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十七道:“大家抢的,都是好的嘛!”

一屋子人都哄笑。

颜十七这一点儿,倒的确是彰显小孩心性了。

气氛既然回缓了,刚刚的阴霾也就暂时压下去了,杨老夫人的脸色也就好看了许多。

一时间便闲话起了陈年旧事。

高老太太和杨老夫人便立马有了说不完的话题偿。

只听的颜十七兴致缺缺。

好在没多会儿,大夫来了。

颜十七一看那人,忍不住的抚额。

来的居然是月卯!

月白色的斗篷脱下来,露出了同色的衣裙。

整个人脸上红扑扑的,可能与路上紧急行走有关。

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傲然,看起来过的不错。

月卯自然也是看到了颜十七,并没有上前见礼,只是几无可见的点了点头。

那种感觉,竟是如同见了几次面却不知对方姓名的路人般,看着很是疏远。

颜十七也浑不在意,月卯之于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不在乎,自然也就不会被伤到。

杨滋道:“祖母,这是仁芝堂的女大夫月卯姑娘,乃是宁太医在民间时候的高徒。”

杨老夫人道:“能在仁芝堂坐诊,想来月卯姑娘的医术非同一般了。有劳了!”

听起来仁芝堂是个不错的医馆,由此可见,沈铨对月卯的安排很是不错。

高老太太道:“嗯!这丫头我见过,槿儿前一段时间在府里养病的时候,她来看过几次的。”

面对着这些个肯定,月卯只是淡淡的笑笑,没有半句自我谦虚的话。

颜十七便站到了高老太太身后,极其无聊的玩着手指。

月卯很快的诊完脉,才终于开口道:“老夫人近期伤神太过,再加上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晕倒。我开张方子,老夫人照着吃上五付吧!急怒攻心要不得!望老太太好自为之吧!”

然后飞快的从榻边起身。

杨滋连忙亲自领着她去写方子。

高老太太出了口气,“没大事就好啊!年纪大了,别的不怕,就怕长病了。自己受点儿苦倒不要紧,关键是拖累儿女啊!”

高老太太本是规劝,哪想到一提到儿女,就又勾起了杨老夫人的伤心事。

杨老夫人叹气道:“这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会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

定国公夫人道:“老夫人也别怪我这个晚辈多嘴,你就是太纵着那杜氏了。放眼京城,有几个儿媳妇敢骑在婆婆头上的?”

杨老夫人苦笑,“人家身后可是镇海侯府啊!”

高老太太道:“镇海侯府怎么了?再怎么得帝王宠爱,就可以不讲求孝道仁义了吗?槿儿说得对!那都把自己当公主了呢!”

定国公夫人道:“老夫人也是在投鼠忌器吧!”

杨老夫人长长的叹气,“我也的确是为难啊!杨家出身于四大世家的工家,早前都是经商的。到了兴儿这一代,也不知是怎么鬼迷心窍了,一心想要做官。自己考中了进士倒也争气。他原先也没有多大的野心的,觉得用进士的头衔经商也是大有助益的!谁想到续娶了这个媳妇后,一切就都变了。”

颜十七忍不住的插嘴道:“是变的一心想要当官了吗?”

杨老夫人苦笑着点头,“朝中有人,方好做官啊!在他往上爬的过程中,他的岳家便给了他很大的助力。”

颜十七恍然,因为从镇海侯那边得到的助力太多,自然就在杨杜氏面前矮了气势。

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杨杜氏飞扬跋扈的性情。

在这府中作威作福惯了,别说苛待继女了,就是对待自己的婆婆,也是毫不放在眼里了。

杨滋进门,“祖母别说这些个了!安心养身体吧!我已经派人去抓药了。”

杨老夫人道:“那个女大夫可是送走了?”

杨滋点头,“送走了!您就放心吧!诊金都给的高高的!”

杨老夫人舒了口气,“那就好!我这左右也没什么要紧的,你也别在我这儿杵着了,带着你槿儿妹妹出去玩吧!跟我这些个上了年纪的人在一起,可是乏味的很呢!”

定国公夫人笑,“可不是嘛!她们在这儿,咱们也不能好好说话啊!”

高老太太道:“槿儿就去吧!你杨姐姐是个好的,你要多向她学习!”

颜十七瘪瘪嘴,“知道了!我也很乖的!”

“这丫头,多会儿都怕自己吃了亏!”定国公夫人说着,直接笑出声来。

杨滋就带着颜十七出了杨老夫人的院子。

“府里其实没有什么好玩的!”杨滋为难的道。

颜十七笑笑,“大冬天的,到处都是萧条。就是逛园子,看到的也都是枯枝败叶。弄不好,还被风吹冻了脸,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不如,就去姐姐屋子里说会儿话吧!”

杨滋喜上眉梢,“如此甚好!槿儿妹妹太善解人意了。”

颜十七嘻嘻笑,“姐姐别抬举我!我就是个懒人,喜欢趴在窝里一动不动。”

杨滋就拿帕子捂在嘴上笑。

两人一起往杨滋的院落走。

颜十七收起嬉皮,问:“姐姐额头上的伤,可是好些了?药膏好不好使?”

杨滋道:“正要谢谢你呢!已经好多了,你给的那药膏,效果好的很呢!”

颜十七嘻嘻笑,“当初那药膏能到你手里不容易啊!贵府不好进啊!”

杨滋道:“那时是在千秋宴前,她们正积极筹备着进宫,压根儿没顾上我这茬。”

“我知道了!自千秋宴后,你那继母就跟疯了般的苛待于你,定然是因为在千秋宴上受了什么刺激。极有可能就是她寄予厚望的女儿没能出头呗!”颜*胆猜测。

杨滋笑意浓浓,“难怪外界都传闻,颜家十七小姐聪慧异常呢!果然是不点就透啊!”

颜十七道:“我从前是个傻的,姐姐没听说吗?”

杨滋道:“妹妹从前那是三魂不全。”

杨滋的院子离着杨老夫人的并不远。

两人说着进了院子,颜十七眨巴下眼睛,“姐姐局限在这四方之地,是如何知道外面的事情的呢?”

杨滋神秘的笑,“蝼蚁有蝼蚁的道儿,我也有我的办法。总之,我对妹妹的了解不少。妹妹请!”

颜十七就被请进了主屋的会客厅。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普通的松木的,博古架上也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足见杨大小姐的生活过的多么的简朴。

却很是整洁。

四扇屏风倚墙而立,分别绣着兰荷菊梅。

打眼看上去,还以为这四季的花竟是一起开放了。

四大世家工家的后人,绣工果然了得啊!

最讲究的是所有的凳椅上,都铺着素白的垫子,垫子上也都绣着各种栩栩如生的图案。

颜十七忍不住啧啧称赞,“姐姐这也是巧夺天工了!”

杨滋笑笑,“祖母的绣工才是最好的!我都是跟她学的!整天被拘在家里,不找点儿事做,怎么行?”

颜十七道:“姐姐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丫鬟奉茶上来。

杨滋道:“月笼先下去吧!我与槿儿妹妹说说话,有事自会喊你。”

“是!”丫鬟倒退着走了出去。

颜十七也就冲着报晓使了个眼色。

看着报晓离开,才道:“姐姐对自己的丫鬟,还这么客气。”

杨滋叹气,“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哪还有那么多讲究。我在外人眼里是杨家的大小姐,但在这个家里,其实有时候是连丫鬟都不如的。”

颜十七蹙眉,“古人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姐姐莫非是还没有被逼上绝路?”

杨滋道:“人要想反抗,是得看到希望才行啊!若一个人生无可恋,还会在乎周围环境的恶劣吗?”

“啊?”颜十七圆张了嘴巴,“姐姐才多大年纪,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杨滋叹气,“当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撒手离去后,就如同太阳落山后,面对的黑暗,真的很令人绝望的。”

“不对!”颜十七咬唇,“太阳落山了,自然是还会升起来的!”

杨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若是之前,有人这样子跟我说,我自是不信的。但现在,见到妹妹后,我突然就生出了那样的希望来。”

颜十七飞快的转动眼珠,“姐姐这是在夸我吗?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傻女都能活的这般生机勃勃,姐姐也该活出精彩来呢?”

“是啊!”杨滋失笑。

如同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瓷器,那般的小心翼翼。

颜十七搬着凳子往杨滋身边靠了靠,“我一见到姐姐,也觉得很亲切呢!姐姐,咱们是不是可以深交?”

杨滋点点头,“我很乐意!”

颜十七又挪了挪,“但现在的问题是,姐姐这边不得自由啊!我要是下帖子约姐姐出去,姐姐能收到吗?”

杨滋蹙眉,“也许从今往后会不一样。”

“嗯?”颜十七瞪大眼睛。

杨滋笑,“你说过穷则思变的!我觉得这句话点醒了我,我是该想想怎么变变。”

颜十七拍手,“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那杜氏只是一个续弦,到了姐姐母亲的牌位前,还要行妾礼的。姐姐身为府里的嫡长女,怎能让她欺负了去?”

杨滋苦笑,“只要父亲还顾忌着镇海侯府,想动她就很难。”

颜十七道:“那姐姐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杨大人没法顾忌镇海侯府吗?”

“嗯?”杨滋拧眉沉思。

颜十七道:“我初来京城,对于京城的人事还不是很了解。敢问姐姐,镇海侯是有妾室的吗?”

她这是在点火,欲拿杨杜氏开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的义愤填膺。

莫名的,她就是看到杜家的人作威作福,心里很是不爽

杨滋道:“不少!”

“那杨大人可有妾室?”

杨滋盯着颜十七一派天真无邪的小脸看,然后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好像知道怎么做了。”

颜十七的大眼中便堆满了笑意,“那姐姐打算怎么做呢?”

杨滋道:“杨家作为四大世家之后,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已经是单传。为了以后的子孙繁盛,是该好好开枝散叶了。”

颜十七道:“姐姐是要亲自张罗吗?”

杨滋道:“这种事,我做女儿的,怎么能管到父亲房里呢?自然得有祖母来张罗了。”

颜十七拍掌笑,“姐姐好狡猾!不过,我喜欢!”

杨滋的唇角抽了抽。

这丫头太能装了,明明是自己一步步在引导着人犯罪,偏还要装成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才是狡猾的小狐狸呢!等我一会儿啊!”杨滋笑着进了内室。

没多会儿,拿了个小盒子出来,放到颜十七面前的桌子上,示意颜十七道:“打开看看!”

盒子依然是松木的,看上去很是普通。

颜十七抬手,轻轻的打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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