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无尘轻声附和：“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一直托人秘密寻找，可却毫无进展。本想时间长远，莫问必会露出倪端，可事实却超乎的预料。”

无风鼻尖轻哼，低咒起来。

“与其说他是一个谨慎严谨的人，不如说他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怕我路上露出痕迹，将我的视觉和听觉一概遮蔽。莫逆更是小心翼翼，不停守在我的后面，怕有人跟踪。”

玉石忙问：“嫂子没事吧？她的眼睛好了吗？能看得见东西了吗？”

无风缓缓摇头，答：“她清瘦了许多……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她说她起初很怕，一直哭着要找我……当时你们给的药十分好用，她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只能朦朦胧胧，仍不是很真切。”

“她被莫问带走后，药也没带。药一停，眼睛自然无法好全。我不在她身边，她害怕难受，总是哭哭啼啼，眼睛如何能好……唉！说到最后，终是我连累了她。”

无风说着说着，忍不住掩面低泣。

玉石和玄无尘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为他感到难过。可人儿踏步向前，掏出贴身的手帕，递给他。

无风说了一声谢谢，却没接过，只是用袖口擦了擦。

玄无尘凑上前，将可人儿搂在身侧，淡声道：“放心吧，我安排了两路人，同时跟随你前去。莫问即便再精明，也不会料到这个。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暂时不会跟我联络。等我们进蛮荒的时候，让他们帮忙救你妻子出来。”

无风感激涕零，拱手要施礼——

玄无尘袖口一挥，扫开他的手，道：“你是我们的师祖，你的事也便是我们玄林一脉的事，无需道谢。你是前辈，不可给我们施礼。”

玉石也是不住罢手，笑道：“都是自己人，不要这般客气。”

无风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点了点头，接着他观望四周，打量起来。好半晌后，他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什么东西都是小小的。”

呃……

玉石额头滑下一条黑线，笑着提醒：“无风哥哥，大大师祖不喜欢人家说‘小’。”

接着，她做出一个夸张的动作，嘿嘿道：“他喜欢大大，大大！”

无风被她逗笑了，扬声道：“他那家伙，从小就是小小的，压根就没大过。想要大大是他的梦想，你叫他大大师祖，他铁定高兴疯了！”

接着，他伸手指着四周，道：“当时我收他为徒的时候，便将这里送赠给他，做他的私有领地。我说……”

这时，后方传来一个缓缓的嗓音，接口说下去：“你说，这里山势不高，但灵气足，什么东西都小小的，正适合小小的你——要不就叫小灵山吧。”

玉石扭过头，便看到无量仙人坐在小筋斗云上，出现在小屋的门口。他泪眼模糊，紧紧盯着无风的挺拔背影看。

玄无尘也回过头，瞥了他一眼，转而招手，招呼玉石过去他的身边。

玉石明白师父的用意，连忙乖巧离开，窝在他的身侧。

前几次见面，大大师祖和无风哥哥两人总是吵吵闹闹，甚至恶言相向。当时大大师祖被莫问利用，带着莫问找到了隐居深山的他，那时无风更是气急。

现在无风哥哥愿意跟他们来小灵山，也愿意跟他们去蛮荒，其实也就是变相接受了他是无风仙尊的事实，也终于承认了他是玄林一脉的人。他和大大师祖的关系，也该趁这个机会，好好解释清楚，冰释前嫌。

无量仙人的小小筋斗云飞了上前，绕到无风的面前。

“徒儿无量……拜见师父。”

无风高大的背影僵了，双手缓缓负后，却半晌也没有回应。

无量仙人也没有起身，一直低着头，动作恭敬，没一丝松动。

忽然，无风叹了叹气，幽幽道：“多少年了，你还是一点儿也没变。我当时找寻到你，发现你是玄林一脉的下一个传人，起初吓了一跳。玄林一脉的传人皆是容貌出众，体格俊美，可却没料到到了我徒弟的一脉，竟是一个小矮子。”

“可我也没想到，这个小矮子还是一个小呆板，处事也不圆滑，一板一眼。我将这里送赠给你做领地，就是觉得这里到处都小小的，跟你是绝配。”

他瞄了瞄那个仍对他恭敬施礼的小仙翁，嘴角扯开，道：“不过，我也忘了一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只是模样老了一些，秉性一点儿也没变。一板一眼也好，不圆滑也罢，你的另一个本性也没改，那就是你的纯良。”

筋斗云上低头的人低低哭泣起来，小肩膀一抖一抖。

无风笑了，道：“当年我抛开一切，一走了之，是你一人承接了玄林一脉的重担，延续传承了玄林的功法。我们的下一辈，下下一辈都十分出色。这也都是你这小矮子的功劳啊！”

无量仙人泣不成声，哽咽：“师父……我虽然个头不大，但脑袋还是大的。你说过的任何话，我都谨记心头，时刻都不敢忘啊！除了蛮荒的事情……其他事我还是能拍拍胸脯的。”

无风缓缓伸手，搭在他的小肩膀上，道：“蛮荒的事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意愿和努力能决定的。蛮荒的里头的结界，迟早会崩溃，只是我们这几辈玄林一脉的后人，刚好碰巧遇上罢了。无量，为师……不怪你。”

他最后的一句话说出，无量仙人泪流满面，呜呜哭着。他终于开口承认是他的师父了！他又喊他的名字了，他又跟他自称“为师”了……

“师父！”

无量仙人一把拜下，不停磕头，不停磕着。

无风也是红着眼眶，伸手扶住他，道：“为师近来也想通了……许多事情是冥冥之中便注定的，我不能什么都怪你。我们能再次相聚，也该当是我们的缘分使然。这样想，什么也都释怀了。”

无量仙人又哭又笑，絮絮叨叨说起许多事来，一一禀报着。

无风安静听着，不时点头。

后来四人围坐一圈，说着笑着。

忽然，外头结界传来波动的迹象，有人高喊：“天皇大帝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