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嫮生看着自己的手眼睛也没抬下地讲:“没有啊。”陆凌桓又看了眼林嫮生:“嫮生,以前出了什么事你都是会和阿哥讲的,现在怎么和阿哥见外了?”林嫮生终于抬头看着陆凌桓:“阿哥,不是见外,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倒不是林嫮生有意为顾墨笙隐瞒,而是林嫮生以为顾墨笙的事还轮不到她这个外人同旁人讲,所以不光陆凌桓,就是林开愚和章丽娟面前,林嫮生也没有提一句。

陆凌桓趁着换挡的时候,偷空摸了摸林嫮生的头:“嫮生,你记住,不管出了什么事,阿哥总是会支持你的。”林嫮生听见陆凌桓这句就笑了:“那要是我做了坏事呢?”陆凌桓笑着讲:“戆囡,你能做什么坏事?”林嫮生皱了皱鼻子:“难讲的哦。”

陆凌桓笑着看了眼林嫮生,正好车子要转弯,就朝后视镜看了眼,看见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跟在后面,虽然离得远,陆凌桓也能看出开车的是熟人,再看林嫮生一点没察觉的样子,就当没看见,只同林嫮生讲:“你坐好,要迟到了,我开快点。”

林嫮生不疑有他,刚刚坐正,陆凌桓方向盘往右一打,汽车转了个弯,下面就是一条大长路。陆凌桓一脚油门踩下去,杜森伯格的速度就拉了起来,转眼之间就拉开了和雪佛兰之间的距离,再打一个弯,就把雪佛兰甩得无影无踪。

杜森伯格在明星电影公司门口停下,陆凌桓放了林嫮生下来,又同林嫮生重复了遍下班等他,不要自己回家的话,得着林嫮生首肯,陆凌桓才放了心。林嫮生走进电影公司之后,陆凌桓也没有开车离开,又等了半个小时,看雪佛兰没有跟上来,这才开车离开。

陆凌桓看见的车子是顾墨笙的。说起来也不好怪顾墨笙,林嫮生不肯接他电话,也不肯叫他进门,顾墨笙只好一早来林家门前坐等,希望有个机会可以面见林嫮生同她再解释一遍,没想到会看见陆凌桓。不过陆凌桓对顾墨笙也有误会,顾墨笙并不是故意跟着车子,而是从林家到顾氏公司和明星电影公司有一段路是相同的,在陆凌桓发现顾墨笙车子的时候,顾墨笙本来也要左转,他既然回了公司,自然不可能到电影公司来。

再说林嫮生虽然当着陆凌桓的面讲了没事,可是到了演戏的时候一看见何双影,不晓得为什么就是会想起顾墨笙来,状态十分差,老是入不了戏,好几次在何双影拉住她手的时候把手抽回去吃着ng。也实在是伍梅琴把林嫮生当女儿看待,不然早就骂了上来。就是这样,伍梅琴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忍耐着同林嫮生讲:“嫮生啊,你要是不舒服就先休息下,让陈岚他们先演。”

林嫮生也有些不好意思,同在场的工作人员鞠躬致歉后就回了化妆间,刚刚在自己的化妆台前坐下,化妆间的门就开了,进来的是白莉莉。

白莉莉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从旁边勾过张椅子,在林嫮生身边坐下,抬了抬下巴讲:“你心里有事。”林嫮生从镜子里看了眼白莉莉没出声。白莉莉把只手搭到林嫮生椅子的靠背上:“是为个男人吧?”

林嫮生面孔就落了下来:“白小姐未免多管闲事。”白莉莉哧地一笑:“要不是影响了进度,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这个大小姐为什么发脾气?”白莉莉不上妆的时候有些憔悴,上完妆就一点看不出来,这一笑更可以用艳光四射来形容。

林嫮生从镜子里看着白莉莉,等到她讲完了,开口讲:“白小姐演技好到几乎可以说是一条过,怪不得是昆仑公司的台柱子。”白莉莉没料到林嫮生话题跳跃的幅度这样大,倒是一楞,也笑不下去,林嫮生才接着说,“就是不知道明星公司是怎么借到昆仑公司台柱子的。白小姐愿意为我解一解疑问吗?”

白莉莉终于不笑了,伸长手从暂时归她的化妆台上拿过自己的手提袋,摸了包烟出来,刚想点上,林嫮生伸过手来从她手上拿掉香烟:“我不喜欢香烟的味道。白小姐想抽,解释完了可以出去抽。”

白莉莉吃了一惊,哈哈一笑,就把香烟扔回手提袋,对林嫮生鼓了几下掌:“林小姐有个性的。不过林小姐,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是昆仑公司的演员,老板要我过来救个场,我也刚好感兴趣就过来了。不过林小姐,你既然做了个演员,顶好把私人感情和演戏分开,就当是职业道德吧。”说完站了起来,提着手提袋真的晃到外面去抽烟了。

自从林嫮生知道了顾墨笙对他前妻十分冷淡,以至于他前妻抑郁而死之后对顾墨笙就有了看法,又想起陈岚和她说许艳晴是因为得罪了她才被换下去,因为顾墨笙有雇佣韩素音的前提在,林嫮生自然认为这事也是顾墨笙作为,问白莉莉不过是想证实下,想知道顾墨笙这人到底不老实到什么程度,没想到得到这个答复。

只不过尽管白莉莉不肯承认是顾墨笙,在林嫮生心上到底还是把认定了是顾墨笙所为。因为陆凌桓,林嫮生是知道他的为人,只要她说过不喜欢的事,陆凌桓是决计不会做的,自然不是他。而顾墨笙,先不说顾氏公司事业庞大,只说顾墨笙的爸爸是上海警备区司令,昆仑公司老板卖他们父子这个面子,再正常没有了。

有了白莉莉打这个茬,林嫮生再出去拍戏时状态就好了些,虽然对着何双影还有些僵硬,总算是顺利把今天的戏份拍了下来。

等林嫮生下了戏卸完妆换好自己的衣服从更衣室出来,看到韩素音守在门前,这是韩素音泄露了她是受顾墨笙雇佣以后第一次接近林嫮生,所以林嫮生本能地有些防备:“韩小姐,有什么事吗?”

韩素音尴尬地笑了笑:“嫮生,我也是受人之托。”一面说一面从手提袋里摸出一封信朝林嫮生递了过去。林嫮生不接信,只是瞟了眼,看见信壳上写着“林嫮生小姐亲启”,落款是“墨笙”。看见顾墨笙名字,林嫮生就不肯接信,只是似笑非笑地同韩素音讲:“韩小姐怎么说也是个女明星,倒是替人做起信差了。”讲完就要从韩素音身边走过去。

叫林嫮生说了这句,韩素音多少有些尴尬,可是手已经伸了出去,只好又像是解释又像是给自己解围一样地讲:“我也同他说过林小姐不会收的。”讲完就把信放回了手提袋。

林嫮生起先对韩素音这送信的行为十分反感,再想想她也是受了顾墨笙的雇佣,多少好说是身不由己,实际上同她是没有矛盾的,倒是不好意思叫韩素音太下不来台,就补了句:“以前谢谢你。”讲完就从韩素音身边走开。

韩素音见信送不出去,只好回出来见顾墨笙,期期艾艾地把林嫮生拒绝收信的事讲了,又把信还给了顾墨笙。顾墨笙没想到林嫮生竟是生气到连他的信也不肯接了,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怪不得林嫮生,平静地从韩素音手上接过信之后讲:“以后嫮生那边还是请你多留意些。”停了一停,又想起林嫮生对他请韩素音照顾她的不满来,就改了口:“还是算了。”讲完就递过一个信封来。

韩素音伸手接过信封,一捏就知道里头是张支票,一面欣喜与顾墨笙的出手大方,一面又遗憾林嫮生怎么好端端地就和顾墨笙闹起矛盾,导致她丢了这条财路。等到出了明星电影公司大门,韩素音看见林嫮生上了一辆漂亮拉风的汽车,自以为是地以为是林嫮生另结新欢,所以要和顾墨笙拗断,虽然这在电影圈也是常事,韩素音一想到顾墨笙的背景和出手,倒是替林嫮生可惜起来

再讲陆凌桓送林嫮生到家,林嫮生自然邀请陆凌桓进去坐一坐,刚刚踏进林宅大门,就看见一只雪球滚了过来,停在林嫮生脚前,伸出小爪子扒着林嫮生的脚吠了几声,后头阿珍追了上来:“煤球,你还没梳辫子呢。”原来煤球刚洗完澡擦干毛,阿珍还没来得及把它挡着眼睛的毛梳起来,它倒是个认主的,一听到林嫮生的脚步声,就滚下沙发跑过来迎接。

林嫮生弯下腰去把煤球抱起来,点着白色长毛里露出来的一点黑鼻子:“你这样跑过来澡白洗了呀,脏兮兮的,晚上不要上床。”煤球象是听懂了一样叫了几声,努力摇着尾巴,实在是它的毛太长了,也分不清哪里是背毛哪里是尾巴,只看见白色长毛一阵拂动,引得林嫮生笑了起来。

尽管林嫮生没接顾墨笙的信,可是顾墨笙这番举动到底还是叫林嫮生有些不高兴,陆凌桓多少有些察觉,只是林嫮生不讲,陆凌桓也不愿意勉强她,现在看见林嫮生又笑了,才放了些心,伸出手去要摸煤球的头,哪里晓得煤球象是不认得他了一样,看着陆凌桓手伸过来,张口就咬。

幸亏陆凌桓从小习武,反应比常人敏捷,手缩得快,这才没咬个正着。就是这样林嫮生也叫煤球吓了一跳,连忙把煤球往跟上来的阿珍手里一塞,自己去拉陆凌桓的手要看他伤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