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暴毙事炎京造成很大骚动,其原因归究于刘家二房父子表现。
衙门原是只通知了郑家,但刘子渊那日恰好郑家作客,便亲自领了人去将郑氏尸体带回,随后帮着一起处理后事,刘仲德无事时也会去郑家看一看,这也让不少人重拾对刘家二房好感,都道郑氏生前虽有做恶,但上天待她不薄,夫妻情深,子女孝顺,也算是不枉来这世间走一回了。
当然,这样言论下,也是有人看不过眼,有人道是刘仲德若真与郑氏夫妻情深,刘子渊若真是孝顺,为何不曾见他们到牢里探望?如今人死了才来摆出万分不舍模样,简直虚假。
然而,这些流言没传多久,就被另一件事儿给盖住了,那便是即将到来刘绮画行刑。
行刑时间早已定下正月十七,这是自炎顺帝继位以来,第一次有如此极刑是以公开方式行刑,人人皆道圣上英明,这种作恶多端之人本就不该让她死得痛。
当然,也是有人为刘绮画打报不平,直说那富贵人家后院女子争斗,便如同战场上敌我厮杀,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刘绮画只是使了比较极端手段罢了,还道此种家宅阴私本就该自家解决,何苦搬到全大炎面前唱大戏呢?
也因此,关于刘媛诸多言论又被搬上台面。
而此刻,流言里主角正安静地数著行刑日子到来,自初二出门后,许氏便禁了她足,只道行刑那日才能让她出府。
所以便造成十五元宵节时,刘媛一人凝院拿针座出气情形。
娟儿端着糕点自外头进来,才拍了拍肩头白雪,便见刘媛拿着针一下一下地刺著针座,好不无聊模样。
娟儿等身子暖了些,才端着盘子上前,笑了笑道:“小姐,您要梅花糕婢子拿来了。”
刘媛手下动作没停,没精打采地应道:“喔,放着吧!”
娟儿知她无聊,便笑着将梅花糕放了桌上,道:“六娘那丫头又不老实了,天都冷成那样,她还想来伺候,要不是河影挡着,她早奔来了。”
刘媛听到六娘名字,果真停下手中工作,眼底恢复光彩,笑道:“回去跟她说,直到树影说她可以回来做事了再来,别身子没好便来添乱。”
“是,婢子知道了,这便传话去。”娟儿笑道,转身告退。
六娘是年前回来伺候,但许是身子才康复,寒风一吹又染上了风寒,刘媛便让她好了再回来做事。
此时,刘媛正捻了一块梅花糕往嘴里扔,只闻梅花香扑鼻,令她不由得露出满意微笑。
正吃时,便见河影走了进来,只见她手上拿着个花灯向自己行礼,刘媛笑道:“这是怎么了?”
“小姐,这是墨田给小。”河影恭敬道。
“噗!没想到墨田那家伙也会这招啊!怎么,想嫁啦?”
这时便见河影红着脸怪道:“才不是小姐想那样,这是主子交代墨田转交给小姐。”
刘媛一听,原是笑着脸立刻泛起红晕,干咳了几声掩饰尴尬,道:“那且、且放着吧!还有事吗?”
河影见刘媛如此,心中窃笑,又将一封信自袖中抽出,道:“这是主子给小姐信。”
“喔,那放着吧!我、我等一会儿再看。”
待河影退下后,刘媛便速拿起信封拆开,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幅画,画中各式花灯挂满长街,万头攒动,刘媛一看便知是元宵节盛景,心中不由向往。
再一细看却让她红了脸,人群中有一男一女被炎之凛描绘特别细致,此二人正一个摊子前逛着,手紧紧牵着,女子梳著妇人头笑得欢实,而男子则温柔地看着女子,一看便知是美满夫妻,但真正让她脸红,是那画中男女分明就是自己与炎之凛!
炎之凛还画一旁写了几行字:恨不能共享今宵盛景,媛媛,何日共此时?
何日共此时?刘媛心中默念道,是啊!此般热闹美景也当有人相伴才不寂寞……
但下一刻,刘媛立刻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是想什么!
刘媛又摊开了信读着,里面无非是交代她今日便乖乖家休息,还道那花灯是他事先寻来送她云云,后约了她十七那日来仪客栈见面,有事相商。
刘媛放下信,拿起那花灯打量,却发现花灯上字迹和炎之凛很像,上头所绘一面为男子作画,另一面则为女子抚琴,仔细一瞧,上头作画男子穿是炎之凛赏菊宴穿衣服,而低眉抚琴女子则穿著刘媛赏菊宴时衣服。
这个炎之凛!刘媛红着脸,原本想着晚上把这花灯也一并挂出来,但看来只能留着自己欣赏了,想到此,她便唤来娟儿,让她把这花灯点上。
娟儿本就不是爱过问主子私事丫鬟,虽然觉得奇怪,但仍将灯点上了烛火,此时已是太阳西下,刘媛只觉得一室昏暗都被这盏花灯照得好不温暖。
正月十七,刘绮画坐囚车里,一路到了行刑东市,囚车上已沾满了百姓们丢出菜渣秽物,而车里人多少也沾到了些。
东市行刑台上坐着刑部侍郎、大理寺少卿和京兆尹,待他们一声令下,便有狱卒压着刘绮画上前。
“犯妇刘氏绮画于顺帝八年谋害……”京兆尹先将刘绮画犯行条条列出后,由刑部侍郎授意行刑。
当一桶桶滚烫热水淋刘绮画身上时,她尖锐叫声从塞了布嘴里传出,当负责行刑壮汉拿起铁梳子刷肉时,她已经喊不出声来了,现场观看行刑已有人开始反胃作呕,只看那血肉模糊估计有许多人一个月不敢吃肉了。
刘绮画疼痛不堪,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铁梳子她身上来回往复,所谓疼痛根本已不足以形容此刻她所承受折磨。
一趟又一趟热水再度淋下,她早已痛得失去意识。
“冷水泼醒!”一旁京兆尹一声令下,已有人提了冷水往刘绮画脸上泼去,直至第三桶,才让刘绮画清醒过来,但一醒来疼痛又猛烈袭来,只见她张着嘴,眼神惊骇,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刑台上弥漫着血腥味,有不少围观人已经被这味道熏得先行离开,剩下人则被这味道刺激,群情激动喊道‘杀死妖妇!’‘刷死她!’
距离刑台不远处停了一辆低调奢华马车,车厢里坐着一位玉面锦衣公子,他身边还坐着两个丫鬟,马车旁站着两三个面色严肃护院。
待那浓重血腥味传来,便见那公子眉头一皱,道:“走吧!墨田。”
马车旁护院应声后,便见这马车缓缓离去。
来仪客栈内,二掌柜正拨弄着算盘,一笔笔地算著帐,这时只见一风流小公子来到他面前,道:“掌柜,你家二东家可来了?”
二掌柜因为帐算到一半被人打断了,露出极为不满表情,准备一抬头就要给来人一记怒瞪,但他头一抬,却见来者是一清秀玉面锦衣公子,便有些奇怪,这时却见那位公子拿了个玉佩给他,狡结一笑道:“怎么?不识得?”
只见二掌柜看了那玉佩后,一脸狐疑地看向来人,却见前面小公子低声说道:“怎么?认不得你东家啦?”
二掌柜一惊,他没想到大东家竟会乔装成这副模样,连忙挺起胸膛道:“二掌柜刚到不久,您厢房里。”
刘媛笑了笑,收回玉佩,悠哉地踏上了二楼,前往边间厢房。
门一推开,便见炎之凛正倚窗边喝着茶,刘媛带人速入内,边将披风脱下,边问:“你有何事相商?”
炎之凛坐回桌旁,道:“有关许贤染和秦耀,秦耀已经脱离秦府,投靠到太子之下,如今太子身边作谋士。”
刘媛一脸惊讶道:“他不是跟四皇子交好吗?”
炎之凛摇了摇头道:“是他爹让他与四皇子交好,他答应不过是因为他想求个官职,但无心插柳捅出那事后,他被秦家严惩,之后便与秦家彻底决裂了。”
“你怎知?他说?可有假?”刘媛担忧问道。
“是墨木查到,总之他已经跟秦家断绝关系,算是个孤儿,他如今想靠自己考取功名,也这里落脚,再加上都是太子人,所以跟许贤染交好。”
“那他们为何好奇来仪客栈东家?”
炎之凛轻弹了一下刘媛额头道:“这世上谁嫌帮手少?太子也缺人手,尤其是登基后,他需要有人速稳定朝堂,但要找人必须是从一而终效忠他自己,好方法便是从这些书生当中寻找了,因为许秦二人都住此,太子自然会认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太子想插手来仪?他知晓来仪底细了吗?”刘媛挑眉,其实她不希望自己看中人才被炎世治挖走,况且这里不只培养人才,是小型情报站,怎能让他一锅端?
“可能要等太子亲自派人接触了,才会知道他意图和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是吗?”刘媛闷闷不乐,一想到自己投了心力建造东西,也许会被人从中截走,就一肚子郁闷。
这时炎之凛道:“还有,近大曼和大庭边境动乱,也许不多天就会传来消息,到时我会请旨出征,前去支援北面炎庭联军,也许会有一阵子不炎京,我一样把墨田留给,有事找他。”/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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