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完美小姐的心愿清单】

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初宁心思七上八下，虽然陶狸尔的热情确实很意外，但更意外的是，面对陶狸尔的信任，她反而不相信自己了，这个神奇机器确实存在吗？不是恶作剧，或者是自己的幻觉？如果找不到该怎么办呢？要是找到了，真的跟陶狸尔一起进行这个冒险的旅程，如果回不来了怎么办，如果陶狸尔出什么事怎么办？不行不行，这太离谱了，自己冒险还好，拖着朋友去送死，有点不厚道……

初宁停住了脚步，对陶狸尔说：“狸尔，等一下。”

“怎么了？”

“你真的要去吗？”

“当然啊，除非你骗我，否则我一定要去寻找这个机器！”

“但是，你找到它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是说，它可以让人体验完全不同的人生吗？”

“是，可是你的人生那么完美了，你还有什么要体验的呢？”

“我的人生很完美吗？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GOD，你要是一无是处，那我这样的算什么？”

“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初宁。”

“我们没有一点相似呢，亲爱的陶狸尔，你会弹琴，会跳舞，会唱歌，你有2米的长腿，你皮肤像白瓷一样，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你站在花丛里，连蝴蝶都会为你跳舞，陶狸尔，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没什么不同呢，我站在花丛里，只会引来一群大黄蜂把我咬成草莓。”

初宁还没说完，陶狸尔就哈哈大笑起来，她无奈地看着初宁说：“你其实很自信的。”

“我很自信？”

“是啊，你黑自己的时候，总是无极限，这是多么自信的人才干得出来的事呢？”

“我哪有黑自己，我说的都是事实呀。”

“这么说，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吧？”

初宁摇摇头说：“我没有骗你，不过我现在好口渴，我们去买点水喝吧。”

初宁和陶狸尔在地铁附近的一个甜品店坐了下来，一人一杯甜水，一份甜点，初宁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又饿又渴，风卷残云起来，一会甜点就消失了，甜水也喝了一半。

陶狸尔叹了口气，眉头不展，很低落的样子。

“怎么了？”

“其实我也有很多烦恼，很多苦恼，只是我不像你那样会表达，或者能够用一种很幽默的方式去吐槽，我总是陷入到烦恼中自我消化，但其实很难。”

“你能有什么烦恼，哎，原谅我的想象力，我觉得你已经是我理想的标准模板，我想不出你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烦恼。”

“那只是表面上的标准模板，走进入就会看到斑斑勃勃，全是差错。”

“真的，只要我能够拥有你的这些表面就足够了，我要是去体验人生，你就是我想要体验的对象呢。”

陶狸尔笑起来，觉得初宁很好玩。

“真的，来来，我们讨论一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

“我没有想过。”

初宁拿起旁边的纸巾，找出一支笔，很认真地对陶狸尔说：“正好，我们来计划一下。”

“计划什么？”

“那个神秘机器，是有时限的，如果超过时间限制没想做出选择，它就自动退出了，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去找到那个机器，不如我们先模拟一下，有了答案，就可以直接实现了。”

陶狸尔说：“好吧，那就玩玩看了。”

初宁很激动地按照自己的记忆，在纸巾上画出来了机器的界面，环形的九个站点，分别标注了一下，但又似乎记忆并不全面，顺序也记不太清楚了。

初宁大概画了一个界面图。

“第一站呢就是开始，我估计，点击这一站就会直接开向神秘国度，第二站是改变，你可以变成任意人。”

“任意人？蜘蛛侠也可以吗？”

“应该可以吧，但是蜘蛛侠有什么意思呢？你不觉得这是浪费吗？”

“那就拇指姑娘好了，小小的，不会引起别人的主意，可以轻易藏在花盆里，偷窥。”陶狸尔边说变笑起来，好像真的已经变成了拇指大的偷窥狂魔。

初宁说：“小姐，机会只有一次，你真的要这样玩吗？”

陶狸尔认真地想了想，说：“那就你吧。”

“我？你是问我？”

“不，我要变成你。”

初宁差点伏倒在桌子上口吐白沫，“你要变成我？？为什么呀？”

“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是个和我完全不同的人，你勇敢，热情，坦率，直接，简单，跟你在一起，我都觉得世间变得很简单了，我好羡慕你有这样的能力。”

“世界本来不就是很简单吗？有什么复杂的呢？”

“所以，这就是我想要变成你的原因，我心里有太多的恐惧，太多的胆怯，不仅是我，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顾忌，很害怕袒露自己，很害怕被伤害，简单对我们来说，是最不简单的一件事。”

“好吧，好吧，真的好浪费，那么接下来呢，你最想去的是什么时间呢？”

“可以随意去任何时间？”

“没错，任意时间。”

“我想去未来。”

“哈哈，你想去未来世界吧，我也想，我很好奇一百年后世界会什么样，一千年后呢，是不是大家都会飞了？或者，进化成其他的样子了？那时候还用手机吗？人和人之前怎么联络，是不是心想事成？……”

“我只想去到20年后看看。”

“20年后？”

“对，20年后，我应该会结婚生子，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了吧。我想看看那个时候，我是不是住在有绿色草坪的房子里，我的家人什么样子，我的丈夫是谁，孩子可爱不可爱。”

“你……”

“我常常想，我将来会生活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吧？有很多很多小孩子，个个都健康可爱，有个很爱我的丈夫，有一间明亮的大屋子，最好屋前面有一片空地，种着很多植物，花花草草都很美很茂盛，家里每一件物品都是我亲手擦拭过的，这是一个完全属于我的家，每一个成员都很热爱家庭很热爱生活，永远不会分离……我好想结束现在的生活，一步就跨越到那时候……”陶狸尔很憧憬地想象着自己理想中的未来，理想中家的样子。

初宁说：“狸尔，你的想法真的好怪，我不能理解。”

“怎么奇怪？”

“我相信所有人都不愿意长大，可是你却希望过上无聊的成年人的生活。”

“我跟你的感觉相反，我觉得现在才是很无聊的，长大以后，不会这样呢。”

“我以为所有的人都会想要回到过去，回到小时候，我就想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小时候，长大之后只有烦恼。”

“可是，长大之后，我们才有自由，小时候没有烦恼，却总是不开心，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开心呢？”

“你小时候不开心？”

“如果你知道我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你就不会希望我回到小时候了，童年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孤独的噩梦，我的童年只有枯燥，等待和煎熬，我好希望一夜就长大，现在，虽然已经长大，却还是觉得如困牢笼，很希望一步就可以获得自由，获得爱和温暖……”陶狸尔说的很伤感。

不管陶狸尔怎么表达自己的伤感，初宁却始终不以为然，总觉得陶狸尔的想法过于悲观，不知足，已经拥有了在初宁看来那么多的优势，却从不自知，甚至还有那么多烦恼，简直不可思议。

陶狸尔也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并没有要求初宁的理解，跟初宁同学了几年，最初是被初宁那种坦率和爽朗的个性所吸引，她身上缺失的东西，很多都可以在初宁身上找到，可惜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初宁那样简单地处理和面对一切事情。

初宁说：“好了，那我们来说说下一站吧，下一站是，可以让某个人爱上你，如果他真的爱上你，则这个感情可以延续到现实中来，也就是真的爱上你。”

陶狸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初宁：“这个好赞，让喜欢的人爱我，任何人都可以吗？”

“你的目标是谁？不会又是什么超人之类的吧？”

“听上去真的很激动，可是，又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

“什么是爱呢？”

“就是互相喜欢啊，像你跟满鹤那种。”

“我和满鹤……哎，真是一言难尽。”

“他确实有点欠扁呢。”

“你也看出来了？”

初宁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封锁住说：“啊？……是啊，看他好像很拧巴的样子，估计脾气也不怎么好……”

陶狸尔显然是没有很在意初宁在提及满鹤时候的种种奇怪反应，她沉浸在自身的失落中。

陶狸尔说：“我很难搞清楚满鹤对我到底是怎么样的感受，我感觉他并不喜欢我。”

“你别胡思乱想了，如果他不喜欢你，为什么会跟你交往？”

“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我明显感觉他不喜欢我，完全感受不到，满鹤这样，虽然说心里有我，却永远冷淡的对我？这样的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说起满鹤，陶狸尔即刻陷入伤感中。

“也许他有难言之隐呢。”

“我也这样怀疑过，难道他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对啊，比如说忽然得了怪病啊，什么都有可能呢……不过，既然是虚拟体验，换人啊，换个好玩的人试试看？任何人，任何人都能瞬间爱上你，只要他在48小时内对你动了真情，他就会一直爱你下去了，可以不必是满鹤啊！”

“我可以让爱德华八世爱上我吗？他是最深情的君王，为了所爱的人可以抛弃江山……”

初宁做了一个晕状：“那我要贾斯汀爱上我好了……”

陶狸尔笑起来：“也可以啊！”

初宁说：“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能浪费掉，贾斯汀是不可能爱上我的，我还是选实际一点的吧！比如说……”

“比如说101男生！”陶狸尔笑起来，初宁满脸通红，心里暗想：如果你知道101小子就是满鹤，你还会笑吗……

“初宁，如果你选择知道一个巨大的秘密，你会选择什么呢？”

“我想知道宇宙是怎么形成的！第一个人到底是谁？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我爸爸怎么会跟我妈结婚的？他们是不是背叛过对方！我爸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会突然打算跟我妈离婚……”

“这已经多少个问题了？”

初宁说：“这还真的是蛮复杂的，我还要好好想一想，你呢？你想知道什么秘密？”

陶狸尔莞尔一笑：“秘密。”

初宁说：“告诉我嘛！”

“对不起，初宁，这是秘密。”

“说说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不知道答案……”

陶狸尔露出为难的表情，她说：“初宁，你不要再问了，有一些事情，是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的……”

“为什么呢？”

“不要生气，让我保留一点点自己的空间吧。”

“哦。”初宁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总有一些不高兴。

她把陶狸尔当做最好的朋友，什么事情都愿意告诉她，哪怕是地铁奇遇这样的怪事都毫不保留地那来跟陶狸尔分享，可是陶狸尔对她似乎总是有防备，有芥蒂，有距离。她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隔阂，这种隔阂让初宁很不舒服，不过她也了解这是陶狸尔的惯常的方式，于是也只能强颜欢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把话题往下扯去“来说说下一个选项吧——如果你能拥有一项特异功能，你会选择什么？”

陶狸尔想了一下说：“我想有读心术。”

“好可怕呀，你不想别人知道你的秘密，你却想知道别人的秘密。”

陶狸尔说：“没错，这样，我才有安全感。”

初宁说：“你要是真的拥有读心术了，你别来读我呀，我们是好朋友，说定了啊，不要读我，放过我……”

“难道你也有什么秘密吗？”

“当然不，但是……总之，被人全面看透的感觉好别扭。”

“你呢初宁，你会选什么？”

初宁说：“我想要隐身术！我可以随便出现在一个场所，大家却都看不到我，好玩极了！”

“等我们百年之后变成灵魂，都可以有这个特异功能了。”

“你说的好恐怖啊……”被陶狸尔这样一说，初宁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你不觉得旁观自己的梦也是一件蛮恐怖的事情吗？”

“不啊，我经常梦到很美好的东西， 比如说爸爸妈妈不吵架，比如说有帅哥喜欢我……我喜欢我的梦……”初宁笑嘻嘻的说。

陶狸尔说：“我的梦几乎都是噩梦，我经常梦到被人追杀，还梦到自己孤独地站在沙漠中，空无一人，我还经常梦到自己掉到悬崖之下，或者困在一个狭窄的房间内……我的梦都是伤感的，我不喜欢我的梦……”

“那你可以不选择这一项，直接跳到最后一项，最后一项是可以实现现实中的一个梦想，狸尔，你的梦想是什么？”

陶狸尔说：“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安定的家，属于我自己的家，永远不会抛弃我，永远不会让我感到孤独的家。”

初宁实在没办法理解陶狸尔的朴素梦想。

一个家？

平常的人都会拥有的东西，竟然会是陶狸尔的梦想？

“那么你的终极理想是什么呢？初宁？”陶狸尔问道。

“我的理想……”初宁犹豫了一会，说，“我发现做选择题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

“那是因为你心中的欲望太多了。”

初宁听不太明白陶狸尔的话。

陶狸尔说：“比如说，我的愿望很少，就是这一个，所以很容易选择。而你可能对生活的要求太多，对未来的希望太大，所以很难选择吧。”

初宁说：“狸尔，你说的话好有哲理呀……”

陶狸尔看到初宁竟然带上了崇拜的表情，顿时忍不住笑起来。

初宁又想了想说：“你说的也对，我很贪心，什么都想要，所以难以选择。”

陶狸尔笑了：“你总是那么积极，这一点是我怎么也学不来的。”

初宁说：“好了，我刚才倒掉了脑子里一些贪心的豆腐渣，现在我知道我该选择什么了！”

“是什么？”

初宁神秘地学着陶狸尔的样子笑笑说：“保密。”

“啊……”果然，一向接受了初宁坦率惯了的样子，突然被初宁挡在了心门外，陶狸尔也有点失落。

初宁看到陶狸尔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说：“我逗你的，没什么可保密的，我想让自己永远变成另外一个人。”

“变成谁？”

“变成你。”

“哈哈，初宁，你太幽默了。”

初宁也嘻嘻哈哈地笑着，两个人说到这里，似乎为彼此打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