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你是什么意思?”凤鸣生气的时候,不会气急败坏的瞪眼又或是呵斥。他仅是眯起了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意味深长的看着玄真。

玄真淡淡看他一眼:“你并没说你的要求。”

“呵,”凤鸣冷笑一声,咄咄逼人的问道:“既然如此,你打断我的话便是对的了?”

“抱歉。”玄真却不过是语气平淡道:“泠雪峰快要入夜。我不想多添麻烦。”

众所周知,泠雪峰堪称是人界最冷的地方,那里不见水,不见云。水,一到泠雪峰便会被冻结。云,据说也会被泠雪峰的寒气侵袭,最小变成拳头般的冰雹砸下来。即便是金丹期修士去到那里,凭借自身功力也抵挡不了严寒,必须借助地级宝器。那里不见鸟语花香,青山绿水,满眼皆是厚实冰霜,死寂白雪。皑皑白雪能及至人膝。就连那里的空气也是冷的。平时泠雪峰就已经这般冷了,到了入夜,太阳消失则更是不敢想象。

像楚谨然这样炼气期修为的人,去到那里,浑身血液会瞬间被冻结住,进而丧失意志与生命。

如此说来,玄真长老是想要赶在天黑前赶回泠雪峰,到时可以只用地级宝器保护楚谨然,而不是用更高级的伪天级宝器了?貌似很有道理……但是,凌霄宫众人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个长老怎么会缺伪天级宝器啊!这明显就是在搪塞凤鸣长老嘛。

很显然,凤鸣现在的怒气已经表现在脸上了,而玄真长老又满脸冷气寸步不让,眼看一场元婴期修士的斗争就要无可避免的发生,一个威严的声音却突然呵斥道:“你们哪有一点做长老的样子!?是想要底下的弟子学你们寻衅滋事么!?”

清癯掌门生起气时,眼神利如剑却又快若闪电,身上长袍无风自动,一股隐隐的威压发散出来,让离白玉台最近的炼气期弟子差点趴伏在地。

玄真与凤鸣连对视一眼都不肯,二人齐齐跪下凛声道:“弟子知错!”

掌门却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而面向楚谨然问道:“你意下如何?”不生气时,掌门身上的气质又平和下来,令人心绪平静。

凤鸣此时却笑道:“这位冰块脸小友,还是到我长欢谷里来罢。我那处四季如春,处处奇花瑞草,真是好个所在。何况……”他微微眯了下桃花眼,眼角下的泪痣熠熠生辉:“我修的可是纵情道呢。到时小友大可不必拘束自己,想如何便如何。纵情一道,讲究的便是从红尘世俗中获得情理,所谓以情悟道。”

“而那位仁兄呢……”凤鸣轻轻一瞥左侧的玄真,当真是眼波流转,魅惑动人:“修的可是无情道。此道必要克制自己的情感与*,能做到六亲不认,便是算小友你修道成功了呢~”说道最后,他语气向上一挑,微微带着点挑逗的笑意。

凤鸣问道:“如何?你要选谁呀小友~”

楚谨然毫不犹豫:“我想拜玄真长老为师。”

凤鸣的笑脸瞬间僵住。

“哎呀。”他叹了口气:“这是怎的了,我说了这么多也不见你喜欢我,反倒是想要拜另一人为师……还真是可惜啊,小友~”不能把一个如此冷静克己的人染上世俗的颜色,让他的冰块脸融化变得放浪形骸,还真的是可惜啊~

楚谨然微带点歉意道:“抱歉。”

“别信他的。”

他的耳边骤然响起一道声音,宽和的似曾相识,想一想,好似是圆脸修士的声音:“幸好你没被凤鸣长老引诱。”

那个声音说:“尽管这么说有点不尊重凤鸣长老,可他本人就是一朵艳丽的毒蛇花,外表美艳,实际上一触手就会瞬间被咬,甚至丧命。”不知怎的,圆脸修士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惆怅:“连他的那个山谷也和他一样。外表幽深秀丽,内里危险重重。稍不小心,便会被毒蛇盯上进而丧命。以前有好多弟子被凤鸣长老的外表和长欢谷吸引,拜入了长欢谷中的各壑主门下,结果不是在长欢谷被巨蟒吞噬丧命,就是在红尘俗世中迷失了自我,彻底于修仙一途中无望。反而是泠雪峰要更安全干净点……至少它的危险是已经告诉给人们的。”

楚谨然抬眼看了下周围人群,见他们神色如常,便知圆脸修士是使用了什么秘术传音给他。对于圆脸修士的话,他不会同意。各种危险本就是要自己发现的,为何要他人提醒?若是拜入长欢谷下就会迷失,那纯粹是他们自作自受,明知自己没有在万里红尘中清醒的能力,为何还要一头扎进去?

但他还是要谢谢圆脸修士告诉他的信息。

随后的分师楚谨然就没有怎么注意了,只记得苏彻被分配到了黑衣苍耳长老门下的古陵中,雨小柔亦然。谢湘南则是被分到了青衣苍鸿长老门下的荡波丘中。而魏清朗……他主动要求拜入凤鸣长老门下。

楚谨然注意到,除凤鸣玄真两位长老看着比较年轻外,另外两位长老则显得比较老迈,且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威压也要比凤鸣玄真二人重的多。

这是为何?

按理说大门派的长老都应是由资历老一点的人担任,像凤鸣和玄真那种一言不合便要打起来的性子,如何能做个好长老?除非……楚谨然若有所思,是无人可用了。

分配完新徒去处后,高阔殿堂中的凌霄宫弟子井然有序的如海潮一般退下,两面墙上的哀剑却显得更冷、更幽寂。

掌门和其他两位长老早已带人离开,到现在的高阔大厅里,只有凤鸣长老拉着楚谨然说个不停,魏清朗在一旁兀自傻笑。

最后玄真长老不耐烦,直接叫楚谨然跟上便走了。楚谨然费力摆脱凤鸣的纠缠终于来到高阔殿堂前的六边形广场处。

外面的天色已黑,广场寂静无声,月光冰凉若水。它银白色的光辉静静洒落一地。玄真长老长身玉立,稳立于长剑之上,周身的气质竟比月光还凉。

而他并非一人,在玄真身边,还有个对玄真笑的温柔缱绻的青年。

见楚谨然踏着月光走来,青年御剑便用还未褪去的温情对他笑道:“上来罢,小师弟。”

楚谨然认得出,他就是当初那个引导新生的白衣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