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妃娘娘,您息怒。”阿木尔小心翼翼地躲过了苏茉儿掷过来的粉彩茶杯,跪在落满了灰尘的羊毛地毯上,苦着脸道:“贱民们都投奔到大妃那里去了,听说,那里有粮食给他们吃......”
“这个贱人!”苏茉儿抓狂,手臂在案几上狠狠一挥,把妆台上林林总总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全都挥到了地上。“用粮食来收买人心,她也想的出来?生生地让我们王庭里连个可指使的仆人都没有!王帐的总管呢,把他给我叫来!”
“总管......”阿木尔脸色晦暗,揪着衣襟说道:“因为要跟克伦人打仗,总管也被左贤王征进了骑兵队伍,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跟克伦人交上手了吧。”
“男人们都走了,女人呐,那些贱奴都去哪里了?”因为王帐中的炭火熄灭了很久,苏茉儿有些发冷,她抱着膀子问道。
“女人和孩子......都,都投奔大妃去了。”阿木尔沮丧地道,若她不是莫筝从乃蛮部族带过来的,她早就背着包袱跟着族人走了。
现在的王庭,只剩下了烈焰王族成员,还都已经跟着讨伐的大军翻山越岭地打仗去了。而留下的,就只有当初鼓动着驱离岳绮云的那些人了。这位苏妃娘娘还想着找人过来伺候,那可真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你,出去给我搬些木炭进来!”苏茉儿指着一身绸缎长裙的阿木尔,趾高气扬地命令道。
外面已经是零下三四十度了,哪个傻疯了才会在这样的天气中跑去搬柴垛子。再说了,她可是乃蛮公主的侍女,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粗笨的活计?
“娘娘,说句不中听的话,奴婢虽然是专门伺候人的,可是奴婢的主子原本是乃蛮族的小公主。”阿木尔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些粗使活儿,我可真的不会做的!”
“你个贱奴!”苏茉儿被阿木尔一番话抢白得差点没背过气,颤抖着手指指着人高马大的女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反倒是引得腕子上三四个赤金翡翠玛瑙镯子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天啊!我们的军队回来啦!”王帐外面,一个烈焰王族的人忽然叫喊了起来,听得苏茉儿和阿木尔一起冲了出去。
“军队,谁的军队?”苏茉儿跑在了最前面,极目向远方眺望。“可是大汗回来了?”
“是两位贤王带领的军队!”阿木尔眼力极佳,她一眼看到了跑在最前面的元瑞,脸色大变地喊道:“他们跑得这样匆忙......左贤王的头盔都不见了!”
这个时候,苏茉儿也看到了疾驰而来的烈焰族骑兵,而在他们的身后,却是飞扬起了大片的尘土!
——那是,克伦人的骑兵在他们身后追赶!
“天啊!”阿木尔捂住了嘴,厚厚的脸皮抖动着,断断续续地道:“是克伦人,克伦人杀过来啦!”
“迎敌——!准备迎敌!”左贤王元瑞一马当先地跑进了王庭,极寒的天气中,他身上却蒸腾着浓浓的热气。“还有留守的青壮没有,赶紧上马,把克伦人挡在王庭之外!”
地面上,厚厚的积雪被急促密集的马蹄震得如细沙般流淌。原本冷清的王庭中,响起了男人的呼喝声,以及女人和孩子们的哭喊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苏沐驹抱着耳朵跑了出来,一把拉住了元瑞的马缰绳,惊慌失措地连声发问。
“要不是你小子贪生怕死,我们也不会败得这样惨!”元瑞一见苏沐驹,抬手就抽了他一鞭子,指着他的胖脸骂道:“还不赶紧把你那几个怂货召集起来,跟我出去迎敌!克伦人已经打到了咱们家门口,你再躲就连命都没了!”
“是,是,是......”苏沐驹看着外面疾驰而来的烈焰族士兵,一个个丢盔弃甲的狼狈模样,当下也不敢再废话,连忙爬上了一匹枣红马的马背,对着跟着自己身后的士兵吼道:“大家快上马,把那些克伦人挡在外面!”
这次袭击克伦族部落,苏沐驹以自己被尉迟霄打伤为由,强按着自己的那一千多骑兵,就是不肯出兵。但是现在,敌人已经打到了他们王庭附近,自己若是再不出兵,别说烈焰王族,就是他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了。
留守在王庭中有限的青壮年纷纷上马,一路呼喝着冲出了王庭的营地。
一千多的骑兵汇入了溃败的烈焰族士兵里面,倒也让那些被克伦人杀得胆寒的族人心底稍微有些安定。
“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元瑞打马围着烈焰族骑兵队伍吼道:“重新列队!后面就是咱们的王庭,那里是咱们的女人孩子,还有咱们的父母姐们!为了他们,咱们不能再退了!”
烈焰族士兵看到了王庭中惊慌失措的女人们,纷纷勒住了缰绳,重新鼓足起余勇,调转了马头。
“杀!”元瑞和元海并肩而立,挥刀对着越来越近的克伦人骑兵,红着眼睛大吼:“保卫王庭!儿郎们冲啊!”
“杀啊!”后面就是自己家园,他们已经是退无可退。烈焰族骑兵们红了眼,高高举着长刀,催动着胯下骏马,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来犯的敌人。
也许是被烈焰族人拼死的气势所震慑,也许克伦人根本就不打算跟烈焰人拼个鱼死网破,也许是追击过来的克伦骑兵人数上不占优势,反正为首的克伦族头领忽然抬手止住了奔袭的士兵们。
“哈哈哈!”那个凶猛的中年汉子仰天大笑了几声,得意地用马刀指着调头向他们扑过来的烈焰族人说道:“儿郎们,大汗只是让咱们把这些烈焰狗轰下烈焰山,如今咱们打到了他们家门口,已经是大获全胜。有道是穷寇莫追,咱们回去喽!”
说着,那首领率先调转了马头,嘴里发出得意洋洋的呼喝声,带着只有几百人的骑兵,打马向着来时的路飞驰而去。
“吁——!”元瑞停了下来,看着走得从从容容的克伦骑兵,心有余悸地擦着额上的汗珠。
“幸亏他们没有过来多少人!”元海心有余悸,脸上的汗水和着血水糊成了一片。
这次出兵,他们刚刚冲下烈焰山就被克伦骑兵给包围了。经过了几天几夜的厮杀,在丢下了大半的士兵和马匹后,只剩下了小几百人逃了回来。
“没有大汗在这里坐镇,咱们还真是棘手!”元瑞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回想起这次的出兵,就感觉异常的憋屈。
他元瑞也是这燕北草原上响当当的一个硬汉,什么时候如此狼狈过!先是被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抢劫走了粮食,后来又被克伦人追打着逃回了老巢。
元瑞的一世英名,却在自家门口给毁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