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身上的变化还在继续,他的兽齿、利爪、脸上的神秘黑花纹时隐时现,看起来还未完全稳固,可过了几天,苏彻便突然醒了,随着他醒来,他洁白如雪的兽耳受惊般的缩了回去,他脸上的黑色花纹一瞬间消弭于无形,他长长的爪子,也不着痕迹的缩了回去。

苏彻仿佛还是那个苏彻,什么变化都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生。

苏彻醒来时,楚谨然就坐在他的手边,拿着本法术书看。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便略略放下书,黑如点漆的眸子便流转过去,看向苏彻。

他看到,苏彻的眼还残存着一点幽蓝,是大海深邃的颜色。苏彻虽然醒了,可脸上的神情还很焦躁急迫的,在求之不得下好有些委屈,就像是一个你不给他糖吃的小男孩。他的幽蓝的眼,没有应该与幽蓝相符的沉静,反而是充满了混沌,他醒着,却也未曾明白自己醒着,他只是为了醒着而醒着,尽管这个人,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醒过来。

楚谨然正自思索时,床上的苏彻……眼神还是一片混沌的看到了他,霎时间,苏彻的眼神锁定了,他幽蓝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狭长,和那些冰冷无情的而野兽一模一样。但更像的是他的神情,冷酷的、带着点审度的,可审度之下,又是迫不及待的焦躁和难耐。

苏彻长长的利齿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他看着他,就像是一个野兽在看着自己的猎物,苏彻仿佛是在暗处,正在暗处窥视着他的猎物,很显然,苏彻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尽管他已经很急迫很急迫非常急迫了,他还是强压着自己,为了不打草惊蛇,为了不让猎物逃掉。

但很快的,尚未清醒的苏彻便意识到了,他并没有潜伏在暗处。他的猎物也没有惊慌失措,要逃离开他。于是,如猛虎扑食,势如破竹地,他攫住了他的猎物,紧紧地,紧紧地,把楚谨然禁锢在他身下的一小方天地。

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楚谨然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恍惚间意识到,这个不是为人的苏彻,而是为兽的苏彻。他苏醒过来的,只是兽性,而人性应该被他压在最底下了。

楚谨然抬起他凉的如冰的眸看向苏彻。一瞬间,把他压下来的一瞬间,苏彻脸上的焦躁急促已经消失彻底,取而代之的,已经是面具般的冷静了。

现在,苏彻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如一头野兽正在欣赏他的猎物,高高在上间又带着隐秘的欣喜满足,他的利齿越来越长,这让他原本英挺的脸上带了些许狰狞和煞气。他低下头嗅了嗅楚谨然的气味,尽管这并不是应有的、雌性的那种味道,但莫名其妙的令他满意。现在,这头野兽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他舔了舔唇,缓缓地张开口,将口中锋利的獠牙全部展现出——向他身底下的人斩向他的力量和威武,这头野兽知道自己的牙有多么锋利,撕碎他的猎物的衣服,完全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可这时,一根冰凉的手指抵在了他的脑门上:“苏彻。”同样冰冰凉的声音响起。

楚谨然一本正经的说:“停住。我是楚谨然,不是你要果腹的食物。”

刹那间,就像是一盆冰水浇了下来,苏彻灼热的大脑冷却了,爪牙迅速的收回,他混沌的目光,复又变得清明起来——真正的清明,不是刚才他在看猎物时的冷凝的目光。

这回,他是真的清醒了。

……苏彻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他好似做了个冗杂的梦,梦中,他被一种火炙烤着,而他周围,全是气息都带着冰冷的楚谨然,他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而现实中,他也是这么做的……

苏彻僵硬的低下头,正与身下那人雪一样冷,冰一样亮的眸子对个正着,他顾不得身下那人因被折腾而散开的衣襟,他的目光刚触及到白如玉的肌肤就觉得眼睛一烫,他也顾不得去感受身下那人皮肤温润的触感……尽管他在这么想时,就已经感受了个遍。苏彻几乎是有些狼狈的、慌张的从楚谨然的身子上离开,坐到一旁。

苏彻不敢去看楚谨然的眸,不敢去看那几近销了他魂、要了他命的眸子。他为自己刚才的梦境、他自己刚才的动作而感到羞耻!

可心中又有一个声音说:给他给他给他吧!无论是命也好,还是魂魄也罢,只要那个人要,他就可以给,而且是毫不犹豫地、绝不迟疑地给。

“我……”苏彻想张口解释,却只能突出来个细小的音节。他懊恼,懊恼在那个人的面前表现的这么窝囊废,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清醒过来。

如果不清醒过来……

“无碍。”那个人却说。

苏彻的头埋得低低的,他少有这么慌张——该死!都是刚才的梦扰了他的心神!

“我……”他坚定了决心,现在他心神不宁,无论怎样都会很窝囊,而他恰恰最不想让那人看到自己窝囊的样子:“我要离开。”

“……”楚谨然沉默几秒,这让苏彻无法自持的有几分欢喜,他舍不得他,是吗?

正如他所期待的,楚谨然说:“你现在刚醒过来,情况尚未稳定,也许,你该多在我这儿留几天。”

听着楚谨然这幅表面上冷冰冰,但实则暗含关心的言语,苏彻不着痕迹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了他那双冰冰凉,但似乎隐藏着隐秘的关心的眸子。

苏彻的心跳的急促,他手中全部是黏腻的汗液,他不知道自己心要跳的这么快,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为什么……他的心中,会有几分甜蜜?

“好……”看着那人的眸子,苏彻突然发现自己对他说不出来个不字,也许,也许,是不想离开他的愿望太强烈了,苏彻迷迷糊糊的答应了。可下一瞬,‘理智’的他便清醒过来,苏彻在心里恨道:苏彻!你一醒来都不像你自己了!这还是你吗?那个满心仇恨而冷静的你!

苏彻的心迅速的冷却下来,但冷却的同时,他的心却也很疼,就像是他在强迫自己离开什么他所钟爱的事物。再开口时,他已恢复了冷静,完全的冷静:“不。我要回去。”

尽管他的心在呐喊:不!苏彻,不要这么做!你完全不想这么做!

闭嘴!苏彻恼怒的对他的心低吼一声:你不是完全的我,当然不知道我到底想怎么做!

于是,苏彻看到对面的人点点头,没有再多劝一句,起身,准备送他离开。

他忽然,忽然被一种沉重的失落感包围住了,这感觉堵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几乎让他痛苦的不能呼吸。

送苏彻回去之后,楚谨然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打坐修炼,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次幽冥村事件令他感触很大的缘故,楚谨然的修炼简直可以说是进展神速,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的话,用不了几年,他就会从筑基初期升级到筑基后期,再一举突破金丹。

对修仙界稍有了解的楚谨然知道这个速度是可怕的,人从筑基修炼到金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能有人修炼百年不得其入,可能有人修炼几十年,才得以突破金丹。最好的,也要修炼十几年……短短几年中就从筑基初期突破金丹,绝无可能,这是前所未闻的事。

而且,他在幽冥村时,出现的那种紫色火焰……

楚谨然潜神进入自己的体内,见原本在他体内的那朵红色火莲,已经被诡怪的紫色吞噬大半,难道他修炼的特别快速的原因也是因为这紫色火焰?

楚谨然不得其解,却下定主意要去寻一门能掩盖自己修为的法术。同门中人,在司诡死后就没有他能求助的了,泠雪宫的藏书阁藏书巨大,一本本找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看来,可以趁着这次凌霄宫收门人弟子,申请去给要加入凌霄宫的人指一下道路时去寻找那门法术了。

凌霄宫这次损失巨大,十几个优秀弟子的折损不是说着玩的,所以才会又重新收一次徒,以弥补那些空出来的缺陷。

顺便,要千方百计的寻找幽冥中人在人界中存在的身影,凌霄宫身为一大门派,可不是好惹的,尽管长老选择暂时忍气吞声不去冥界找你报仇,但是在人界,自己的地盘上,对付你一个小小的冥界人还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大门派的面子不能丢,如果损失了十几名优秀弟子而还不给那些冥界人颜色看看,那他们凌霄宫可是要为天下修道人耻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