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笙是多么精明的人,都不用林嫮生讲明白就知道她不高兴在哪里,她到底还是对唐喜若是在意的。

顾墨笙翻身覆在林嫮生身上,轻轻啄着她的脸颊讲:“嫮生,我在你之前结过婚,有过妻子。在山西顾氏的族谱上,你不会是我唯一的妻子,唐喜若的名字势必也在我的名字旁边。这是你的遗憾,可也是我的愧疚,因为这个,嫮生,我这一世都是愧对你的。”

“嫮生,如果我早知道有一天我会遇到你,那么无论我母亲怎么逼迫,我都不会娶唐喜若,我也不会娶任何人,我会一直等着你。”

“可是嫮生,这个我没法预料,谁也没法预料,是不是?所以,这个过错,并不是出于我的主观意愿。”

“嫮生,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没有立场要求你对这件事持宽容的态度,因为以前的发生的事,我没有办法逆转。但是我可以保证,以后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人。”

“嫮生,我的好姑娘,自私一点说,你的不高兴让我很高兴,因为你的介意说明,你是把我放在你心里的。因为你心里有我,所以你才会介意。对我来说简直是福音。”

顾墨笙讲起情话来,简直是像在念诗,听在林嫮生耳中,又想笑又想哭,嘟了嘴唇讲:“油嘴滑舌,讲的话简直叫人没法信。”

顾墨笙在林嫮生唇上轻轻吻了下:“那也没办法,你已经嫁给我了。今生今世,只要我活着,你只能是顾林嫮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他低下头认真地吻她,又说:“顾林嫮生,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林嫮生原本想起顾墨笙的名字旁边会有唐喜若的存在,心里像倒翻了五味瓶一样,现在叫顾墨笙一番表白,讲得气平了很多。只不过她是叫顾墨笙宠惯了,得寸进尺地哼哼唧唧:“只是重要呀。”

顾墨笙将她的头埋到心口:“那你听听,听到了吗?它是为你跳动的。”

林嫮生伸手环住顾墨笙劲瘦的腰身,把头埋在他赤luo的胸口:“花言巧语。”讲完这句,却是在顾墨笙心口上亲了下。

这一下刺激得顾墨笙浑身的肌肉绷紧,抱着她的手臂用力怀里收,叫她感受他勃发的热情,温柔地在她耳边问:“你这是引诱我吗?”

林嫮生转头迎向他嘴唇:“顾墨笙,以前的事算了,以后你只能是我的。”讲完重重地咬了口他的下唇,“我一个人的。”

这孩子。顾墨笙笑起来,手滑到林嫮生的后背,托着她的后腰,使她能迎接容纳他。这一次他的进入缓慢而坚定,同时看着林嫮生的眼睛讲:“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是你一个人的。”

叫羊毛毯卷住的两个人能动的空间有限,也因为这样,林嫮生无处可避,连呼吸的节奏都叫顾墨笙夺去,只听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讲:“我是你的,我是你的。”这声音轰隆隆地在她脑海里炸响,将她的理智和神智都炸得粉身碎骨。

等两个人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林嫮生这才想到两个人连早饭也没下去吃。要是她一个人在楼上,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可顾墨笙也在,人家还能猜不到他们是在做什么吗?她迟钝地害羞起来,把整个人都卷在羊毛毯,只露出一点头发。

顾墨笙怕她气闷,强把她从羊毛毯里挖出来,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又一再保证肯定不会有人笑,才将她从羊毛毯里哄出来。

等到楼下吃饭的时候,林嫮生看到的是田慧珠笑成一条缝的眼睛。

田慧珠虽然觉着顾墨笙对林嫮生是太宝贝了点,简直是拿她当孩子纵容的。可是看着两个人要好到大白天也缠在一起,自然觉着抱孙有望,怎么能不满意呢?

所以看见林嫮生下来,还笑着讲:“快坐。我听亲家母说,你喜欢喝什么也不加的清鸡汤,就叫厨房里熬了,你试试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叫他们改。”

林家的鸡汤一直是慢火炖到皮酥肉烂,又一次次地撇去浮油,所以汤水看上去碧清。而厨房里送上来的鸡汤,虽然色黄味香,只是上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鸡油,而且碗拿在手里滚烫,汤面上一点热气也没有,林嫮生的胃口一下没了,不光没胃口,看着还有点反胃。

可是再怎么说也是田慧珠的一片好意,就是要提意见,也不好一口不喝,林嫮生拿汤匙撇了瞥浮油,舀了勺汤正要喝,叫顾墨笙把碗端了过去。

顾墨笙看到林嫮生微不可见都皱过眉头,晓得她不喜欢,又顾忌着田慧珠说是特地给她煮的,不好一口不动,所以由他来做这个凶人,从林嫮生面前端开碗,一面同管家讲:“少奶奶不喜欢油多,换一碗。”

田慧珠也看到林嫮生皱眉头,筷子停一停,眼睛摈不牢地往林嫮生腹部看,心里又默默地算了下日子,有些窃喜,难道是坐床喜?

想要问林嫮生上个月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怕问得她不好意思了,自家儿子要不喜欢,只好忍耐。

忍到晚上顾云飞回来,悄悄地把林嫮生看见鸡汤皱眉头的话讲了,用探讨的口气问:“要不要请朱医生来给她看看?毕竟嫮生年纪小,不懂保养,墨笙又喜欢缠她,万一有个什么,后悔就晚了。”

暂时不要孩子的问题,顾墨笙倒是和顾云飞打过招呼的的,含蓄地说,刚刚结婚,还在适应期,过两年再要孩子比较好。

顾云飞领悟了顾墨笙话里的未尽之意,无非是有了孩子以后,夫妇亲近起来不方便,联系到顾墨笙素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结了婚,有这个想法也是很正常的。所以顾云飞也表示了理解,并且答应在田慧珠面前代为转圜。

至于孙子辈,顾云飞和田慧珠最大的不同是,对田慧珠来说,只有顾墨笙才是她嫡亲的儿子,所以盼望着早日顾墨笙和林嫮生能早日开花结果,她好有孙子抱。

而对顾云飞来说,无论是顾墨笙、顾云笙,甚至是死了顾碧笙都是他的儿子,早就有了孙子,所以早两年晚两年,对他来说区别不是很大。

听到田慧珠的话,顾云飞就为顾墨笙打圆场:“他们结婚才多久你就这样着急,万一验出没有,不是叫孩子们难堪吗?还有亲家,提亲的时候你我怎么答应的?什么都由墨笙和嫮生两个孩子自己做主,现在你这样催着,亲家怎么想?会不会以为你出尔反尔?”

提到亲家,田慧珠不自觉地想起了章丽娟,虽然两个人现在可以说句化干戈为玉帛,可是章丽娟的牙尖嘴利,叫田慧珠记忆深刻,知道自己在她面前绝对讨不了便宜。

如果林嫮生有了,那是皆大欢喜,如果没有,不要说儿子的面孔可能不好看,就是章丽娟扔几句话,也难应付,只好放弃了叫朱医生来诊断的念头。

可到底心里想得厉害,私下里同金玲讲:“我还不是为他们好吗?你们大少奶奶尽管是女大学生,可到底年轻,能懂什么!我不过是个小心无大错的意思,哪里是催他们,偏你们司令,还拿话来吓我。”

金玲就笑:“夫人,少奶奶不懂,大少爷还不懂吗?大少爷这样看重大少奶奶,再说照前清,大少爷的年纪都是能做祖父的,他肯定也急的,肯定上心的。”

田慧珠把林嫮生送她的那根牙雕水月观音握在手心,叹了口气:“希望菩萨保佑。”

可是观音菩萨到底没有保佑田慧珠,过了几天,林嫮生就有了换洗的消息,听得田慧珠愁眉不展。转头又安慰自家:马上要回大同老家了,万一有了也在娇嫩的时候,怎么经得起车马劳顿呢?万一出点事倒是不好了。等回来养养好,再怀一个也是一样的。

至于从大同回来,林嫮生就要回学校上学这件事叫田慧珠抛在了一边:尽管婚前是答应了叫林嫮生完成学业,可有了总归是要生下来的呀。

农历十二月十七,顾云飞带着田慧珠、顾墨笙林嫮生,和顾玉笙踏上了回乡的火车。

章丽娟和林开愚亲自到火车站送行。

虽然结婚后林嫮生看着是一副欢喜娇嫩的模样,又听说田慧珠待她和蔼可亲,可这是在上海。回到山西大同以后,万一田慧珠摆出婆婆面孔怎么办?万一顾家的亲眷们要拿老规矩对嫮生怎么办?可林嫮生这回去是开祠堂记名的,也不好拦着。

章丽娟只好把林嫮生拉到一边,细细叮嘱,叫她聪明一点,万一田慧珠为难她,万一顾家的亲眷们生事,自家不要出头,都交给顾墨笙,一面讲一面愁,愁得章丽娟都想跟着林嫮生回大同了。

而实际上,章丽娟算是杞人忧天了。

顾家在大同虽然宗亲多,可有顾墨笙态度鲜明的回护,倒也没什么人敢到林嫮生面前为难她,甚至到她面前提唐喜若的人也没有。至多讲一句,到底是上海来的娇小姐,顿顿要蒸米饭吃,顾墨笙还宠着她。

可再看看顾墨笙和她的年龄差,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从来老夫少妻,当丈夫的难免气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