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村都曹村有一大半的村民都姓杨,村长杨世楷家的庭院式村子里最大的。空旷的庭院里摆放着十几张的红木桌子,村里稍微厨艺好点的女人都被请到了村长家,忙前忙后在庭院和厨房里来回穿梭。
节目组在东曹村的第一顿中饭如期而至。村长想拿出村里最好的食物招待节目组,桌上大致已经摆放了几盘菜,鸡蛋豆腐、肉末豆腐、红烧肉、炒鸡块、红烧鲫鱼、小鸡炖蘑菇、豆腐青菜汤,还有几样仍然在厨房里准备的快炒。
谢珺几人跟沈岳做了主桌,村长的杯子里灌了满满的一杯白酒,喝的面色通红,眼神有些迷离。些许是喝醉了,嘴上时不时还冒出几句土话劝着桌上的人喝酒。
“沈导!你是第一个愿意来我们村里拍摄的,是我们东曹村的大恩人呐!来,我敬你一杯。”杨世楷酒气熏□□沈岳举起了酒杯。
沈岳众目睽睽之下,在乡亲热情期盼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举起玻璃杯半杯白酒灌进了肚子里。村里的白酒都是用古法酿造的,纯度挺高,沈岳半杯下去,觉得整个人都在冒烟了。
已经到了六月中下旬,每天温度都在往上升一点,但是东曹村的温度好像要比s市来的低一些。大中午的太阳挂在头顶上,村长的院子边载种了各种树木,瓜果之类的实用性树木偏多,一看都是有些年限的,如今已亭亭如盖。
谢珺本人有些畏热,就算东曹村的温度比s市的稍微好一些,但是这样的湿热天气还是让她浑身难受。东曹村做菜喜欢重油,特别是这次给节目组做菜,每道菜都能看见一层浮油,好像这样才能最大地表达对节目组方面最热情的欢迎。
加上晕车的后遗症,谢珺现在只想吃些清淡的东西,她象征性地动了及筷子,多喝了几口青菜豆腐汤。但是谢珺的神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笑呵呵跟着村长的小孙女聊着天。
村长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谢珺,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问道,“小姑娘,刚才就没见你动几筷子,是吃不惯我们村里的食物吗?”
谢珺摇摇头,笑道,“我今天有点晕车,身体有些难受,吃不下太多东西的。”
“要不我让你给你下一碗清淡点的面条?”村长说完,立马就风风火火地吆喝人去厨房里下面了。
谢珺扶着额角,轻笑道,“不用了,我吃不下也是浪费了粮食……等我吃完午饭后休息休息就好了。”
被谢珺劝说了,村长还有几分勉强,好像是怠慢了贵客一般。等有人端着一盘黄澄澄的枇杷上来,村长这才双眼一亮,立马从盘子里拿了几颗枇杷就往谢珺手里硬塞。
村长通红着一张脸,热情道,“东曹村不仅有远近闻名的豆腐,还有漫山遍地的枇杷树,都是顶顶好吃的……小姑娘,你不是难受吗?吃几颗枇杷呢!”
谢珺看了一眼手中的枇杷,有细细的绒毛,还沁着几点水珠,黄澄澄的,看起来可爱又可口。
谢珺觉得这枇杷应该挺好吃的,一旁的柏晋就已经将剥好皮的枇杷递了过来。谢珺不知是天气热还是害羞的,面色一片绯红,比天上的明艳的晚霞少了几分成熟,却是像极了一颗粉嫩的水蜜桃。她跟柏晋打了一个照面,看的柏晋一颗心都扑通扑通要跳出胸膛来,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谢珺接过了一整颗完整的枇杷,果肉水润金黄,还散发着一股清淡的芳香气味。咬上一口,果肉柔软而多汁,肉质细腻,香甜中带着一点点的酸。一下子就把谢珺心中的烦闷给压了下去,她刚刚吃完一个,吐出棕褐色、扁球形的果核,柏晋又递过来一颗剥好果皮的枇杷……直到柏晋看谢珺吃了两三颗,怕吃多了会拉肚子才没给谢珺继续剥。
吃完饭,大家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才初夏时节,但这时候却是全天最热的时候。
村子里几乎过的是最原始的生活,大多数都没有装空调,谢珺住家也没有。谢珺顶着大太阳回到了住家,跟许许、柏晋打了声招呼,立马往房间里一钻。换了一身睡衣,躺在冰凉的凉席上,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眯着眼睛……不知不觉得也就睡了过去。
等谢珺醒来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拿起身旁的手机一看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她一觉睡了快两个小时了。谢珺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将睡衣换成了日常的衣服。
打开雕花的木门,谢珺一眼就看到了在挑选大豆的夫妻二人。
杨大爷家里的豆腐作坊在院中西房内,距离天井中那口井特别近,方便取水。西房内堆满了精选的大豆。杨大爷夫妻二人已经在为第二天的做准备,从挑选大豆,到细细地清洗干净,到粉碎大豆、去皮,将去皮后的碎豆子放入水中浸泡。
谢珺踱步到在挑选大豆的老夫妻身边,轻声道,“我也来帮你们吧。”
杨大娘连忙摇摇头道,“不用麻烦你了,小姑娘,你要是好奇就搬一个小凳子坐在旁边看吧。”
杨大娘看谢珺洗手洗脚,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的。她觉得谢珺应该没干过这种活,怕给自己添乱,误了工程。
谁知道谢珺随便从盆里挑选了几颗黄豆摊在手掌心上,这些黄豆都是外表色泽光亮、表皮干净、整粒饱满且整齐均匀的大豆。
谢珺看着杨大娘惊讶的神色,笑了,“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经常帮我妈妈做农活的。”
谢珺这样一说,杨大娘才对她多了几分认同感,粗声道,“那你跟我们一起吧,累了就坐到旁边去。”
谢珺不再多说了,她挑选黄豆的手速很快,眼睛都不眨一下。将霉变干瘪不完整的黄豆扔到一边的盆子里,将颗粒饱满有光泽的黄豆扔进另一个盆子,几乎不用多做判断的时间,那速度差不能能将已经有几十年挑豆经验的杨大娘追平,看地杨大娘一愣一愣的。
三个人好像在比赛似的,你追我赶,动作越来越快,效率一下子就提上去了。就花了平常老夫妻两人一半的时间,就将优质的黄豆挑选出来了。
杨大爷又忍不住掏出他的旱烟杠,看着谢珺的眼神特别感慨,“小姑娘,看不出开你还有两把刷子……现在年轻人啊,像你能做事的少了!”
杨大娘给谢珺拿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给她擦脸上的汗用的,颇为赞同杨大爷的话点点头道,“是啊,村子里年轻人都不愿意再做豆腐的行当了,一个个地都往城里面赶。”
杨大爷坐在石磨边,抽着旱烟,细细的烟雾将他一张痕迹斑驳的面孔都氤氲了。他的语气有些哽咽,谢珺不知道老人有没有哭,但是她知道老人此时的心情一定很悲伤。
他拿手比划了一下,说,“当年小虎还没石磨高,我一边磨豆腐,他一边跟在我身后喊‘爸爸,以后我长大了也跟你一起拉石磨,到时候你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可是小虎长大了,就飞走了。“
“小虎一直要接我们老两口去城里,让我们别干这么辛苦的行当了……可是,舍不得啊……。”
“舍不得东曹村的山山水水,舍不得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手艺,都传了这么多代了,怎么能在我手里断了呢?!当年还是小虎他爷爷手把手把手艺教给我的,我也想把这门手艺传下去,就算小虎不想接,我也想找个徒弟,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不能断了!”
说到最后,几十岁的老人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谢珺有些于心不忍,杨大娘早就扑了上去,一边轻拍着杨大爷的后背,一边温声安慰道,“你不还有我吗?就算我还有最后一口气、一把老力气,都会跟你一起做豆腐呢……你忘了吗?当年你是东曹村做豆腐手艺最好的,我才看上你的。”
杨大娘说着说着,声音也有些哽咽。
谢珺叹了一口气,道,“大爷大娘,你们东曹村的豆腐手艺会传下去的,不会就这样消失的。我们节目也是为了帮更多的人了解东曹村的豆腐手艺,引起各大饮食协会的注意……相信节目播出后,观众了解了你们的豆腐工艺后,一定会吸引更多的人来跟你们学手艺的。”
杨大爷打了一个哭嗝,双眼通红地看着谢珺,问了一句,“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谢珺颇为郑重地点点头,笑道,“一定会的,所以你们别哭了。”
老夫妻两人因为谢珺的一番话,立马破涕为笑。抛去了烦恼,又风风火火的干起活来,从一旁的水缸里舀水开始清洗挑选出来的黄豆。
谢珺刚想加入两人,就听到柏晋隐隐有些兴奋的声音从大门那边传来,由远及近,“珺珺,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谢珺跟夫妻来两人打了一声招呼,立马出了西方门,见柏晋手里提了一个竹篮,含笑在向她显摆着。
柏晋的脸颊被晒的通红,额头上都是汗珠,汗衫上沾着一些灰尘。
谢珺连忙走过去,掏出湿巾,踮起脚尖给柏晋擦汗。
谢珺那小小的粉粉的红唇,比开得热烈的樱花还要美丽迷人,微微地抿着就在柏晋眼前。柏晋只觉得心跳又有加速的预兆,拿着竹篮的手里沁出了汗,手都有些拿不稳了。
谢珺给柏晋擦完汗,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了竹篮里装的是什么。都是黄澄澄的枇杷,比村长吃的枇杷还要大一些,诱人一些。谢珺忍不住揶揄道,“怎么你没睡午觉,去偷枇杷了吗?”
柏晋笑着反驳道,“哪里用的着偷,不过这的确是我亲手摘的。中午的时候,我问了杨大爷东曹村最好吃的枇杷在哪里。他说在在后山的枇杷场,我就去摘了……是付了钱的。”
柏晋将“付了钱”几个字咬的很重。
那杨大爷唯恐天下大乱似的从西房里伸出头来,对谢珺嬉皮笑脸道,“小姑娘,这个小伙子专门问我的,顶着大太阳出去摘枇杷,真有心……比我当年追你杨大娘还要起劲啊。”
“死老头,跟小姑娘小伙子面前说什么呢?老不正经的。”杨大娘啐了杨大爷一口,立马把杨大爷往屋子里一拉,对谢珺、柏晋抱歉地笑笑,“你们继续啊,别在意他说的话。”
此时,刚刚出了逛了一圈的许许跟陈默也正好回来了,许许将手中的一大袋东西塞到谢珺手里,笑道,“我今天中午注意到你好像挺喜欢吃这个枇杷的,我跟陈默出去溜达的时候,顺便帮你捎了一袋回来……。”
许许这句话还没说完,立马注意到了柏晋那一篮的枇杷,对谢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咦?原来小柏晋也买了,我说大中午怎么就不见了他呢?”
陈默一边摇扇子一边笑道,“我就说嘛?许许,你跟人家青梅竹马比起来,还差点啊。”
放在以往,柏晋鸟都不会鸟许许跟陈默的话,今天在谢珺的面前,却觉得耳垂莫名的灼热起来。
许许跟陈默这才刚回来站稳脚,又来了两个熟人,小梁助理提着一个大西瓜跟一袋枇杷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将大西瓜放在地上。
还有一人是跟谢珺在饭桌上刚认识的小女孩杨璐,村长家里的小孙女,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怪伶俐可爱的。
小梁对谢珺叫苦道,“这大袋枇杷是沈导让我给你送来的。这个西瓜是这个小姑娘的,我再半路上遇到她,听说也来找你的,就顺路帮她拎了下……不过这西瓜真是够大够重的。”
杨璐朝谢珺仰起了一张灿烂地笑脸,“小谢姐姐,我阿爷说你爱吃枇杷,就让我送点过来。这樱桃也是新鲜摘的,樱桃跟枇杷都是在井水里冰镇过的,可好吃了。”
谢珺望着地上三大袋的枇杷跟一大竹篮的枇杷,只觉得亚历山大……第一次觉得爱吃某种水果也是种罪过肿么破?
谢珺站在原地思索了两秒钟,就跑到房间里拿出了一盒未拆封的巧克力,这还是沈新阳之前出国给她带的,她来东曹村嘴馋带了几盒。谢珺把巧克力递给杨璐小姑娘,笑道,“谢谢你给姐姐送水果,这是姐姐送给你的。叫巧克力,甜甜的,很好吃。”
杨璐咬了咬嘴唇,想接受又有些犹豫,“阿爷说不能收礼物,璐璐不能要的。”
谢珺将巧克力塞进了小姑娘的手里,笑道,“这是姐姐送给璐璐你的礼物,怎么不能要?不是说我们两是好朋友的吗?如果你爷爷骂你的话,就让他来找姐姐好了。”
小姑娘这才欢欢喜喜地收了下来。
陈默在一旁嘤嘤嘤了,“不公平,这枇杷是我跟许许一起买的拎回来的……嘤嘤嘤,我也要吃巧克力。”
谢珺几人都快笑喷了,连小姑娘也不知所以然跟着呵呵的笑了起来。
听见陈默鬼哭狼嚎声音的杨大爷从西房里伸出头来,叫道,“小伙子,你听你声音中气十足,今天上午搬个箱子却鬼哭狼嚎的……进来帮大爷我推石磨,练练力气把吧。”
再次无故躺枪的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