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容易的是幻想,最难的是认清现实,二丫犯了最容易的也犯了最难的。
她手中摆弄着绣着并蒂莲的荷包,心里想着拿身着蓝衣的贵公子,自从在花园遇见他二丫便时常在小花园走动,几次故意的偶遇江桐,江桐都会与她说笑上两句,有时话语里还带着暧昧的赞美,二丫总觉得从江桐的眼神中能瞧出是喜欢自己的,就这么放弃了不仅可惜更不符合二丫那要强的性格。
二丫手攥紧那荷包,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吩咐春桃拿来纸和笔。
她把写好的纸吹了吹,然后折好,仔细吩咐道:“把这个交给宋姨娘,还有这个荷包。”
春桃接过东西心中有隐隐不安,说不出来拿不对,又不能反抗主子,只好收好,二丫想了想继续道:“若是宋姨娘有为难的样子,你便与她说,二小姐说您想帮忙就一定能做到。”
春桃不知所以然的点了点头,把二丫的话记进心里。
不知是二丫料事如神还是这事情的确为难,宋姨娘看完二丫的信之后的确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春桃小心翼翼道“二小姐说,您若想帮忙就一定能做到。”
宋姨娘怔了怔,连威胁自己的话都说出来了,难不成二丫对这事的把握十分大?宋姨娘点了点头,把荷包收好,“你回去伺候二小姐罢,这里用不上你了,还有就是这事若是透露出半个字,你就不用在小姐房里伺候了。”
春桃杏目一睁,确实怕了,本以为二小姐是几个小姐里最稳当的,如今看来这后宅人人都有猫腻,一个不好,就得罪认了。
“是,春桃知道。”
宋姨娘挥了挥手手,示意春桃可以走了,待春桃走后她叹了口气,这事到底要不要三思而后行呢?
春桃回了西院,刚进门就见平时淡定的二小姐在屋里来回打转,见春桃回来了二丫面上带着绯红,快步上前,拉住春桃的胳膊问道“怎么样?”
“宋姨娘让我先回来,看样子是答应了。”春桃如实回道,二丫松了一口气,她生怕宋姨娘觉得这事儿没有门或是太有失小姐风范,不知廉耻,半道给自己拦截了下来,而且自己除了求助于管家事的宋姨娘谁也靠不上,答应了就是一线生机。
自己可不想嫁给穷书生,过一辈子穷日子,怎么看都是江桐好一百倍,京城的贵公子。
二丫继续沉浸在自己编织的不现实的梦中。
几天过去,都没有什么消息,二丫心不在焉,觉也睡不好脸上挂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 五丫在先生课上经常会察觉二丫的心不在焉,而且有一段时间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了,难不成这二姐是真的转性了?可是二丫转性的几率比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几率还要小。
五丫正琢磨着,姚善礼就出现在了门口,脸上阴晴不定,手里拿着一个荷包,全身散发着让五丫觉得危险的气息。
三丫见姚善礼十分开心,“大哥,是不是又给我带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姚善礼却没有吭声,而是径直走到二丫面前,把荷包扔在二丫面前,“不知廉耻!好自为之。”说完拂袖而去。
二丫脸色苍白,看着桌上的荷包直发抖,伸手拿了起来发现里面有东西,一打开是一块上好的玉玦,玦乃决,绝。
她把东西一攥,哭着跑出屋子,留下不知所明的三丫,四丫,五丫,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说什么,毕竟姚善礼是家里最和气的人,他都生了大气,必定不是小事。
还没下学,太太身边的妈妈就来叫三位小姐了,说是老爷太太叫小姐们去正厅,先生没办法只好提前下了学。
一路上三人心中都是忐忐忑忑,父亲母亲一起的时候比较少,定是出了大事才会这样,五丫又联想到刚才的二丫,心里确定了几分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有可能是她的婚事。
走进正院,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声音,更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三个姑娘低着头走进正厅,只见二丫在中间跪着,咬着嘴唇脸上满是泪痕。
“见过父亲母亲。”
“起吧。”出声的是姚太太,她声音疲倦,五丫起身时看了一眼站在太太身后的梅姨娘,梅姨娘则是脸色沉重,用安慰的眼神示意五丫没事。
五丫这才把心咽回肚子里,只听姚老爷怒斥一声“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主动往男子身边送,难不成列女传都吃进肚子里面了?私相授受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姚老爷话一出,屋里的人心中便都明了,二丫做了私相授受这种不入流的事儿,才让极好面子的姚老爷生这么大气,让极为和气的姚善礼发那么大火。
“不说话?你真是丢进了姚家的脸,人家江公子是京城里侯门嫡子,你也心想着高攀?你这一下把我的老脸丢尽了!”姚老爷似乎没有打算停下来,一直再批评二丫,看他的样子恐怕以后二丫都不会再在这个父亲心中有位置了,更别提形象了,只会是姚老爷的耻辱。
“面子难道比女儿的幸福重要么?母亲安排这门亲事时有没有想过让三丫嫁?”二丫低声道,语气满是不忿。
姚太太此时冷笑一声,自己好心倒成了驴肝肺,明明是好心挑了门好亲事却在二丫那儿成了恶毒坏心眼的嫡母,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幸福?宋言书哪里不好?论才学人品相貌都不比江公子差,只有家世,想必你是瞧上了江公子这点?平时先生教导你的白费了?从未短了你的吃穿怎的就把你教的这般虚荣?那些荣华富贵的不就是过眼云烟,况且就算江公子真瞧得上你,你嫁进侯府也是被人拿捏下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真想不到你一个女儿家能做出这种事丢姚家,你父亲,你哥哥的脸!真以为江公子能看上你?那荷包不仅退还给了你,还送了你一块玉玦,甚至跟你大哥说,若是你愿意给他当妾,他倒可以让你进门!”
五丫这下全懂了,这二丫心气高,不想嫁宋言书瞧上了江桐,见亲事马上没有回转的余地,就偷偷示意江桐自己的感情,结果被人拒绝了还丢了姚家的面子,不过江桐说的这话还真是过分,五丫对他的印象又坏上三分。
姚老爷一听妾的事更加生气,整个眼睛都红了起来,自己为官这么多年从未如此丢人,如今倒是在一个小辈眼中丢人现眼了。
“现在如何是好?若不是言书心底宽广,我肯定没脸再为官了,传出去也不用回京复职了,把女儿教成这样怎么有脸回京,这么多年的好名声全让你毁于一旦了。你,你!”姚老爷手抖着指向二丫,二丫不吭声就是跪在地上哭,想必她也被挫的无地自容!
姚太太劝道“老爷别气坏了身子。”
“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此话一出,二丫顿时傻了眼,脑袋重重的磕向地上,嘴里呜咽着“女儿知错,女儿知错,父亲不要不认女儿。”
姚太太抬了抬下巴,梅姨娘走到姚老爷身边帮姚老爷顺气,姚老爷把手边的茶盅扔向二丫,砰了一声砸在了二丫的身边,然后气冲冲的道“把她给我关到柴房里去,谁也不许见,也不许给她东西吃!门锁好了!”
说完拂袖而去。
姚太太也是气得够呛,这对母女这么不识抬举以后也不用在她们心上多费心思,不如自生自灭去,若是自己瞧着不顺眼就是打了骂了这下人没人说什么了,真是不开眼。
“你们三个回房去罢,记住你们二姐今天的例子,莫要做那些不知廉耻见不得人的勾当,丢姚家的人,否则一样处置!”说完由身边的妈妈扶着紧随姚老爷的脚步离去,走得时候连余光都没有看地上跪着的二丫一样。
五丫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正厅,这不仅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更是看不清自己身份的结果。
姚老爷回了正房后就歪在炕边闭目养神,姚太太亲手端了一杯安神茶过来,劝道:“老爷喝点罢,要么今晚又休息不好了。”
“真是个不孝女,亏得平时那么疼她,还高看她一样。”这就是所谓的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姚老爷支起身子,把安神汤一饮而尽,气也压下去很多,“言书那孩子懂事,说二丫心有所属自己也不好再求亲于她,婉转的拒绝了,可是心里能不有点疙瘩么,这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老爷别急,还有解决办法不是。”姚太太算是人清,以后有好事,都不用为那些个猪狗不如的人考虑,反咬你一口你还气得够呛,于是乎她想到了五丫和梅姨娘这对乖巧又老实的母女,眼睛一转,“姚家又不止二丫这一个女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