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我恨你(1/1)

“你等等!”元烈又快走几步,一把拉住了岳绮云的胳膊,蓝色的眸光灼灼地看着她的明眸,轻声问道:“我们之间,难道就不能好好谈谈?毕竟你还是我的大妃,这样僵持着何必呢?”

“你我之间,还就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自己的胳膊却被元烈铁钳般的大手拉得死紧,顾及着肚中的孩子,她现在不能动用武功。

岳绮云挣扎了几下未果,她干脆放弃了无谓的动作任由那样被元烈拉着,冷声说道:“元烈大汗,您跑到我这荒凉的营地中,有何贵干?”

“荒凉?”元烈的目光扫过密密麻麻驻扎在山谷外面的毡房,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她这里如是自称荒凉,那他那烈焰王庭就只能用荒无人烟来形容了。

“昨日克伦部族有人过来要求见你,我怕他们对你不利特意过来问问。”知道岳绮云不愿同自己有任何交流,元烈干脆地说出了来意。

“哦?”岳绮云微拧了眉头,斜着眼睛看着元烈等着他后面的话,手臂用力强自挣开了他的拉扯。

“你曾经重创过他们的骑兵,生擒过司昆仑。那厮最是小肚鸡肠,我担心他们这次过来找你没安好心。”元烈一边说着,一边亦步亦趋地走在她的身后。

从后面看,她依然腰肢纤细,根本就不像是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妇人。

“嗯!”岳绮云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不再说话了。

“你......”元烈第一次感觉手足无措,直如毛头小伙般地搓着双手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跟,跟我回去好吗?”

初春的草原,到处都是盎然的生机,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中,那缓步而行两人,女子红妆娇艳,男子高大俊逸,一切显得那样和谐美好。

“不必!”那轻飘飘的两个字,打破了那唯美的画面,那声音让元烈觉得特别的刺耳。

“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元烈停下了脚步,对着岳绮云的背影吼道。“就在不久前,我们的人还发现过乌赤国的细作在草原上蛰伏。还有那克伦人也是敌友难辨,让你回去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

“在你那烈焰王庭我何时有过安全?”岳绮云转身,一点不掩饰脸上讥诮的笑意。“我只知道,在那王庭中,我岳绮云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才逃得升天。而你,元烈大汗,不也是对我腹中的孩儿虎视眈眈吗?虎狼环伺的地方,我可没有天大的胆子再回去那里!”

“我,我不是......”元烈感觉嘴里发苦,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露出了一丝脆弱和痛苦。

“你知道吗,当我接受了为你生儿育女的事实的时候,也曾暗自期盼过你的回归。”岳绮云声音依着乌兰停下脚步,轻声对元烈说着,那声音飘忽如天边的流云。

“那时候我想啊......”她的眼底有着浓浓的苦涩,飘忽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既然老天用这个孩子把我同你拴在了一起,那我们就好好地过吧!女人啊,这一生的日子,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吗?”

说到了最后,岳绮云低下了头,身影在春日的阳光下却透着深深的寂寥。

“为了这个孩子,我强按着自己的心,开始为你,为烈焰部族筹谋......甚至带着龙虎卫千里奔袭去跟克伦人拼命,只是为了把草原上唯一的大扎撒救回来,保证今后烈焰部族在草原上的地位......”岳绮云摊开手掌,看着自己掌心上那层薄茧。

这是拿惯了武器的手,这手的主人最大的希望就是自由自在地生活,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只要能够活得恣意张扬就好。

然而,命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心中的翅膀折断,把她死死地困在这荒凉的草原上,死死地跟这个她一眼都懒得看的男人拴在了一起。

何其残忍啊!

“此身常想向天游,无奈双脚被地留!”不知道为什么,齐云的灵魂忽然想起了现代一个草莽将军写过的一首打油诗,一抹自嘲的笑纹荡漾在她的嘴角。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忍受着烈焰族人的歧视,忍受着燕北的苦寒,殚精竭虑地为你筹谋了一切,最后却换来了你的一句:把这孩子拿掉!”

她回头看向元烈,黑白分明的眼眸如淬了千年的寒冰,那冰渣子铺天盖地地向元烈飞射了过来。

“把孩子拿掉......”咽下了喉咙中的哽咽,扬起头把眼里的泪水逼了回去。她不能允许自己在这个人渣面前哭泣,因为他不配!

“若是一切重新来过,我宁愿当初死在和亲过来的半路上,也不愿意跟你,跟烈焰族有任何瓜葛!”忍下了满腔的泪水,岳绮云的声音陡然尖利了起来!

眼前的女子仰起天鹅般的颈项,元烈好像看到一种传说中的鸟儿——那鸟儿一生都不会鸣叫,只在它生命最终的时候,它会把自己的身体深深地钉进荆棘树枝上,然后举头向天引吭高歌。

那是用生命为代价,进行的最婉转高亢的歌唱!传说中,那声音可以穿透云霄,就连天上的神明听了都会落泪。

而此时的岳绮云,就好像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的鸟儿,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跟不公平的命运做着最后的抗争。

元烈蓦地心里一紧!他终于知道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不安来自哪里。

——他是怕自己会失去眼前的女子,失去这个天下唯一可以和自己比肩的女子!

“元烈,我恨你!”正当元烈被心中的不安搅得心头大乱之时,岳绮云那飘然如烟的声音响起。

只有那三个字,却犹如炸雷般响在元烈的耳边,震得他灵魂都跟着发抖。

“我,我不是......”元烈头上冒出了冷汗,棱角分明的俊颜上翻着一丝青灰色。

“你走吧。”岳绮云又转过身去,慢慢地向山谷走去。

刚刚那一通话,把她心中所有的仇恨和不甘全都发泄了出来。此时,岳绮云只感到全身虚软无力,把大半的重量依靠在了乌兰身上。

“你等等!”元烈蓝色的瞳孔忽然一缩,下定决心般地吼了出来:“我不想要那孩子,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