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看不到终点的比赛】

陶狸尔跟满鹤站在校门口说话，两个人虽然面对面，可是陶狸尔明显感觉自己是在没话找话说，就像一个尴尬的演员面对一个木头道具。

满鹤的话很少，每次跟他见面，陶狸尔控制不住地心脏狂跳，却又毫无办法抵挡来自他的神奇吸引力，他就像一个小小宇宙，每当进入到他存在的空间内，陶狸尔会感受到一种强大的磁场化开了跟外界的连接，这空间里只有他俩，陶狸尔怦然心动，心花怒放，而满鹤保持着神一样的距离感。

“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你在海上冲浪，没想到今天就可以见到你……”陶狸尔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感觉自己讲出来的每一个字符都在凌空跳舞。

可惜满鹤这边，兀自把舞台灯熄灭了。

不知道他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精力完全没有放在对面的陶狸尔身上。满鹤不断地在看时间，陶狸尔却只顾自说自话。

“梦和现实，真的是可以有互相的预示吗？”

“你可以问问周公。”

“……不可以问你吗……”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看起来已经忍耐已久，万分不耐烦的满鹤打算直接走掉。

“满鹤！”陶狸尔叫了一声，满鹤的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

“明天我可以去找你吗？”

“不。”满鹤坚决地回答。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

“我不可以去找你吗？明天我想去看画展，你能陪我一起吗？”

满鹤没回答，陶狸尔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满鹤沉默了片刻说：“有事情我会联系你，你不要找我。”

听到这样的话，陶狸尔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问：“满鹤，我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你虽然站在我面前，却离我很远，每一次跟你分别，都觉得是最后一次见面，好像永远都不会握住你的感觉——为什么，你对我永远这样若即若离？”

满鹤没有说话，但是嘴角紧闭，一副坚不可摧的样子，看样子是没有打算回答。

陶狸尔也是脱口而出而已，并没有奢望得到答案。

喜欢一个人，就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委屈吧，那种传说中的甜腻，她丝毫没有感受到，虽然拥有一个如此完美的男朋友，却像在跟一幅画恋爱，他可以随时从画中走出来，也可以随便回到画中去，而她只能是被动地等待，即使等到了，也是下一次告别的序幕。

竭尽全力，都无法靠近，那种无力感，让陶狸尔很失落。

一直努力，却看不到终点，又没任何帮助，她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出如此狼狈和失败。可是，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哪怕无能为力，却也忘乎所以。

满鹤走了。

陶狸尔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来来往往的同学很多，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伤处，于是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地拎着书包向学校里走去。

正好遇到初宁，爸爸失踪，全家瘫痪的初宁却还能露出阳光一样的笑容对她招手打招呼，也许释放完心事也是一种治疗，她很希望自己像初宁一样，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朋友倾诉，可是她做不到，无论遇到什么难过地事情，她都习惯独自消化，很少会跟其他人分享。

初宁没有注意到陶狸尔的眼睛有点红，她把联系快递公司却没得到任何消息的事情告诉了陶狸尔，在初宁大张旗鼓的焦虑里，陶狸尔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伤感。

“他们说，因为单号不对，有一个可能是他只是用了快递公司的包装，没有使用他们的服务。”

陶狸尔觉得很奇怪，她说：“如果你爸爸没有通过快递公司来送件的话，为什么会用这个公司的包装呢？”

初宁说：“他们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私人快递，也就是没登记，只是付给快递员钱了，还有一种可能是我搞错了。”

陶狸尔说：“你的意思是，你爸爸是用了这家快递公司的封套，其实没有通过公司来送件？是这个意思吗？”

初宁说：“我查过了，这个快递公司是爸爸公司常用的，但是他不是在公司里发出来的，可能只是顺手拿着包装袋装了一下而已吧。”

陶狸尔跟初宁面面相觑，说：“现在看来唯一可能找到你爸爸的人，就是这个送件人了。”

初宁点点头。

“根本找不到他……”

“别灰心，既然你遇到过他好多回，说明他就在附近住，或者在附近活动的，你再多留意一下，也许还能很快遇到他。”

之前想见到他还是少女剧场，现在忽然变成了悬疑的节奏，想到这里，初宁有点心灰意冷。

陶狸尔说：“初宁，明天你有事吗？”

初宁想了想说：“没什么事，就是担心我妈，自从那天她开瓦斯，我每天都很紧张，害怕她会出事……不过这几天她的情绪好多了。”

“我想去找满鹤，你可以陪我去吗？”

“我……”初宁，“我陪你去满鹤？”

“是的，我想让你陪我一起。”

“好尴尬啊，”初宁有点为难地说，“你们约会，我不要做电灯泡。”

陶狸尔说：“你错误了，初宁，不是电灯泡，也不是约会。”

“那是什么？”

“其实他没有约我。”

“你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吗？”

“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见他，可是不确定他是不是也想见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有空，想到这些我有点害怕。”

“虽然不是很懂，不过既然你需要我，我陪你去好了。”

陶狸尔瞬间泪目，拉起了初宁的手，初宁被吓到，觉得陶狸尔的情绪反应有点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