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快步走到李彦之汪洋他们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你们就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刚刚闫婶子交代的时候耽搁了一点时间,让李彦之他们顶着风等自己,宁熙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汪洋性子直爽,当然是觉得没关系,毕竟这等一会也没什么大事,连忙说道:“慢点没关系,只要不摔着就行。”这出去一次给摔到了,那还有什么心思上山玩的,这不是扫兴么。
汪洋是没什么说的,其他的男知青也是没什么说的,只是这并不代表这一行人的中唯一的女知青赵秋华就没有意见了。
原本赵秋华是不想跟着李彦之他们一起上山的,可闹不过大伙儿这兴致高扬,她若是扫了大伙儿的兴致的话,怕是会弄得自己在知青里面失了人心,为了以后打算,赵秋华就算是心理万个不愿意,最后还是同意跟着他们一起进山里找野果子。
今天的天气看着虽然是不错,万里无云的湛蓝一片,但是风不小,一吹浑身也跟着冷颤颤的,赵秋华又是南方人,本身就对东北的天气是深恶痛绝了,这还要她顶着风等宁熙,这心里头怎么着都不舒坦。
而且看到在男知青中这么受关照,赵秋华有种给人忽视了的感觉,这让赵秋华心里对宁熙的不满又添上了浓浓的一笔来。
可是心里再怎么对宁熙不满,赵秋华还是忍了下来,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对宁熙说道:“汪洋说的对,可别摔到了,不然闫婶子看到了可是会心疼的。”说话的时候还指了指远处不远的闫婶子她们。
宁熙本就没打算同赵秋华有深交,听着赵秋华这虚伪的关心,她觉得好笑起来。
前世她是不知道赵秋华对自己有意见,所以总想着缓和两人的关系,直到赵秋华哄走了李彦之手里的返城名额离开这里后,这才有人告诉她赵秋华有的时候会在私底下坏她的名声;经过一世,再次见到赵秋华的虚伪,宁熙都在想,既然装着对自己和颜悦色累的话,那何必再带着这伪善的面具?
“秋华姐你说的没错,可这耽误你们的时间总是不怎么好啊,你说不是?”宁熙应了这么一句后,没得赵秋华回答,转头对李彦之说道:“李彦之,咱们要进山里的话还是早点进去,这天黑的早了,我怕去山里都没一会儿就得出来了,到时候没啥收获可就白跑一趟了。”
不跟赵秋华在语言上有多的纠缠,宁熙直接说了再拖着不走的话,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的结果,而那边赵秋华在宁熙这里碰了个软钉又不好发作,只能把气闷在心里,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有些不自在。
虽说这次进山里只是为了活动活动,透透气,但是谁都希望出去了就能有点收获回来,不是么?所以李彦之开口说话了,“宁熙说的对,咱们快点走吧,咱年轻人可不能比那些大妈大婶差啊!”
话里头带着打趣的味道,多多少少有些缓和了原本有点僵硬的气氛。
汪洋立马说道:“李彦之说的没错,咱们进山可不能空手而归,要是这样的话,那还真对不住自己了。”
一旁的温学军也跟着说道:“对啊,咱们快点走吧!”
“那还等什么,走咯!”
汪洋一吆喝,一行六人走在通往山里的路上,顶着风,不畏艰险地走向了山里。
东北这边生长的都是耐寒的树木,松树是山林里最常见的,还有一些其他的杂木。不过这个时候那些杂木树的树叶到现在已经变黄变红,一片一片的,看的让人眼睛舒坦,而那些松树依旧绿青,傲立于山中。
一入山里,走在早已给落叶铺满的小道上,发出“刺啦刺啦”声音。路边上的灌木丛里的树叶也随着秋风的来袭,染上一层金色。
“树树秋声,山山寒色。真是天凉好个秋啊!”陈煜随口说道,感叹着秋色的美好。
让同行的温学军笑了起来,说道:“陈煜啊,你这诗人是名号还真是说的没错啊!不过这山里的秋色还真是迷人啊!”温学军在打趣陈煜的同时又赞叹着秋色的迷人。
陈煜平时就喜欢念念诗词什么的,自己闲下来的时候也写一些诗歌,所以在整个知青里,大伙儿都打趣地叫陈煜为诗人,这事整个生产队都知道。
“这景色是迷人,可你们别光着去看景色了,赶紧地到处找找,看有没有一些可以带回去的野果那些,一会大家在找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不要给树枝刮伤,还有给长了刺的灌木给扎到,太阳偏西的时候大家还是在这里聚合,咱们一起来,到时候也一起回去,走到哪里做上记号,别在山里迷路走丢了。”李彦之插队的时间长,进山里次数相比于他们就多了好多,景色再美,也不能误了进山的目的,同时也交代了一些进山里要注意的事情,防止人走丢不见。
“若是没什么要问我的话,那我就先去找了。”说话的期间拿着在进山的时候找的木棒子往灌木丛中走去,跟以往一样,紧跟着李彦之身后的是赵秋华。
见状,谁都没说什么,毕竟人家二人正处着对象呢,要说什么还真是有点煞风景了。
李彦之同赵秋华一走开,汪洋就说道:“宁熙,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一小片的野山楂,现在去的话,还能赶上最后的一茬,这味道酸甜可口,我都馋这个味道了。”
野山楂这个时候酸味比之前少了很多,宁熙想这个拿回去没胃口的时候可以吃一些开开胃,这也不错,于是点头说道:“那行,咱们四个一起去,咱们趁着有时间来就多摘点,过了这个时候可就没了。”
“这行,咱们就走吧!”温学军说道。他想东北这边的秋天时间短,很快就要到冬天,这野山楂晒干冬天泡茶喝也不错。
陈煜点头同意后,汪洋领着三人往他所说的地方走去。
走了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就一片野山楂灌木林映入眼中,红红的果子挂在枝头,一粒一粒地,惹的人喜爱。
宁熙摘了一颗放在嘴里,果真到这个时候是野山楂味道真如汪洋说的那样,酸甜可口,止渴生津,难怪汪洋会对这野山楂念念不忘。
地方是汪洋找的,所以人都由汪洋来安排,宁熙是四人里面唯一的女娃儿,所以她不用跟着汪洋他们在长着野山楂的灌木丛里窜。
所以宁熙在一旁看着,汪洋他们则在奋力摘野山楂。
看了好一会儿,宁熙觉得这事交给他们三个男子汉就行了,反正也没她的什么事情,所以宁熙就在四周走走看看的转了起来,想碰碰运气好不好,自己能不能找到些别的野果子来。
山里的路不好走,宁熙一步一滑地扶着枝枝桠桠往深处走去,边走心里边啧啧地感叹,山里的路还真是磕人,手脚不麻利的那可就遭罪了,也不知道闫婶子现在往那边走了,在这山里,可不要有个什么才是啊!
走着走着,宁熙眼尖地看到不远处有一丛野葡萄,不过这个时候挂着藤上的也没有多少了,心中一喜,想着这个带回去给闫婶子尝尝。
举步刚要往前走的时候,一些细碎的声音传到宁熙耳朵里面。
听了一会,宁熙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整个生产队都赶着天的忙着,满地的麦子终于在变天事前全部收进仓库里面。
阵阵秋雨落下,天气骤变,冷风吹得人已经是开始换上厚衣服,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感冒发烧了,这个时候一旦感冒发烧的,那可不是好玩的,毕竟村里的医疗室的条件还是很有限,所以乡下人能不生病什么的,就绝对不要生病,要知道生病不但人遭罪了,而且耽搁的事情还不是一点半点的。
寄信回家到今天,算算时间也快有大半个月了,宁熙掰着指头数着日子,心里想着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能收到她给寄的信啊!
这边现在天气变冷了,想必京城也紧跟着开始变冷,她记得她爸爸常年的颈椎痛有没有好点,她妈妈的关节疼还是跟以前一样到冬天的时候疼的厉害吗。
宁父宁母的身体在年轻的时候其实是很好的,只是这些年因为政治原因,多多少少也给波及到了,这些病痛也跟着二人,尤其是每年的冬天,生生的折磨人啊!
宁熙记得这个时候暖气还没有跟后几年那样普遍,在家里取暖都是靠烧炭。只是这天冷的厉害的时候,单单烧炭,也只是稍微的缓缓,她在的地方虽然比京城还冷,但是起码在屋里有热炕头,睡觉那些的比父母那边好了许多。
好想回家啊!
这样的念头让宁熙更加地想念在京城父母,还有她心心念念想再次返回的学校。
想到跟京城有关的事情,宁熙也就想到了返城,算算日子,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返城名额就下来了。
在宁熙想着名额下来的事情的时候,在遥远的南方,一个山窝里头,驻地部队训练完解散后,士兵们一哄而散,随后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子往宿舍方向走去。
男子没走多久就给前来送信的勤务兵拦了下来,从一大堆信件里面拿出一封信递给男子,说道:“连长,你家里来的信。”
男子接过信后,随后塞进衣兜,说了声谢谢继续朝着宿舍走去。
回到自己的宿舍后,拿毛巾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收拾了一下,男子掏出之前塞进衣兜的信,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是家里寄来的信。
撕开信封,快速地把信看完,男子那刚毅的脸上因此而染上点点温度。
家里的母亲一切安好他就放心了,他在部队里,隔得远,再加上回去的时间没有多少,能做的也只有给母亲把每个月的工资攒上两三个月的时间再寄回家去。
当初来当兵他想的不多,那个时候他已经十八岁了,家里穷,也说不上一门媳妇,而且没有来当兵之前就听到有人说来部队当兵不仅能吃个饱,而且每个月还有工资,只是不多而已。
不是有话说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为了能吃上饱饭,还能拿点小工资,他偷偷地找上了父亲生前的朋友弄到了当兵的名额到了部队。
刚开始的时候说实话还有点吃不消,时间一久,他发现他穿上一身绿军装以后就再也舍不得脱下来,为了能继续留在部队,他从一个小兵奋斗到现在连长的位置,期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不过幸运的是,他的付出没有白费,也得到回报,现在他也只是个小小的连长,而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还会继续坚持他的理想。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对于母亲,他只能说抱歉了。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了,这次上面在一个多月前就给了他一个月的探亲假期,让他回家看看。
男子叹了口气,心想,也是时候回家看看母亲了。
男子也就是闫谨行反复看了看闫婶子寄来的信,长长洒洒的写了两张,他发现这信的内容跟以前寄来的相比,这这里行间里透着一份暖人心的关心,从中可以看出这个帮忙代笔的人的心思细腻。
而且从这娟秀的字可以知道这个代笔的人肯定是个女人,闫谨行记得当初闫婶子给他来信说家里来了个下乡插队的小姑娘借住,估计这信怕也是这个借住在他家里的那个小姑娘代笔写的吧。
闫谨行本身就是个不喜言语的人,再加上在部队呆了这好几年,对事物那些的也没多大的兴趣,只是这突然间,他对这个写信的小姑娘产生了好奇,好奇这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怎么能写出这样让人暖心的信。
闫谨行身为军人,就算是有再大的好奇,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压制住心底的想法,这让人看表面,是看不清的!
不过不急,再过不久的时间,他就能回家探亲,到时候他就可以见到令他产生好奇的那个人了。
收好信后,闫谨行拿出他们团长给他的军事书籍研究着,一室的宁静。
北方的深秋时候,山里的野生东西都到了最后的时候,过了深秋就是初冬,到时候一场雪下来,什么都给掩埋在雪底下去了。
趁着这个时候,村里的很多人都上山里捞上点野榛子那些的,好留着冬天猫冬的时候消磨时间,毕竟这能把人冻成冰坨坨的天气啥都做不了。
秋雨过后的天空依旧是很蓝,整个村子里透露着一股子萧条的味道,也是,深秋过了冬天就要到了,万物都要沉睡过去,这能不萧条吗?
不过这也不能阻挡大伙儿上山的热情,这一茬一茬的人都趁着这天色好,都往山里走呢。
闫婶子是找那些野果子的老手了,这山里的野果子哪里有她可是很清楚的,所以这个时候对于闫婶子来说,自然是不能落下的。
这不,收拾好后,朝着宁熙的屋那边喊道:“宁丫头,走,今儿个跟婶子进山里去!”
闫婶子喊完后,心里头叨念着:这宁丫头这不忙了后就成天窝在屋里,基本上都不出去村里转,这要是给闷出个病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这个时候生产队也没什么事情要忙,下地那些个要等到明年开春后才开始 ,所以宁熙也就提前猫冬了起来。
秀莲现在读的是高三上期,所以暂时那些高一高二的书秀莲暂时不用,所以秋收完了后,她找了秀莲借了一些高一的课本开始复习起来。
她想到当时跟秀莲借书的时候,秀莲那个惊讶的样子,这让宁熙闷闷地笑了起来。
宁熙记得秀莲还说她这么读书厉害的人都要好好复习,秀莲说她自己可不能落在宁熙的后面,估计自己这番举动怕是刺激到秀莲了。
十七八岁的年龄正是如花般的时候,宁熙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秀莲她们,拥有着是她再也不可能有的天真活力,还有对人的完全信任。
宁熙觉得每次自己面对秀莲的时候,总是有种苍老的感觉,毕竟自己这十八岁的皮相下,充斥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灵魂。
有的时候,她总有种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感概,不过那也只是有的时候,时间很短。
前世的事情她都应该忘了,因为她的重生不是为了缅怀过去,而是让她好好面对新的人生。
翻了翻手里的课本,宁熙觉得,有种久违的感觉。
她重活回来,算上时间,丢下书本也有好多年了,她想起自己当时在福利院的时候,成天有事没事的拿着圣经在看,即使那个时候她糊里糊涂的什么也看不懂。
继续往下翻了一页,课本上的内容开始一点一点地在脑中鲜明起来,前世自己学的东西都慢慢的苏醒过来,宁熙表示自己看这些课本压力不大。
闫婶子的叫唤声传来打断了宁熙的思绪,她不知道闫婶子叫自己为何事,连忙出了屋子应答道:“婶子,有啥事啊!”
“快,收拾下,今儿个天色好,咱们上山里去转转。”看了一眼宁熙的样子,闫婶子带着嗔怪的继续说道:“你这丫头看啥书呢,成天都窝屋子里,也不怕闷出个病来,把书放了,跟婶子到山里头转转去。”
闫婶子的热情一来,宁熙果然扛不住的,只好应下来,“行,婶子,那我先去把书放了,再收拾下就来啊!”
这些个天都窝在屋里头,说实话,宁熙也是有点头闷了,跟着闫婶子到山里去转转,清醒下头脑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动作麻利地收拾了一下,跟闫婶子一样裹上头巾,这东北的冷风不小,裹上头巾省的给冷风刮坏了脸蛋,到时候疼的还不是自己?
收拾完后,宁熙跟上闫婶子一起进了山里。
※※※
离村子大概一里的路就能山林子那边,去山里的人也不少,都是三三两两的有个伴,这不难看出大伙儿对进山里是有多热情了。
宁熙跟着闫婶子一路走去,遇到不少的熟人,闫婶子在村里头为人不错,在村里头也得人心,平时里遇上了都会打着招呼什么的,顺便话个家长里端啥的,这会儿,闫婶子已经跟同村的王婶子聊开了。
村里人只要是认识闫婶子的人都知道闫婶子可宝贝这个住在她家里的知青小姑娘了,这会儿进山里都还不忘了带上人家小姑娘。
王婶子跟闫婶子在村里也算是关系比较好的,闫婶子虽然跟王婶子相交不错,但是王婶子有个特别不好的一点,就是喜欢八卦,说的难听点,那就是个大嘴巴,啥事都关不住心里,非要说出来不可。
说实话,在农村里面,对于勤快贤惠的姑娘,婆婆妈妈的都很喜欢,所以,王婶子看到闫婶子身边的宁熙,心里头也是喜欢的,这不得不说宁熙在插队的这几年做人还是很成功的。
“闫嫂子,你这是到哪里都不忘记带上宁熙呢。”闫婶子想留着宁熙给自己当儿媳妇的这个事情在村里的婆婆妈妈中间已经不是秘密了,只不过闫婶子也就是想想,真要让宁熙留下来,说实话闫婶子还有点舍不得让宁熙继续在村里头吃苦呢,过要是真能成为自己儿媳妇的话,闫婶子那是更加高兴了。
其实闫婶子心里头很清楚那句强扭的瓜不甜的话,勉强来了,不只是宁熙心里头不舒坦,连着自己儿子这一生也不幸福,倘若是这两个人自己看上眼了,那可就是另当别论了。
闫婶子笑道:“这不闲下来了吗,俺瞅着这丫头成日把自己关在屋里头不出来,也不怕把自己给闷坏了,今天天气好,带上这丫头到处走走,活动□子骨。”
王婶子接上了闫婶子的话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可不能总是不动动筋骨啊,俺们村里上了年纪的婆婆们都干练着呢。”
王婶子这话让宁熙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喜人,“王婶子,我知道了,一定会,一定会,王婶子的身体倍棒,说什么都不能落在了王婶子你后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