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仍在推拒:“可……”
夜千怀皱眉:“行了,夜宸,车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哪怕只是做个样子都行,又不用你在医院待很长时间。”
夜宸本来还想拒绝,突然想起刚刚霍振旸的话——
嘉意因为楚欣悦的事情,被宣玉记恨上了。
要是他亲自去医院看望楚心悦,宣玉对嘉意的气说不定也会跟着消了。
想到这里,他压下不耐烦:“好。”
中午不到,夜宸在裴管家的陪伴下,到了南伽城的私家医院。
标志着皇家身份的房车在医院的正门口停下来。
这里是专门提供给s国富豪以及世家的顶级医院。
医院的病房全部都是单人房间,配有专业的护士和护工。
医生也全都是毕业于世界各大医学院的高材生或者经验丰富的教授级人物。
医院的工作人员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上流人物,有很专业的素质,对于皇室成员的亲自莅临,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马上平静下来。
得知王储是来探望病人后,有专人陪同夜宸等人上去。
“叮咛”一声,VIP电梯门开口了。
裴总管推着夜宸,在几名便服保镖的簇拥下,到了心血管病室,走到了楚心悦居住的病房前。
在医院照料二小姐的楚家佣人正在门口,听见脚步骤起,继而,一群黑衣人散在两边,簇拥着一名轮椅男子从电梯里走出来。
轮椅上的年轻男子长身如松,面如璞玉,浑身透出无比尊贵的气质,一双深眸直直望向前方,洗过的宝石一般清澈沉雅,可瞳孔上又像是罩上一层薄膜,灰蒙蒙的。
楚家几个佣人揉揉眼睛,看清楚了来人,就算没看见过夜宸,却也认识裴管家。
佣人们马上知道了轮椅上年轻人是谁,赶紧迎上去:“王储来看望二小姐了。”
裴管家弯下腰,在夜宸的耳边:“我推王储进去。”
夜宸睫毛一闪,举起手轻轻一摆:“不用。你们在门口吧。”
病房中。
楚心悦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小脸儿在几天的休养后,稍微有了一些血色,可仍旧是那样的虚弱。
躺在那里,就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纸张。
感觉到病房外面的轻微躁动,楚心悦翻了个身子,看到了床边的身影。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正朝着自己。
她一个打挺,顾不得还在吊点滴,坐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是在做梦?
一定是在做梦!
不然,他怎么会在医院。
她腾出没有吊针的手,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啊,疼!
这才知道,不是做梦!
可她还是不敢置信!
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楚心悦已经醒了,夜宸蹙了一蹙眉尖,唇角浮出一丝不耐而轻蔑的色泽:
“不用这么激动。”
夜宸的一开口,让楚心悦意识到,夜宸真的来了医院。
一瞬间,她几乎忘记了前几天在他那里遭受过的所有羞辱:“……夜宸,你是来看我吗?”
夜宸对于她这样直呼自己的名字似乎很不习惯,英眉收得更紧,可想起夜千怀的话,并没说话,只微微将头颅点了一下。
虽然没有理睬自己,态度也很冷漠,但不管怎么样,这个男人终究还是来看望自己了。
楚心悦的心中仿佛又燃起了希望,蓦然抓住他的手背:“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外人面前何等高傲,就像一株开在山谷瘦弱而清冷的百合,到了这个气质尊贵的男人面前,她却拿不出一点儿尊严,活活将自己低微到一粒尘埃。
难道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
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她爱了他多少年。
九岁那年,妈咪终于准许她出门,还带她去城堡里玩。
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那一天,在夜家的城堡里转悠着,不知不觉,脱离了佣人的束缚,她终于第一次看见了这个注定主宰自己生命的男人。
比自己大一岁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清瘦而优雅,精致俊美的脸庞浮着浅浅的忧郁,一身皇室成员的尊荣不容忽视,让人恨不得臣服于他的脚下。
他整个人像是希腊雕塑那样,放在那儿,永远能让人膜拜和瞻仰。
可他身下的轮椅,还有笼罩着一层灰尘的眼瞳,让楚心悦明白,这少年有着很严重的残疾。
蓦然之间,好像有种同命相怜的感情涌上心头。
她有病,而这个少年有天生的残疾。
两人仿佛可以互相取暖和依偎。当然,直到多年后,她才知道,什么相互取暖?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当时,轮椅上的少年纤指一松,手里抱着的球砰的落地,滚到了旁边。
楚心悦追了几步,抱起球,悄悄还到了他的怀里。
他意识到,给自己捡球的人并不是佣人,问:“你是谁?”
正好这时,楚家用人的叫唤声传过来,楚心悦一紧张,来不及多说便跑了。
可自从这一天开始,轮椅少年的形象刻在了楚心悦的心里。
她知道,这少年是S国夜家的王储,是未来要继任S国古老皇室的人,有朝一日,臣民会叫他一声国王。
他虽然有一双不能走路的腿和一双看不到人世的眼睛,但注定有让万人仰视的高不可攀的地位。
而她也知道,夜家和楚家这一代会联姻。
夜家的儿子,这一代只有夜宸。
而楚家的女儿,只有自己和姐姐楚心愉。
也就是说,她有一半的可能性,嫁给夜宸。
抱着这样的幻想,楚心愉过了一天又一天,这样回想起来,那段懵懂的日子,也许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楚心悦在家里听楚焰寒和宣玉说话,美梦才惊醒,彻底的碎成了一片片。
楚焰寒和宣玉在书房聊楚家女儿和夜宸的婚事。
她听见爹地断断续续的话飘进耳里:“……心悦有先天性心脏病,是肯定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心愉嫁给夜宸了。”
心悦是肯定不可能的。
……
这句话震得楚心悦头脑一片空白,当下就从书房外的墙壁上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