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渺渺像古代那种女扮男装的秀才一样负手抬头看着那座高大的无字碑,将我们结义兄弟以及几个愿意一块前去打开黄河鬼门之亲友的名字一个不漏地统统报了一遍。
再次瞧了瞧与我胡彥青一样、身上有整整十个光点儿的烟渺渺,我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平静:“烟姑娘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这上面哪儿有什么字儿啊!”
“大半夜的,本姑娘还真没有这份闲心跟你开玩笑,”烟渺渺扭过头来看向了我,一本正经地冲着我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归航仙姑已属地仙之列尚不能免祸,胡门主你觉得你们那些人就能幸免吗?”
见她话语里面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心里面凛然一动,想要干脆试试能不能擒下这个烟渺渺,问问她与黄河鬼门第四柱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过,考虑到对方跟我一样身上有整整十个光点儿而且如此坦然从容,她肯定是有备而来的,我就算拿下她肯定也得大费周折。
再加上燕采宁、临江仙、杨馨儿和程爽并没有一块同来,我一时有些犹豫不决,担心打草惊蛇反为不好,而且觉得无冤无仇的跟一个姑娘家真的犯不着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烟渺渺一句话就打消了我想要动手的打算。
烟渺渺眨了眨眼晴突然笑了出来:“嘻嘻,胡门主想要擒下本姑娘而且还担心没有帮手不一定能够成功?”
“烟姑娘误会了!”我本能地摆了摆手表示否认,心里面却是非常震惊--难道这个烟渺渺还会读心术不成?
“好男不跟女斗嘛,我相信胡门主身为男儿之身不会对一个姑娘家动粗的--再说素昧平生、初次见面,又无冤无仇的,根本没有必要呀!”烟渺渺毫无惧色地笑着说道,“而且动手三分低,相信胡门主不会做出不智之举的!”
“这个无字碑上面真的有份殡天名单?”我赶快岔开了话题问起了正事儿。
烟渺渺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扭头又瞧了瞧那块高大的无字碑:“这份名单上面排在第二位的是镇河宗开山祖师胡镜若,当死于玉寨山蟒头岭的玄鹿洞--如果你现在就赶往玉寨山的话,应该还能见得上他最后一面儿。”
烟渺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极为自信肯定。
我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这个来得莫名其妙的烟渺渺,要不要相信这个与我一样身上有十个光点儿的陌生姑娘。
“相信我,你还有机会见胡镜若最后一面;不相信我,你有的只是后悔与自责!何去何从胡门主自己决定吧!”
烟渺渺又补充了一句,“胡门主不用担心我跑了,等你从玉寨山回来想要见我时,一样可以在子时以后这里相见--不过本姑娘不想见除你以外的其他人,如果他们一块同来,本姑娘就自行回避。”
事关我胡家先祖胡镜若的生死大事,我立即放下了什么男女之大妨,干脆再往前几步直直地盯着烟渺渺的眼睛,想要从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近距离内细看之下,我发现这烟渺渺的眼晴跟柳曼荷倒是差不多,黑黑亮亮的极是有神。
“你不会是为了让我相信你的话,等我离开以后你就抄近路前往玉寨山害我胡家先祖吧?”我一边试探着问她一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烟渺渺被我看得有些羞涩不好意思,但她的目光仍旧十分坦然从容:“害了胡镜若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真的想要阻止你们打开黄河鬼门的话,只需杀了胡彥青或者燕采宁、南宫妙晴你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就行了!”
我怔了一下觉得她说得非常符合情理逻辑,于是我错开了目光转而问道:“你与鬼门第四柱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么?”烟渺渺见我不再直直地盯着她了,于是再次恢复了开朗洒脱与淡然平静,“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你就赶快到玉寨山一趟吧,也免得你会留下遗憾--玄鹿洞就在归航仙姑修道之处向西十多里吧,你应该能够找得到的......”
我心里面快速地盘算着、权衡着,考虑到当初燕采宁也曾这样试探我、帮过我,我决定赌上一把。
“谢谢烟姑娘,我相信你!”我赶快拱手道谢,“如果我们几个一块开车前往玉寨山,还能来得及吗?”
“你与胡镜若应该还有最后一面之缘的,明天早上出发亦为不迟;如果再晚的话,那就难说了!”
烟渺渺把话顿了一顿,继而补充道,“胡镜若那人道术精湛、老成持重,谨小慎微了几百年,想要取他的命绝非易事;胡门主倒是正好可以趁此机会验证一下这份天书碑上面的名单是不是准确!”
“那行,谢谢烟姑娘!无论是否准确,到时我还会再来请教烟姑娘的!”我冲着烟渺渺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了烟渺渺那清脆的笑声:“嘻嘻,下次再来请教,本姑娘可是要收费的呦!”
“好说!”我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心里面想的却是想要收费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第二天早晨,我将昨天夜里的情况跟临江仙、程爽他们几个简单一说,他们全都是愕然愣了一下,紧接着不约而同地表示这事儿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因为权当信她一回,最多不过是浪费几天的时间而已;不信的话万一应验则有可能追悔莫及。
至于烟渺渺会不会贼喊捉贼、杀人立信,他们几个也都认为不符合情理逻辑而且完全没有必要。
既然他们几个都是这样说,我也就不再犹豫徘徊,马上一块吃过早饭以后就立即驱车向西,朝河南中部的玉寨山赶了过去--至于甄爱民,他表示自己身手一般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乘坐济南到云南的航班一个人先回去了......
在赶往玉寨山的路上,程爽一边开车一边很是好奇地再三跟我确认,说那个烟渺渺真的像兄弟你一样三魂在身?
“好好开车吧老九,安全第一!我骗你干什么,”我点了点头,见燕采宁占卜结束已经在蹙眉思索着,我转而问燕采宁说,“情况怎么样?”
燕采宁有些凝重地冲着我说了四个字:“四柱已动。”
“四柱已动?采宁你是说,那个烟渺渺就是黄河鬼门的第四柱或者是第四柱的麾下之人?”我立即坐直了身体。
“嗯。”燕采宁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哎,你们说,那个什么上古高灵真的能够提前数千年甚至数万年就能预测得如此准确吗?竟然连道号名姓都能说出来,也太神奇了吧!”程爽再次开口问道。
这一次不等我回答,坐在副驾驶的临江仙就轻声以问代答:“兄弟你看过《推背图》吗?”
“看过,但是《推背图》太含蓄太晦涩,让人事后恍然大悟,事前却是猜测不透。”程爽点了点头。
“这才是人家袁天罡、李淳风的过人之处啊,”临江仙继而说道,“别的不说,单从《推背图》第34象来看就足以让人由衷佩服......”
临江仙给我们解释说,且不讲《推背图》成书于盛唐时代,就算以明末清初的才子奇人金圣叹所评算起,在近两百年前就能准确说出太平天国的洪秀全与杨秀清,这已经不是普通术数能够达到的高度了。
同样研读过《推背图》的燕采宁轻轻点了点头,认同临江仙的说法、佩服《推背图》的玄妙......
一路风驰电掣,我们几个在当天下午就赶到了玉寨山。
将车停在了实在不能继续再开的陡坡下面,我们就各自带上兵器匆匆朝蟒头岭赶了过去--蟒头岭是我前世从家到明经书院的近路,当年曾经走了无数次,我还有一些印象。
“喏,前面那个山洞估计就是玄鹿洞!”抬手指了一下,我率先凌空而起沿壁而上。
刚一踏足洞口之地我立即大吃一惊,因为在距洞口不足五米的地方直直地躺着个一身道袍、白须飘飘的老者。
瞪大眼睛仔细一看,那位老者果然正是我胡家先祖胡镜若!
非常警惕地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我这才赶快俯身下去伸手察看,却发现胡镜若嘴边与前襟的鲜血已经凝固,但还有十分微弱的脉博与呼吸。
随后赶到的临江仙略略一看立即对我说道:“兄弟让开,我应该还能让他回光返照一下!”
我立即闪身让开,只见临江仙迅速出手在胡镜若的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将笛剑一横,立即吹奏了起来。
一曲刚终,原本奄奄一息的胡镜若果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见对方的嘴唇似乎动了动,我急忙附耳上去。
“名在碑上、逃无可逃......”胡镜若的声音极为虚弱。
“是谁害的您老人家?”我强忍一腔怒火小声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