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照月身上,岳绮云把手指按在唇间,对着天空吹响了口哨。穿云可是一直跟在自己附近,它一定知道那些山匪的去向。
果然,没过多久,漫天繁星中就出现了一个极速移动的小黑点儿。
一声穿透云霄的鹰鸣声伴随着一股气流从天而将,穿云盘旋在岳绮云的头顶,翅膀扑扇间把地面上的积雪吹的飞飞扬扬。
“今天白天的那些人,从客栈里出来后去向了哪里?”岳绮云仰头问着在自己头顶盘旋的穿云。
“那些人啊,我知道!”穿云在岳绮云头顶上又转了一个圈儿,就向着西北方向疾飞而去。
“照月,跟上!”岳绮云一声轻喝,照月如离弦之箭,紧紧地追着穿云而去。
就在她们走了没有多久,一匹枣红马寻着照月的马蹄印子随后赶来,马背上,穿着黑色棉布衣裤的萧光北一脸的愠怒,看着那白马上娇小的身影。
“这女人,装的跟没事人似的,还笑话我想不开,其实自己心里不定多窝火呢!”萧光北的嘴唇冻得有些发青,在松辽山脉的雪夜,真正是滴水成冰,他只穿着絮着薄薄一层棉花的衣衫,确实抵抗不住这样的寒冷。
“我就没见过这么锱铢必较,牙呲必报的女人!不过,这性格,忒招人稀罕!”萧光北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催促着火焰踩着照月的足迹,继续追踪而去。
新月曲如眉,看着在这寂静夜里,于山林中一前一后疾驰而过的两匹骏马。
照月轻松地坠在穿云后面,直追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山梁下,眼看着穿云不再向前飞行,而是围着一座孤零零的山峰不断地盘旋,岳绮云知道,山匪的老巢就在那坐拔地而起的孤峰上。
只见那山峰形状如鹰的头部,正面是条崎岖的羊肠小路,直上直下地通到山顶;而另一面,则是垂直的悬崖,陡峭的山壁上,连一株野草都没有,更遑论可供攀爬的植被了,全都是被冰雪覆盖的岩石。
“呦呵,这几个毛贼倒是有些意思,把老窝扎在这么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就算是官兵来了,没有个万把人还真打不下这鹰嘴峰!”岳绮云坐在照月背上,仔细地看着那孤零零的一座山峰,感叹了一声。
“看吧,就咱们两个,能拿那些山匪怎样?”照月在原地踢踏着,歪头打量着那山上的小路说道:“就那么一条路,咱们刚到半山腰就会被人发现。这情形,即使是你身体最好的时候,也没有把握赢啊!”
照月说的是实话。
明亮的月光下,那条小路太过显眼,即使她们的颜色跟满山的白色一样,但是靠得太近了,也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即使照月速度再快,岳绮云武功再高,在不知道对方人数的情况下,贸然地冲进山寨,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我又没想着亲自上去!”岳绮云微微晃晃左手,一串铜铃声响起,听得周围山林中酣睡的动物们纷纷醒来。
“你想驱使野兽攻击?”照月晃晃大脑袋,耳朵警惕地动了动,遂即说道:“可是,那个讨厌的男人就在咱们后面诶!“
”什么?“岳绮云气恼地握紧拳头,”怎么哪儿都有他?真是,遇到这么个丧门星搅和精,真是倒霉!“
今天,若不是顾虑着萧光北在场,她何至于装扮成那又瘸又臭的阮三娘?即使她重病未愈,但是不妨碍她驱使野兽啊。几个小毛贼,随便召唤出来一些野兽,就能把他们吃得只剩下骨头!
又想起那只被萧光北抱着滚下悬崖的猛虎,岳绮云对那个男人的怨怼又深了许多。若不是他在一边捣乱,那只猛虎根本就不会死!事情发展到最好,却是累得自己爬到崖底把那打不死的小强弄上来!
“哎,你说我最近是不是犯太岁?”岳绮云郁闷地从照月身上跳了下来,靠着一株参天古树坐了下来,“这人简直就是一块牛皮糖,甩不掉,杀不死,砸不晕......哎,咱们把他砸晕岂不干脆?”
照月没理会岳绮云的抱怨,扯着耳朵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这主意不错,敲他的闷棍然后一走了之!”岳绮云犹自在寻思着怎么摆脱那只生命力彪悍的小强。“可若是没有他,我也不会这么巧地弄到千年人参,再说了,这些日子的药也是他给熬的,我的病,也算是他给治好的。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他看到咱们了!”照月小声提醒道。
“......不厚道又怎样?他可是乌赤国的皇帝,我不一刀杀了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跟敌人讲良心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就这么着了!比起这背后下黑手,当初在燕北草原他萧光北对付我的卑鄙伎俩可是多了去了!耶律小强?你当我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哼!”
岳绮云靠着树干,对着漫天的星斗喋喋不休,照月听得有些抓狂。自家主子,怎么跟那唠唠叨叨的男人一个德行了?
仔细瞧了瞧岳绮云那因为阴霾散去而重新清亮有神的眸子,照月最终选择了沉默。若是那男人能够让主人忘记那些曾经噬心的伤痛,它可得想办法阻止主人打那人的闷棍。
一人一马各怀心思中,一匹枣红马踏着雪地的月色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可不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
“哎我说,你三更半夜地不睡觉,大老远的跑到这里作甚?”萧光北纵马来到岳绮云的身边,坐在火焰的身上俯视着貌似在赏月的岳绮云。他一手擎着马缰绳,一根黑色的布带斜挎在他的脖子上,吊着那条断臂,月色下俊美的轮廓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哧溜!”然而,萧光北那如月下谪仙般的姿态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给敲碎——他,被冻得鼻涕都流了出来。
“噗哈哈!”岳绮云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仰头看着衣衫单薄,冻得直哆嗦的萧光北大声笑了起来。
“你,你还笑!啊,啊,阿嚏!”萧光北伸出通红的手指,发着抖指着岳绮云,打了一连串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