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聂亦霄环住她腰,将她打横抱起来,压低声音:“对不起,嘉意。”
意识还有一线残存,嘉意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神莫名添了几分阴的聂亦霄,罄尽最后一丝力气,揪住他衣领:“亦霄哥……”
茶?
他是趁她去拿纸抽时,在杯子里下了药吗?
聂亦霄俯下头,薄唇附在嘉意的额上轻轻碰了一碰:“没事。”
阵阵眩晕滚来,嘉意眼前一黑,手滑了下来。
聂亦霄见她晕厥过去,大步朝总统套房最里间的卧室走去,然后将昏迷的女人放在了床上,在套房里梭巡着。
到了书房,他目光投到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很明显,那是霍振旸的私人电脑。
这场盛况空前的世纪婚典在盛景大饭店举行整整三天。
霍振旸作为东道主,也会亲自在酒店款待宾客。
他现在贵人事忙,肩担数职,除了宴客,当然不会错漏公事。
聂亦霄绕到了书桌后面,打开笔记本,顺便掏出怀里的一枚储存器,插上电脑USB接口。
开机画面之后,是输入密码的提示。
霍少的私人电脑当然不会那么轻易进去。他并不意外,在输入框里输入了一串数字。
进ISM组织之前,他的计算机水平达到世界黑客水准,破解密码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
意料之中,屏幕一亮,顺利进入桌面。
桌面很干净,只有几个文件夹,看起来是几份商业投资计划书,也没什么稀奇。
再点开几个硬盘,也没发现什么。
他目色一凝,打开网页,修长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输入一串近似乱码般的程序代码,硬盘自动搜索起来。
终于,搜索引擎停止,一个黄色的文件夹显示在屏幕上!
聂亦霄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套PDF格式的扫描文档。
点开第一个文档,他瞳仁微紧,扫描文档赫然显示:《国有矿产权移交霍氏协议》。
落款处的甲乙双方,是S国政府和霍氏集团,另外还有S国首相瞿文忠的私人印章和政府公章印。
他手心出汗,飞快将文件夹复制到U盘中。
文件夹比较大,需要时间。
三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
等待的过程中,聂亦霄额头微微渗出细密的汗丝,不时看一看时间。
他明白一旦被霍振旸发现,自己可能会有什么后果。
只能希望楼下的宾客再把霍振旸拖得久一点了。
与此同时,卧室的床上,嘉意昏迷的意识稍微有些回转。
卧室连着隔壁的书房,中间并没有门。
她睫毛闪烁着,努力睁开一条缝,模模糊糊之间,看到一道身影坐在书桌的电脑后。
她强撑着意识,尽力从床上爬起来,将床边柜上的凉水倒在手心,猛拍了一把自己的脸,又将剩下的凉水一饮而尽。
精神稍微好了些,嘉意踉跄着,扶着旁边的家具,朝书房走去。
聂亦霄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望过去,见她醒了,虽然有些惊异,却也并不意外。
迷药太伤身体,他终究舍不得给她下太多,二十分钟不到就醒了很正常。
“你能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吗。”嘉意忍住心跳,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聂亦霄这次来华夏查的案子,跟霍振旸有关。
而且,他的案子根本就还没完。
聂亦霄站起身,深深看着她:“霍少这次竞选市长,是为了进入国家议会,提案帮S国维和,然后方便他取得S国的矿权。联合国早就开始怀疑了,我这次来华夏,就是为了搜集证据,然后交给上面。证据如果确凿,华夏政府会撤去他的市长职务,他也会被国际法庭以借公职与别国政府私下交易的罪名,提起公诉和审判。”
嘉意心头跳如乱麻,后背渗出冷汗。
复制的最后一部分已经完成。
聂亦霄漠然抽出U盘,关掉笔记本,朝门口走去。
她回过神,条件反射喊了一声:“等一下!”
聂亦霄背影静止,侧过俊逸的脸,语气有些萧瑟:“你是要替他求情吗?”
她望住他,药性还没完全退下,多走几步的力气也没有,目光却坚定澄明:“当年宣家的案子,是他暗中帮你完成,这一次,你不能算了吗?”
聂亦霄唇际一动:“嘉意,你是真的喜欢上那个男人了么。”
嘉意心脏险些快要跳出胸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性还没完全消下去的缘故,半会儿才克制住,尽量平静地说:
“我不想我的儿子有个犯罪的父亲,仔仔会被人瞧不起的。而且我跟他现在已经结婚了,我更不想有个可能会锒铛入狱的老公。”
“你放心,霍少的律师团队不是吃素的,他不见得会有牢狱之灾。依他的权势和心性,东山再起,也不难吧。”聂亦霄转过身,继续朝门口走去。
嘉意拼足力气,朝前面冲了几步,拉住聂亦霄的袖口:“所以,你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
男人刹住脚步。
“……你说过,这辈子再不会有事瞒着我,可你再一次为了你的公事欺骗了我,你这次来华夏接近我,就是为了方便接近霍振旸,好套取证据,是么?”
聂亦霄一向沉静的脸庞触动起来,极力压抑住心里的潮涌:“不是!”
嘉意仰起脸望着他:“那就请你不要让我再一次当成你公务的牺牲品,好么?如果你觉得对我还有什么愧疚,就请这一次还给我,不要把证据交上去。”
聂亦霄心头仿似被什么狠狠震了一下,频动的浓睫显露出极度不定的心绪。
为了那个男人,她竟不惜说出这番话。
最终,他将死死扯住自己袖口的纤手一握,缓缓捉起来,凑近唇边,仿佛亲昵地吻着一般,眼眸添了几分说不出的笑意:
“你知道吗,其实在找证据之前,我曾经抱着私心想过,要是他官司缠身,甚至锒铛入狱,你的包袱也就没了,会重新跟我在一起,这也许是你跟我的好机会吧。”
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笑意添了几分辛涩:“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