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之凛突然提起齐王妃,让刘媛有些措手不及:“怎么突然说这个?”
炎之凛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总之,心里有数就好。”
刘媛见他要走了,慌忙问:“有、有什么数啊?你到底说什么啊?”
黑暗中,炎之凛面无表情地走向床边,刘媛脸上是全然地慌忙失措。
刘媛看炎之凛站床边俯视自己,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已看不见长期凝结于脸上冰霜,他眼中有一丝刘媛读不懂复杂情绪。
接着就听他沉着嗓子,道:“母妃以前曾说过,她给了某样很多人想得到东西,母妃没说是何物,只说那东西以后会引起很大风波,让我……到时多帮衬一些。”
炎之凛这种没有锁定特定物品言论,让刘媛慌了,这几年王妃可是送了她不少东西,他那句‘会引起很大风波’,是让她加不安了,见炎之凛一副欲言又止表情,她不耐烦催促:“所以说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母妃没说完就……”
刘媛听了炎之凛没说完回答,怔愣了片刻,才说:“是齐王妃遗言?”
炎之凛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刘媛也沉默了,想细数王妃送她东西,但是王妃送东西真是太多了,她根本记不太清了。
“王妃她,到底为什么要给我那种东西?明知道会有风波……”刘媛哀怨地问。
炎之凛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刘媛床边发呆。
“炎之凛……王妃,是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当下情绪呢?是很开心,还是很担心啊!”若是开心,那就是好东西,若是担心,就是……
“愧疚,母妃她很愧疚,我问了是何物,母妃只说了‘未知日后,焉能解’这句话,而这也是母妃说后一句。”炎之凛思绪悠远,声音有些沙哑。
这一夜,炎之凛走后,刘媛彻夜未眠。
再次见到刘相,是马车事件五天后,刘相让刘媛到书房谈话。
刘相书房很大,一进门便是一个会客用小厅,右侧是用一片帘子隔开办公空间,置了张梨花木大案和太师椅,旁边书架上整齐地排放着各式书籍,角落小几上放着香炉正传来淡淡茉莉花香,书房左侧则用一个大绣屏隔出一个简单卧室。
此时,大案后,刘相拿着张帖子,正敛眉思索什么,等刘媛请完安后,刘相就将手中帖子递给她道:“这是婉皇贵妃菊花宴请帖,是邀请子宣和,其它两房都送去了,记得回去拿给娘。”
刘媛点头应是,又低头看着帖子上日期,正是一个月后,八月二十。
刘相这时轻唤了一声:“媛媛……”语气中有些忧伤。
刘媛见他欲言又止,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便露出微笑,道:“祖父,我知道是二伯父他们要害我,也知道祖父心中苦,所以祖父不用多说,媛媛都懂。”
刘相看她经历那种危险,竟然还能说出这么理性又体贴话,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想解释些什么,却发现竟然开不了口,毕竟他知道、所想、所顾虑都比刘媛还要多,他不能让刘家因此声誉受损。
刘媛也懂亲情抵不过家族声誉,只是当现实摆眼前,不免让她有些难受,这么想着,脸上笑意也渐渐带了苦涩,低声说:“祖父,我之所以遇到这种事,是因为我是刘媛,但为什么他们要对表姊下手?她才七岁啊!”
这话让刘相面上又流露出哀凄之色,是啊!那群混帐!连个七岁孩子都下得去手!到底是为什么?虽说这次老二说是车夫与外人勾结,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做出伤害媛媛事,但谁都听得出来其中掺了多少水分,而且几年前王嬷嬷话犹言耳,要他相信老二家是清白根本不可能。
想到这,刘相只能悠悠地叹了口气道:“造孽啊!”
刘媛离开书房之后,刘相靠坐太师椅上,双眼紧闭,眼角有泪溢出,喃喃低语:“怡儿,为夫还要愧对到什么地步?”
离开刘相书房后,刘媛没有马上去佳人院,而是找了个水榭想稍作休息,但是她踏进水榭后,才发现已经有人里面了。
那人坐那朝外看,他生得美丽,嘴角轻翘,狭长凤眼看向远处,身穿湖水绿衣袍,腰间系着吉祥纹羊脂白玉佩,他表情闲适,似是很享受眼前景色,然而,刘媛总觉得,这样身影经过水光照射后,竟有种阴森感觉,而他远眺得眼底是泛着一股寒意,这让刘媛踏入水榭脚步顿了顿。
刘子渊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停自己身上,转头一看,刚好看到一身粉色衣衫刘媛正要转身离开,于是出声叫住她:“堂妹稍等。”
刘媛心里只怨自己时运不济,扬起恰到好处笑脸转过身,原地见了礼道:“子渊堂哥。”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吧!”刘子渊笑着说,刘媛看着他文雅笑容,心里头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仍走进水榭,刘子渊对面坐下。
“堂妹看这池中荷花,以为何?”刘子渊兀自问。
刘媛看了一眼荷花池,她现根本无心赏花赏风景好吗?
刘子渊见她不说话,又接着说:“我觉得没什么特别。”
刘媛听他这么说,皱了皱眉,仍不说话。
“境随心转,心情喜悦,看到景物都是美景,心情低落,看到景物都是萧条,而我如今心情没波动,眼前所见自然没什么特别。”刘子渊继续说。
刘媛心里不屑,说白了不就是心情不爽,看什么都不爽,而他现很淡定,所以看什么都没感觉,卖弄啥啊!
“堂妹呢?我想堂妹现应该觉得眼前所见是美风光吧!”刘子渊笑道。
刘媛笑了,笑得很灿烂:“所谓绝处逢生,有什么比这还要令人高兴呢?”
刘子渊笑着看了她一眼,又说:“真希望我也能同堂妹一样看到绮丽风光,那是我目标。”
刘媛不知道他说这句话又是何故,但好话谁不会说:“堂哥一定可以。”
“不过看来,我离目标还有点远呢!路上挡路石子还挺多。”
刘媛又顺着他话说:“搬开石头就成了。”
刘子渊摇了摇头,又将目光转向远处,说道:“把石头搬开是个好方法,不过我向来习惯将问题彻底解决,我方法是这样,把挡路石头砸碎,碎到它阻挡不了自己,再踩着碎削走下去,虽然耗体力,但是,就不会有人拿起被我搬到一旁石子砸我,觉得如何?。”
刘媛听完刘子渊话打了一个寒颤,他话里冰冷、残酷气息,让刘媛觉得连周围空气都变冷了,这人竟然绕了一圈,用这种平和口气威胁她。
虽然惊讶于他残忍手段,但是她刘媛向来是个不怕正面迎击人,于是淡笑着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堂哥说没错,但是堂哥也要小心别被石头刮伤手,须知道,石头是有棱有角,尤其是未经过琢磨石头。”
刘子渊听了她话笑了笑:“谢谢堂妹提醒,我会万分小心。”说完就起身,看着刘媛道:“夏日还有多久呢?过了夏季,此番美景就会消逝,堂妹还是抓紧时间好好欣赏吧!我美景还未到来,就先不这讨嫌了。”
刘子渊走后,刘媛脸垮了下来,心情不大好,今日是她第一次和刘子渊说这么多话,虽然一直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是现刘媛加了解他了。
刘子渊就是个披着君子外衣残忍腹黑男,虽然还没见试过他手段,但是想来也是个不介意下狠手人。
从佳人院回到凝院时,负责照顾六娘河影前来求见。
刘媛见她惴惴不安,便问:“拜托事情办好了吗?”
河影点头,表情怪异:“小昨晚办好了,但是这样真好吗?”
刘媛笑了笑:“那种东西我是不相信,好了,去照顾六娘吧!”
河影告退后,刘媛对着镜子,将自己发髻放下,随意拨弄开来,随后绽放出一抹灿烂笑容,自己已经渐渐成长,不再是刚穿来时小女孩,而那抹灿笑里,也多了些少女气息。
央儿端着水盆进来,伺候着她午睡。
午后相府相当静谧,各房主子都午睡,下人们安静俐落地做着自己事,央儿则守刘媛房间门外,低头专注地绣着帕子,飞针走线之间,一朵出水芙蓉已经从淡粉色帕子上生出。
央儿满意地看了看手中帕子,她向来喜刺绣,天份也不错,以往小姐教养嬷嬷来教绣艺,小姐都会让她旁边跟着,算是伴读。
央儿高兴地看了一会儿就低头收尾,这时,从房里传来了一道凄厉尖叫声,随后就是刘媛惊恐哭喊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走开!娘!娘!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央儿被这声尖叫吓到,手一抖,就被针刺破了一个洞,鲜红血滴那方帕子上,央儿顾不得自己,连忙跑进房里,而被她扔地上,滴了血帕子,让原本出水芙蓉透出一种惊悚诡异感觉。/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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