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在以前的话,就算没有女儿,她也会同意。

这个世界上的童话,从来都少的可怜。

想要一个男人的真心,并且一心一意,在现代也没有多多,何况在古代,在陈国这个男人可以一妻多妾养家伎的风流朝代,哪里可能会遇到一个爱你、并且只愿意有你一个的男人?

小说戏文,电视电影里,那里穿越时空就桃花朵朵的女主角,真的只是作者的一厢情愿。

思想、文化、教育,尤其是社会环境所造成的认知差异,会让两个人在多方面爆发出激烈的矛盾。就像余溪与穆渊,如果余溪是个土生土长的陈国人,那么知道穆渊出轨时再难过也不会像她那样决裂。

想找到一个能理解你、愿意包容你的人,真的比找一个爱你的还要难。

先不论沐湛的承诺能不能做到,这世上愿意给女人唯一的承诺的,真的比凤毛麟角还要稀少。即使她已经磨去了对他的感情,沐湛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因为她总不可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日子,过上一辈子。

只是如今她有甜丝儿了,日子美好而又安定,宁静温馨。要是点了头,人生便开始向着别一个方向走去了。

如果是昨天之前,她一定会很犹豫,因为她想要过的日子已经得到了,即使没有爱人。可是昨夜做的那些梦让她明白,她得到想要的安宁日子,但那些并不是她最想要的。

人总是会向往更美好的,从十六岁到二十八岁,再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感情二十年,她真的累了、倦了,所以更贪恋那一抹温情,奢望起曾经不敢不敢奢望的。

前尘往事都成过去,她真的也想被一个人喜欢着、关心着、安慰着。

“你这是在向我求亲?”余默内心心思翻涌,面上却能很镇定平静的问出来。

求亲?这个词微微有些奇怪,让沐湛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一想,可不是他求着想让她嫁给他?就算身份再怎么高贵,就算这个求字再怎么失男人的面子,但这却是事实。

所以她点了点头。

余默微微颌首,声音明明听不出平寂起伏,却给人一种恍惚飘渺的感觉:“别人求亲都是跪着求的。”玫瑰花呢?钻戒呢?想到这里噗的轻声笑了起来。要那些虚的做什么,腾英玫瑰花钻戒都有了,他们却没有在一起,反是魏明昂除了一本证外什么都没有,却纠缠至死。

她不常想念过去,就算释怀了,也不代表她能忘记过去。

沐湛听了余默的话,立时觉得她在刁难自己。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祖宗,却没有听说过还要跪妻子的。更何况以他的身份,更不可能折了节。

正在犹豫,却听到余默那轻的像是幻觉的笑声,沐湛当下心慌,觉得一瞬间余默似似与他隔了十万万里那么远。

随后,他就认真的单膝跪地,捧着嫁衣郑重的道:“三娘,请你嫁给我。”犹豫没有多长时间,沐湛便下了决心。

她不想嫁他,笃定了他不会跪,所以才这样刁难他,那他便将她一军,看她怎么应对。

沐湛感觉自己像是疯了。就算跪了余默也会赖账,往日里他做事都是谋而后动、势在必得的,像这种得不到答案,做了也会吃亏的事,他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可是这个人,她是余三娘,他便顾不得去计较了。

余默愕然。

她觉得古代人的膝盖要比现代人直很多,虽然他们经常下跪,可是跪天地为道,跪亲为孝,跪君师为纲,他们的气节,真的很让人敬佩。

她以为沐湛会觉得自己在发疯,可是他却陪着自己一起发疯。

“共富贵?”余默问。

“共富贵。”沐湛微愣,迅速眯头。

“只有我一个?”

“只有你一个。”沐湛坚定的道。

“好。”余默拿起了沐湛手中的嫁衣。

她答的那样干脆而又平静,让沐湛愣住了,不置信的看着余默,唇角向上勾起,慢慢的露出了喜悦的神色来。

将嫁衣放在一边,余默一手去解衣服的扣子,沐湛呆呆的看着,一脸的惊悚。

余默解完扣子,见沐湛还是死死的盯着自己,低下眼瞅着他,见他依然是怔怔的反应不过来,恼怒道:“你难不成还等着看我不成?”

沐湛这才反应过来,耳尖泛红,神情猛然激动兴奋起来,跳起来就抱住余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被抱的太紧,余默挣开了沐湛的怀抱,他才觉得自己太过激动,忙后退,紧张的道:“我……我太高兴。那,那我先下去了。”

余默点了点头,沐湛高兴的出去,她就在里边换衣。

沐湛一脸兴奋,可出了房间不久,就一脸的低落。

“怎么,她不答应?”管衡不意外的问。

沐湛摇了摇头:“不,她答应了。”

“那你怎么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沐湛身上的气息成熟而又稳重,一占灺不见刚才的喜欢:“我很高兴,但是一想起她可能是迫于形势逼不得已,所以才不得不同意,就高兴不起来。”

管衡拍了拍他的肩:“当人都是你的后,想要什么还不好说?”

沐湛一听这样的话,心里总好受了很多,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又高兴了起来。

再说清晓回去以后,到了傍晚也没有见余默回来,还以为她又遇见什么好玩的或是什么事给耽搁了,也未在意。直等到天黑了,也不见人回来,只好出去找。

常去的地方没找见,想着余默可能回来了,就回去了。回去后知道余默还没有回来,眼看着坊门快关了,又让人去那边吩咐一声,让留着门。

后来见坊门都关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回来,就有些担心,想着要不要去与穆湦说一声。又一想说不定明日里人就回来了,这么晚了没得去打扰人,就没有去。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马上去找人,却依然不见,只好回府,心下就越发的不安起来。想着余默或许早上有事,下午应该就回来了,但是一直等到快中午也不人,清晓只好去将这件事说给穆湦听。

穆湦没怎么在意,只微皱了眉道:“以前也不是没有出过这种事,许是被什么惊奇的事情给绊住了,晚上应该会回来。”

清晓知道穆湦因为上次的事可能还生着气,嫌余默出去玩的夜不归宿,故意不理,但心里总是不安,只得鼓起勇气道:“可是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良容她一个女子……”

穆湦不耐烦的摆摆手:“她有分寸,你不必替她操心!”

说着是有分寸,但其实是在指责余默没分寸。

这点话清晓还是容易听得清的,见穆湦这个样子,只好住了嘴,突然就有些心酸。也不知从何时起,她们家那个为人谦逊温和、行为潇洒恣意的殿下,变的沉默忧郁了起来,难道真是因为没有娶个好王妃的原因?

清晓一走,穆湦便闷闷的在屋子里坐着,连午饭也没有吃,就去衙门了。

下午回来吃过晚饭,突然想起余默的事,就让人去叫她。

清晓一张脸快哭了,哑着声道:“殿下,良容还没有回来,可怎么好?”

穆湦本以为余默下午就应该回来了。余三娘那个人,再出格再放肆也懂的分寸,不可能两人日不归让别人担心,却连个话都没有,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问起了昨天的情况来。

虽然心下害怕穆湦会责备处罚自己,但是余默的安危还在清晓心里的第一位,也就将余默好像看到了人就追过去的事情说了。

穆湦只觉心里咯噔一下,立时就有些慌了起来。他强自镇定,语气严厉起来:“看清楚是什么人了没有?”

他这样严肃清晓也慌了,眼里含着泪道:“我当时只是看到娘子向着一个方向张望,唤了她一声,她就说有事,让我先回来,这种事以前也常有,我当时觉得有什么事,就回来了。谁想到……”

“昨日你怎么不来?”穆湦气急了,咬着牙道。

清晓心说今日来你都不在意,昨日来又有什么用?不过这话她却不敢说出口,只得另找理由:“本以为会自己回来,谁承想天黑了都没回来。我心下只以为被什么事绊住了,大肆找人传出去不好,坊门快关时只好让人回来,想着良容今日就会回来,所以才……”

穆湦生气极了,突然就觉得清晓特别的蠢。

遇到了特殊的情况,怎么能不提高警惕,她这样要是去打仗,会被人坑死。

穆湦便让府里大半的人出去找,心却放开了一些。可是到了天黑,到了坊门关闭,也没有余默半分的消息。

穆湦这才正式的注意起了这件事,但是并没有想到余默是主动离开,只告诉自己,等余默回来了,要关她三个月禁闭,否则这样总是招呼不打就离开,真是够吓人的。

晚上穆湦听了特卫来报,他们也没有找到人,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事情。穆湦让人下去,自己在榻上却睡不着,晚上的时候却梦见她被人绑了,抛尸荒野,惊的一下子就从榻上坐起来。

不知怎么的,心里的不安一下子大到极致,恐慌了起来,穆湦连夜就去将甜丝儿接到了自己的听见院,让她睡在自己的身旁,才微微的心安了一些。

这样却半点睡不着,一直坐到了天亮,起来就派衙门里的卫士去查,心里隐约觉得要出什么事,只觉余默这一不见,就再也回不来似的,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泛起一丝疼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