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邈,你休得胡言!”黄于升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响起来。
“汉文是在下好友,在下对他再清楚不过了。舞弊?呵,开玩笑,他需要做这种事情么?”黄于升因为生气,面色有些发红:“郭邈,先前五人结伴,在下念在同你算是好友的份上,请你一同赴考。如今你这是在陷害朋友,陷我于不义……你、你胡言乱语。”
那边郭邈有些同情地看了黄于升一眼:“三少,别天真了……你觉得许汉文你真心拿你当做朋友么?”他说着有些不屑地摇摇头:“他前几日还对在下说过,早就不想同你搅和了……这一次若是考上,他和你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之后是要同你分道扬镳的。他曾告诉在下考题,如今看样子,想必不曾告诉你吧?三少……你看,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
“谁说他没……”黄于升说到这里意识到什么,止住了话头。随后目光惊疑不定地望着许宣。
郭邈或许是在扯谎的话,在黄于升这里,反倒起了些作用。因为在先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许宣一直有针对性地让他记诵一些东西,仿佛他真的知道考题一般。这个时候郭邈的话,勾起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想到的东西难免就会多一些。
先前的那张纸页展开的时候,惊鸿一瞥,他能够见到几个简单的题目。同许宣此前笃定的那些说是会考的东西并不一样。
莫非真的是没有告诉自己……
他心中想着这些,望着许宣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许宣认真的看了黄于升一眼,把握住了他眼中的一些犹疑,这样之后,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说起来,黄于升算得他到这个时代之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是完全可以坦诚相待的。也是因此,他做很多事情,都没有刻意隐瞒对方。但是自己脑海中的那些题,这个毕竟难以解释,因此也没有多加说明。这些疑惑恐怕一直积累在黄于升的心中,这个时候,郭邈不过是一句经不起推敲的谎话,反倒让黄于升想岔了。
“吼吼……”茶楼之上,李毅古怪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茶楼之下:“什么兄弟反目,后院失火之类的……”高亢的声音到的这里,急转之下,最后淡淡的评价了一句:“这样最有意思了。”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疑惑,那个郭邈是自己安排好的,说几个简单的谎话而已……黄于升还真是信了?!
许宣笑了笑:“那么请问郭兄,不知道在下是在什么时候同你说起过考题?”
郭邈闻言,淡淡笑道:“许兄莫非忘记了,前日晚间你请小弟去喝酒……”他说着微微叹了口气:“说实在话,小弟也是曾对你的提议颇为动心。但是一直以来读着圣贤的教诲,心中觉得要踏实做人方是正道。此种歪门邪道,即便能金榜题名,在下也是不齿的。”
一番话说得倒是铿锵有力,大义凛然。
谢榛在旁边“咦”了一声:“若是前日晚间的话……汉文,你不是在老夫那里么?”
许宣闻言看了谢榛一眼,随后说道:“是了,在下方才也在想这个问题。还是茂秦公记性好。”他说完之后,偏头看了郭邈一眼:“郭兄莫非记错了?”
二人一唱一和的,郭邈微微愣了愣,随后失声到:“不可能,前日晚上你明明同白素贞……”
许宣闻言,眼神微微一眯:“嘿,说下去。”
郭邈顿时知道失言了,脸上剧烈地青白变换着。这个谢榛……原来是在诈自己,而许宣也是,二人之间的默契地像完全看不出来。
事情到得这里,诬陷的端倪总算露出来了……
李毅在茶楼上眨了眨眼,随后被气得乐了:“你瞧我,尽找了这种货色……”
这个时候大庭广众之下,郭邈被衙差带走时,哭得伤心,自然也没有人去关心他了。
“多谢茂琴公。”许宣冲谢榛拱拱手。
谢榛笑了笑:“含冤得雪,不要影响心态。好好考。”
许宣点点头,朝文会馆走去。
便在这时候,有人从人群里走出来。一身粗布衣服,简单的小二打扮,约莫是附近哪家店铺里打杂的下人。这人明显没有接触过大场合,鼓起勇气走进人群之后,人们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双腿很明显地有些颤抖。
“哪,哪位是许宣,许汉文?”
许宣正走到文会馆的门口,闻言转过身。那边小二模样的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到:“小的是那、那边来的……”指了指不远处一栋酒楼,随后说到:“有人让小的把这个交给许公子,还上小的带一句话。”
他说着,将手伸向许宣,平平地摊开手掌。许宣狐疑朝他手中看了一眼,浑身猛得一颤,下意识朝四周望了望。日光、屋舍、街道、人群……随后视线又一次落在小二的手中。
今日还是第一次众人见到许宣失态的样子,即便先前,也都没有像这样。随后纷纷好奇的去看那小二手中的物事。一根粉色的绳子,像是女子的头绳……这个莫非有问题?
谢榛等人正准备离开,注意到许宣的状况,皱着眉头停下脚步。
日光流泻,晴好的日子里都是这样的。文会馆前,许宣低头望着自己的影子。
“说、说是要许公子这一次,最好、最好还是不要考了……”
小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耳中,恍恍惚惚的仿佛显得极不真实。
深深地呼吸、吐气、放松,胸膛鼓起来又平复下去。手上的伤一阵阵的传来些许痛感。
“汉文,冷静。”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见到一贯从容的许宣陡然间的失态,谢榛等人连忙出言说道,伸手准备拍拍许宣。
但许宣终究还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几乎小二将手中的头绳递过来的几乎同时,他猛的朝前跨出一步。简单的动作之后,直接推着那小二撞在了文会馆之前的墙壁上。
“她在哪里?!”
那小二原本就比较紧张,这个时候被突然起来的变故吓坏了。许宣手上的伤口因为突然的间的使力,又一次裂开。感受到鲜血的温度,那小二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解释:“不知道啊,小的、小的不过是来传话……”他说着颤颤巍巍地摸出几两碎银子:“银子在这里……小的真的是来传话的啊。”
……
“不过一根头绳而已……”
茶楼之中,王森疑惑地低声说了一句。
“是啊。”他对面地方,李毅轻轻将杯中的茶叶吹开:“但那是白素贞的头绳……”
“阻止他应考,最好、最没有后顾之忧办法,便是让他自己心甘情愿放弃此次县试。这才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淡淡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味索然:“这许宣算是不错了……但是,还不够狠……原以为会是个对手,不过,好像没什么意思。”“喝了这么多茶啊,真是……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