可以预料自己的下场。生气的楚王爷又拿他当道具,想让李公子生气,可李公子不仅不生气,还面无表情的走了,除了客套疏离的几句寒暄,两个人连句贴心话都没说。

呜~发泄工具沈公子感觉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摁在男人身/下翻来覆去蹂/躏的画面。

果然,李锦禾一走,沈秋就被楚毅一把掀开跌落在了地上g口结痂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沈秋也不敢吭声,慌张爬起来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任君打骂的样子。

楚毅突然觉得没意思,这人跟了自己五年,全心全意的,从来没真正意义上做错过什么事情,自己却每次都迁怒他,真没意思。许是心态问题,他的嗓音有些疲惫:“起来吧。”

沈秋愣愣的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一会儿楚毅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怎么!连你也不听本王的话了?”

沈秋这才手脚麻利的站起来,只是脸色越发苍白,两瓣单薄的唇一点血色也没有。

楚毅窝在椅子上,看起来很颓废,沈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索性沉默的站着当背景墙,可是,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越来越黑,越来越黑。他张了张嘴,想喊楚毅,声音还没发出来身子便往后跌落。

后背很痛,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耳边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沈秋想:完了,这辈子都要用来还债了。

他非常想晕倒,然而眼睛已经渐渐恢复清明,楚毅一把抄起他抱着往外走,侍卫手脚麻利的去请大夫,一切像是排练好的一般。

他被楚毅放在chuang上g口的衣服被撕开,他愣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楚王爷皱着眉一言不发,盯着他伤口的样子很是担忧。沈秋突然觉得眼睛有点热,索性闭上了眼睛。

大夫来的很快,查看一番帮沈秋重新包扎便默默退下,内室只剩下两个人,沈秋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楚毅。

“对不起。”

诶?沈秋瞪大眼睛,这句话不该是自己说吗?楚毅握/住他的手,少年的手掌细嫩娇小,只是温度偏低,总是暖不热一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作风,可是看到他苍白着脸气息微弱的躺在自己怀里,楚毅就觉得后怕。

就像是刻进生命里的恐惧,让人从心底里发出战栗,沈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迟迟没有开口,楚毅也不介意,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沈秋的身子将他往里侧挪了挪,然后脱了外袍躺在他身边,手臂搂住少年细瘦的腰肢,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温度,心里才安宁一点。

沈秋任他抱着,虽然不知道楚王爷抽什么风,但他暂时逃过被当做发泄工具的命运还是ting放松的。

两人并排躺着,楚毅对他的态度越发温柔。晚饭时沈秋试探着提了一句李锦禾,楚毅也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安抚般说了一句:“你别管。”

沈秋点头,心里不屑:你让我不管我就不管,那我多没面子!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楚毅前脚刚走,沈秋后脚就去作死了。

听说李家公子高雅清洁,最爱出淤泥不染的荷花,遂王府各处都挖了荷塘,这庄子上的荷花更是花期漫长,让人可以尽情观赏,只这位李公子是典型的文人雅士,奉行此等高尚之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对于荷花的相关产物,例如莲藕和莲子也是不怎么碰的。当然,那种荷塘垂败后的干莲子就是例外了,他们那拨人爱泡莲子茶喝。

带着三石摘了一大捧莲子,沈秋非常开心,眼角余光略过从垂花门进来的李锦禾,只装作没看见,赤着脚站在荷塘边的石头上,抱着莲蓬朗声指挥三石:“右边右边!摘那个最大的!”

三石编着裤腿站在污泥里,左右开gong,不一会儿就摘下几个大莲蓬扔到沈秋脚边,光着脚的小公子撅着屁股把莲蓬捡起来,脸上张扬的笑容配上手中鲜绿的莲蓬,只是看着便让人充满生机。

三石看着小公子脚边的莲蓬,用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公子!够了吗?”

沈秋点头,跑到一旁去拿事先准备好的帕子,却见李锦禾走过来,高高在上又愤恨横生的模样。

沈秋不自在的蜷了蜷脚趾头,怯生生的行了个揖礼:“李公子。”

李锦禾嗯了一声,看到被这两个粗鄙主仆破坏的毫无美感的池塘皱了皱眉:“为什么摘莲蓬?”

沈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声音也小了许多:“我看莲蓬熟的很好,却没人摘,就想摘下来给王爷熬粥喝。”

这话说完,李锦禾的脸就沉了下去:“粗俗!你怎可贪图一时口腹之欲而毁了这方荷塘!”

“啊?”沈秋迷茫的看了看他,又回头看还站在茂盛荷塘里的三石,愣愣的说,“我没毁啊。我只是,摘了几颗莲蓬。你看,那里还有那么多呢。”

这副犯了错误不知悔改还借口狡辩的态度激怒了李锦禾,连楚王爷都要让着的公子哥儿竟然一声怒吼:“不可理喻!”

似乎察觉到自己失态,李锦禾微微敛下眼睑,再睁开已经一派轻柔,唇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又变成那副高贵倨傲的模样,只眼中射出的寒光令人忍不住后退:“既然你如此为王爷着想,那么,便亲自下去替王爷采摘莲蓬如何?来人,沈公子要亲自下荷塘帮王爷摘莲蓬,你们去旁边护着。”

“是!”

沈秋瞪大眼睛,震惊又愤怒的样子,便是高冷如李锦禾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向来是不愿降低自己的身份和这种小chong计较的,可是他更忍受不了那个一直看着自己的人去看别人。

从少年时期便恋慕他的男人,为了得到他不惜用军权向圣上施压的男人,毁了他如花似锦的前程却让自己低微到尘土里的男人,如今自己出现了他便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沈秋抖着小身子想要推拒旁边的侍卫伸过来的手,然而他这副柔柔弱弱的小身板是抗拒不了什么的,被人推下荷塘的沈秋苍白着脸颤抖着,嗓音里发出破碎而不可置信的哭声:“不要···不要这样····李公子你放过我!求求你了······呜呜···”

他惊惶无措,双脚陷入淤泥里,身上的衣衫被打湿,隐约可以看到细瘦白/皙的身形,李锦禾皱了皱眉,手一挥便不愿再看,那副姿态像是眼前的少年污了他的眼。

沈秋咬着失去血色的嘴唇,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模样我见犹怜。围在荷塘边的侍卫心有不忍,皆转开视线,倒是李锦禾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中愤恨:不过是个下贱的妓子,竟然也敢觊觎王爷的爱情!

如果沈秋知道李锦禾在想什么,他一定会摇着头痛哭流涕:我才没有!我根本就不是那种肤浅的人!我只要肉/体上的满足就好了,爱情,那种污秽的东西是什么!能让人快乐吗!

然而沈秋不知道,所以他只能认命的站在冷水里摘莲蓬,直到看到楚毅出现,他才一个踉跄虚虚晕倒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