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李大有一帮人咬牙切齿要如何报仇雪恨,单说百里世家几人待得打发走李大有后,才想起那个始作俑者。。。
此时陈飞站在百里家几人后面,刚才发生的一切倒似和他无关。百里娇眼见这少年衣衫褴褛,满面血污,心里便厌恶不已,捂着鼻子走到一旁,朝刘总管挥了下手。
刘总管会意地来到陈飞面前,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你是谁,为何撞到我身上?”
陈飞见对方糊里糊涂与恶少们发生冲突,心里觉得对不起他们,便满含歉疚地道:“我叫陈飞。”当下便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刘总管听完,不置可否地哼了声道:“我不管你和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且问你,你刚才差点冲撞了我家小姐,你待如何处理?”
陈飞一愕,想不到对方会追究起他的责任来。只是此事本是恶少们引起,陈飞也是受害者,但他冲撞人家小姐也是事实。陈飞从小居于山中,平时与外人交谈的机会甚少,人情世故并不练达。刘总管此时问他,却是将他问得哑口无言。
刘总管突然厉喝道:“陈飞,你不作声便是自知理亏吧,我也不要你如何,便象刚才那李大人一样留下一条手臂吧!?”
陈飞大惊失色,世上哪有这种人,和人稍有冲突便要人一条手臂,这手段也未免太毒辣了些。眼看刘总管手中剑已扬起——“且慢!”
百里娇忽然出声阻止。
刘总管询问的眼神看向小姐,百里娇轻摇了一下头,说道:“你叫陈飞是吧?”
陈飞惊魂未定地点点头。
百里娇容颜俏丽,但面色阴沉,给陈飞的感觉好似一块寒冰:“你今日冲撞了本姑娘,依本姑娘的规矩,留下你一条手臂本不为过。但本姑娘念你也是被人所害,不与你计较,你应承本姑娘一个条件,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
心里害怕,陈飞嗫嚅着道:“不知小姐要在下做什么?”依他想像,这女子只怕要他做的是异常艰难的事。
百里娇淡然一笑道:“对你来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本姑娘今日出来的匆忙,带的人少,但本姑娘一高兴买的东西又太多,你便充当本姑娘的长随,帮刘总管搬运些东西。待本姑娘返回家后,再叫刘总管安排你个差事,不过一年以内,不得离开百里家寸步,你可应允?”
原来是打的这种主意,陈飞不由松了口气,看这些人心狠手辣冷面无情,并不是易与之辈,虽然要失去一年的自由,但能够保住手臂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现在他身上一文钱也没有,离开这里后只怕就要上街乞讨了。百里娇的要求虽然无理和霸道,但对于现在的陈飞而言,却是一条求生之道。
也罢,就先跟着这些恶人,以后再图其它,陈飞暗自想到。
刘总管眼中厉芒一闪,阴恻恻地道:“陈飞,别不识好歹,小姐让你进百里家可是你几辈子修也修不来的福气!”
被刘总管的话吓地一惊,陈飞连忙说道:“小姐厚爱,陈飞感激不尽,万无不应允之理。”
百里娇其实根本看不起眼前的邋遢少年,这是因为实在不够人手帮她携带物什,便突生主意,为百里世家找了个杂役。见陈飞应承了,便又将事情交给了刘总管。
“你,你,你,将东西分一些下来,陈飞,这些你带上,小心些别弄坏了,不然小姐责怪下来有得你受。”刘总管指挥着另三名早已不堪重负的随从分别卸下一些包袱,交陈飞背上。
陈飞半被迫半自愿,自此算是正式成为了百里世家的一名下等杂役。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抚州。
该地素有“才子之乡”的美称,历朝历代均出现过了不起的鸿儒,坊间甚至流传着“子男双封爵,文武两状元,参政代天子,师保五六人,一门十进士,两朝四尚书,进士五十二,知县四十多,乡举百六余,会解监元群,乡贤祀十二,秀才如繁星”的传言,抚州出了多少才子,由此可见一斑。
但近百年来抚州并不因文而名,因为抚州大地在百年前崛起了一个了不得的英雄人物——百里青遥。他年及弱冠,便凭三尺青锋纵横江湖,将臭名昭著的长江水贼“三恶蛟”一一斩杀,后又独挑绿林巨擎元平,击毙敌人一百余人,并将贼首悬挂于抚州城门,令四方贼匪闻风丧胆,从此名动武林。其自创的星芒剑法为武林一绝,至今未逢敌手。后来年岁渐高时,一手创办了百里世家,吸纳各方高手,成为武林中的一大势力。武林传言百里青遥一生未娶,后将世家家主之位传给养子百里长溪,便不知所终。
百里长溪接任家主后,励精图治,将前任家主创下的基业发扬光大,把世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百里世家更吸纳外族年轻俊贤加盟,拓展势力,其风头一时无俩,隐隐有武林第一大派之势。自此之后,有人一提起抚州,首先想起的便不再是文才之流,而是百里世家。
陈飞随着百里娇等人十日后来到了抚州。百里娇一路上对山野出身的陈飞非常不顺眼,动辄呵斥乃至辱骂,实实在在把他当城了府里的仆役。而陈飞则是逆来顺受,也不分辨,唯唯称是。
穿过几条街道,便是百里世家的大宅了。迎面但见一道朱漆大门,上面一块红色牌匾,“百里世家”四个金色大字熠熠生辉。连门是一道两丈高的青砖石墙,将墙内一切与城区遮阻开来,隔远相望,只见里面无数院落错落有致,更兼青松古柏,另有一番景致,俨然便是一个城中城了。
四名腰佩长剑的英俊少年如标枪般立在大门处,无比威严。百里娇离家多日,早已归心似箭,疾步朝门口走去。
“小姐!”……
四少年躬身行礼。
百里娇手一摆,径自走进门,几转之后便不见人影了。后面刘总管带着陈飞和三名随从鱼贯而入。带着陈飞连续穿过一个大庭院,沿着走廊来到一排厢房前,刘总管吩咐陈飞将东西交给其他下人,然后指着最末的一间小房道:“陈飞,以后你就住那里。明天我会叫人将府里的规矩告诉你,你可得记住了。还有,你住处过去便是柴房,每天有人会送柴来,你要将柴劈成小块后堆放一处。现在你便去整理一下吧,不要乱走。”说完转身离去。
陈飞点头,来到属于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迎面而来一股刺鼻的霉味。原来这是一间存放什物的小房间,本就狭小的空间因四处堆满了破烂的东西更显得拥挤不堪。一张小木床靠在墙角,一条缺了条腿的陈飞桌摆在当中,上面遍布灰尘,也不知多久没有人进来过。陈飞在碧落山长大,所住的草庐也很简陋,自然不会嫌住处窄小肮脏,当即卷起袖管将房中杂物收拾起来。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房里便显得简洁明了。
此时,一个年轻仆役从外经过,见了陈飞咦了一声道:“你是新来的?”
陈飞停下忙活,揩了下汗道:“是啊。”
仆役高兴地走进来,说道:“我们这边很久没有来过新人了,我叫丁奋,就住你隔壁,你叫什么名字?”
陈飞见这个仆役很是热情,也笑着道:“我叫陈飞,是刘总管带我回来的,初来乍到也不知规矩,日后还请丁兄多多指教。”
丁奋过来拉着陈飞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兄弟别客气。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只要记得他们的规矩,做好我们自己的本份,这日子也不算是难熬。”
陈飞笑着点头,两人又随口聊了会,丁奋便告辞离去。
夜已深。
陈飞躺在床上,这几日经历之事如潮水般在脑海映现,从被恶少追杀到被百里世家收为仆役,人生在此打了个转折。原本自己只是个山野少年,出来历练为的是见见世面,长长学识。如果没有恶少追杀,恐怕他会一直在四处游历,浪迹江湖。但现在阴错阳差做了一名下人,等于是束缚了自由,一年内将被人呼来喝去。
对于做下人,陈飞并无不体面之感。他只是觉得百里娇和刘总管对人异常霸道狠辣,这或许是他亲眼目睹了李大有在刘总管手中断去一臂的惨状。
希望我不会犯错,陈飞暗自祈祷,否则违反百里世家家规,说不定就不是断去一臂这么简单了,我就忍他一年罢。正在冥想之际,一直静静伴在枕侧的黑刀突然出现了异状。
一道漆黑的流光从刀身逸出,从陈飞左手手心没入,沿着全身经脉游走起来。陈飞悚然一惊,以往气流只有在他睡着后才会出现,怎么今日在他清醒的时候也会如此?而且那道气流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在经脉循环一周后,熟门熟路地驻扎在了陈飞的丹田中。经过了三年的时间,那黑色气流在丹田越聚越多,隐隐已形成了一个酒杯大的旋涡。
陈飞自然不知道自己身体内的变化,只是今晚这一次气流循环过后,他忽然发觉全身皮肤竟然被一层淡淡的极为细小的污垢覆盖,全身感到说不出的舒泰。而且,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视觉、听觉都灵敏了许多,甚至连窗外夜空中飞过的一只小飞蛾也看的清清楚楚。
我这是怎么了,陈飞不解地审视自己,人还是那个人,一点未变。一把抓起黑刀,翻来覆去查看了一遍,黑刀却似已经完成了使命般,仍是一副黝黑无光毫无神采的模样,看不出一点端倪。
在不解与迷惑中,陈飞沉沉睡去。
第二日,刘总管派来一人,将府内各项规矩详细告知了陈飞,并再三叮嘱要牢记下人禁止进入的一些场所。通过来人的讲解,陈飞大致对百里世家的构成有了一些了解。
百里世家府内总体分为东、南、西、北、中、后六堂,其中东南西北四堂为弟子练功和居住之处,中堂为家主百里长溪议事和起居之处,后堂是女眷居住。百里长溪有一儿一女,长子百里胜,年及弱冠,长的丰神俊朗,武功更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女儿百里娇时年十六,是其掌上明珠,貌美如花不说,其武功得到娘亲花仙子真传,比其兄长百里胜也不遑多让。
近年来,家主百里长溪积极扩张势力,向外招募年轻弟子。由于百里世家声威日显,神州大地各处不少少年子弟纷纷慕名而至,以拜入门下为荣,短短数十年,已拥有弟子上千,高手更是不计其数。其中更以东南西北四堂堂主为最,东堂堂主新凤擅长轻功、南堂堂主归依擅长剑法、西堂堂主刺青擅长暗器、北堂堂主风源擅长掌法。四名堂主均是昔年家主游历江湖时所结交,与百里长溪亦师亦友,麾下各有弟子近三百名,构成了百里世家的坚固基础。
明了这些事情,陈飞对这个世家庞大的规模暗自咋舌不已。但对于来人交代的几个禁地,却没有放在心上。那无非是后堂女眷居处、家主议事庭等一些地方,非经允许不得靠近。
交代完后,来人又领着陈飞来到柴房,指着横七竖八堆放在地的木柴道:“从今日起,你要每天劈十捆柴,劈好后会有人送到厨房,然后你还要每日负责清扫春雪园,要保证地上不得有积叶,不然夫人小姐经过这里弄脏了衣裳,你便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
春雪园就是陈飞所住的这个院落,属于北堂所在,后堂女眷出门必须经过这里,还有不少北堂弟子也时常在这里溜达,陈飞便道声记住了。
这一日便在陈飞熟悉家规和了解工作职责的过程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