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媛是被一阵说话声给吵醒的,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是平躺着的,她不敢张开眼,只是轻闭着双眼,维持平缓呼吸,凝神静听着。
“我们要走很容易,但是要带上如今的王妃就不行了。”
刘媛一听立刻认出这是树影的声音。
接下来一个熟悉的男声道:“我可以帮忙,王妃被掳的事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树影接着说:“大人,还是等我家王妃醒了再说吧!唉,也不知道墨田能不能找到我们。”
“树影,王妃和小世子没事吧?”
这个声音,刘媛也认得,是河影。
“没事,也还好那女人想到王妃有孕,特别布置了马车,不然就算方才没事,过几日也该有事了。”
“那个,大人,她赶不赶时间啊?如果不是很赶,让她慢些吧!”河影感叹道。
“她早放慢速度了,原本可没这么慢,唉,还好她把??们带上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照料了。”
刘媛听到这里,先是大松了口气,幸好她和孩子都无事。
她也听出自己是被某个女人掳走了,而这个女人无心杀她或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至少现在无心,毕竟她特地布置了马车,又放慢了行车速度,看来是很看重身为孕妇的自己。
如今车子里除了二影和她之外,还有一个男人,听二影唤他大人,想必是当朝某官员,但奇怪的是,他在那女人面前有话语权,可是他又关心自己及炎之凛,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作势翻了个身,将原本平躺的身子转为侧躺,随即又皱了皱眉,发出几声嘤咛,身边的谈话声顿止,只见她轻轻睁开双眼,眨了眨又闭上,如此睁眼闭眼重复几次便如刚醒来一般。
刘媛只觉得突然有人冲到自己面前低呼道:“王妃醒了!”
她眨了眨眼,看清了在自己眼前的是河影,便笑了笑道:“不醒也要被你们吵醒了。”说罢便要起身,河影赶紧扶起她。
下一瞬间,刘媛便对上树影担忧的眸子,她一手抚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另一手抚了抚还有些不适的脖子,咧了咧嘴道:“我没事。”
等她坐正后,才仔细观察起这辆马车,马车内部空间很大,座位设计采用对坐的方式,座位比起一般马车来得长、来得宽,基本上很像现代的汽车座位,她压了压屁股下的位子,很软,想必里面塞了棉花,再看地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就算跌下去也不会太痛吧!
不过,这可不像大炎会有的马车啊!
等刘媛将目光扫向坐在自己斜对面,面露愧疚的男子后,顿时了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宋玉荣从没如此窘迫过,即便是方才那两个丫鬟醒来时,虽然尴尬,他都还能应付自如,可如今正主醒了,他的愧疚反倒被积压在胸口,说也说不出口。
刘媛见他那模样便笑了,身为方来仪时,只觉得这家伙不迂腐,每每与他谈话,他都是侃侃而谈,还不曾见过他如此支支吾吾。
“宋大人,这事不怪你,只是,这是演哪出?你又为何会在此?”刘媛笑了笑道。
宋玉荣苦笑道:“上官琼月要以王妃威胁王爷,而下官则是被她利用完的细作,她让下官留着只是为了牵制王妃的行动,王妃在,下官在,王妃逃,下官亡。”
刘媛挑了挑眉,若是以往未有孕前,还能让二影一人带一个逃走,可现在二影只能勉强护自己逃走,但自己逃走后,宋玉荣便会白白送命,为了自己牺牲别人,她自认做不到如此残忍,但转念一想,若是他先走呢?
只见刘媛忽然问道:“那你逃走呢?反正她不会杀我啊!”
宋玉荣立刻摇头道:“不行的,下官身上中了毒,没解药也是死。”
树影在旁点头附和道:“大人说的是真的,婢子给他诊过,那毒婢子也解不了。”
刘媛听后只好摊了摊手,无奈道:“既然逃不成,那我们现在去哪?”
“我们……正前往大庭皇都。”宋玉荣尴尬道。
刘媛叹了口气,上官琼月既无心伤她,又以宋玉荣性命威胁,自己也只好去一趟大庭了,此刻她很庆幸自己与上官琴和上官瑁交好,到了大庭还不算太孤立无援。
想来也挺讽刺的,自己刚来那会儿还想着要出去游山玩水呢!如今机会来了,却是在成为人质的情况下。罢了,姑且当自己参加了旅行团吧!自我解嘲一番后,刘媛也放下心来,横竖没有性命之忧,便好好享受这趟‘豪华马车’旅程吧!
马车在黄昏时停了下来,刘媛由二影扶下了马车,眼前是一个不算简陋的客栈,她四周看了看,却不见上官琼月。
这时迎面走来一名侍卫,只见他对刘媛拱了拱手道:“齐王妃,公主殿下说她奔波一日已经疲倦,先进房休息了,属下已经为几位备好了房间和晚饭,请随属下来。”
刘媛抽了抽嘴角,这叫什么事儿啊!上官琼月累了?先休息了?她到底是怎么看他们这几个人质的啊?
“是、是吗?本妃也饿了,赶紧走吧!”
大业城军营,深夜。
墨木的目光定定看着客栈的方向,这时,只见远方的空中冉冉升起一道白色烟雾,他心中一凛,立刻向自己身旁的暗卫点了点头,只身飞快离去。
他一路奔到客栈房间,便见之前念纸条的汉子正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踏步,汉子一见他来,简单行礼后便直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墨木神色一变,又立刻飞身离去。
炎之凛总觉得这几日胸口有些闷,惴惴不安的感觉让他时常忽然分心,比如方才,他竟不小心把茶洒到上官琴给他的密信上,他心中隐隐察觉不对,但却不知为何,此刻只听一阵风声响起,便见墨木站在营帐中央,一脸焦急。
“请恕属下无礼,但王妃出事了!”墨木喘着气低声道。
炎之凛一阵风来到墨木面前,急切道:“说!”
“王妃和二影被上官琼月掳走,墨田在暗处护着。”
乓!
“怎么回事!”炎之凛怒吼道。
墨木缩了缩脖子,他还不曾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失控,不用抬头也知道方才定是主子一拳敲在案上所发出的声音。
只见墨木战战兢兢答道:“那日墨田被王妃派去陪老王爷,王妃去寻石霄雪回来后,便被人掳走了,墨田那时正好走出正房便跟了上去,发现王妃等人被送进一辆马车,宋玉荣也在马车里,他说这是上官琼月的主意,要拿王妃威胁主子。”
炎之凛怒火中烧,双手紧握着拳头,颤声问:“她有没有事?说!”
“王妃没事,上官琼月很照顾王妃,但是上官琼月也很少出现,墨田现身后曾说要带王妃离开,但王妃说若他走了宋大人也会死,所以拒绝了,还、还命墨田传话给您……”墨木越说越慌,这王妃当真的会把主子给搞疯的!
炎之凛心下稍松,皱着眉问道:“什么话?”
墨木自认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王妃这句话当真是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支支吾吾道:“王、王妃说,她到大庭皇都旅游,让、让王爷……悠着点儿……”
炎之凛听后好气又好笑,他当然知道刘媛如此作为是为了保护孩子和自己,但她就不能说些安抚自己的话吗?
“主子,那、那个,炎京总店传来消息,说是宋玉荣曾经向客栈求救,福掌柜带人在宋府的柴房找到他,属、属下怀疑,和王妃在一起的宋玉荣是、是假的……”墨木硬扛着说出最后一个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墨木只见自家主子一脸复杂,正要开口,却见主子一阵风似地冲出了营帐,墨木一惊,赶紧跟上,自家主子不会发癫冲去找王妃吧!
大庭皇都是一个以雪景著称的美丽城市,如今正直年节,整个皇都都是应景的红色,如柳絮般的雪花飘落,红与白间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此刻,在大庭皇商白府前,一辆精美的马车缓缓停下,白府的管家已经开了门迎了出来,只见马车上走出一名身裹鲜红披风的美男子,他四下环视了一遍,又回身自马车内扶出了一名身怀六甲的美妇人,妇人的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
管家见众人下了马车,忙上前道:“小人见过公子、王妃。”
那位美男子正是白家家主白冥,而他身边的妇人则是大炎的齐王妃,刘媛。
“准备好了?”只见那白冥问道。
“回公子,都备好了。”
“那么白某便请王妃移步寒舍了。”白冥斯文笑道。
刘媛半句话未说,只点了点头由二影扶着,跟在管家身后进了白府,那位管家介于中年,体态臃肿,脸上挂著和善的笑容道:“王妃,小的随公子姓白,您以后有何需要管小的要就是。”
刘媛随意地点了点头,当她亲眼看到宋玉荣拉掉脸上面具,露出上官琼月的脸,再从上官琼月易容成白冥时,便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了,只不知大庭国的诸位皇子知道上官琼月的野心后,会是何种表情?
听说大庭白家富可敌国,名下产业无数,家主白冥武艺高强,更是个惯会经商赚钱的,听说他风流不羁,府中姬妾无数,与大庭皇室的关系相当要好,刘媛原本还不信,但如今看到满院子莺莺燕燕,她不禁对白冥,不,是上官琼月深感佩服。
她还记得上官琼月露出真面目的那日说的话:谁说只有男人能逐鹿天下?若是大庭百官反对,大不了倾覆大庭,另立王朝!
正在她想得出神时,白管家又道:“王妃,公子说三日后会带王妃一同进宫赴宴,请王妃作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