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繁经过前一天的事,原本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不过随后几天同事和上司对她的态度一如从前,并没有变化,而总监也没有主动来找过她,陆繁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这天刚从电视台回来,陆繁就接到了陈霄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支支吾吾的,陆繁心里升起点不好的猜测,语气也不由得沉了下来,“是不是简遇洲出事了?”
陈霄忙道,“你先别急啊,这个……的确是有了点麻烦,但是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你直说吧。”
“昨天在拍最后一条武打戏嘛,”陈霄摸摸鼻子,“威亚安全带崩了……人年纪大了就是不经摔,老简他……腿摔断了。”
陆繁:“……”
“去过医院了,也没什么大事,在床上躺两三个月就行了。”陈霄语气轻松了些许,“老简知道可以休息三个月,别提多高兴了,昨天本来不让我告诉你的,不过我觉得总得跟你说一下。”
听陈霄语气并不严肃,陆繁压下心里升腾起的担忧,缓缓呼出口气,“他杀青了吗?去哪里养腿呢?”
“对了,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来着。他已经杀青了,之后三个月我也不替他接工作了,就让他安心养病,正好我跟小张也放个假。你看,能不能让他住你家?”
“这个当然没问题。”
“那就好,我们后天的飞机去杭州,下飞机了给你打电话。”
“行。”
挂断电话后,陆繁直接给简遇洲发短信,询问他的情况。
简遇洲看到她的短信,皱眉瞪了打完电话从病房外进来的陈霄一眼。
陈霄耸肩,“她早晚会知道的。她又不会因为你断了一条腿而抛弃你,你担心个什么劲儿?断的又不是第三条腿……”
简遇洲抄起床头柜上的杂志飞了过去,“闭嘴,滚。”
陈霄捋袖子,“嘿,老简,你最近是越来越嚣张了,春风得意啊你,都断腿了还有力气扔东西?”
“我手又没断,你眼瞎吗。”
小张连忙把陈霄拉出病房,阻止了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简遇洲拨了电话过去,陆繁很快接起,“你还好吗,医生怎么说的?”
简遇洲特别享受陆繁这种担忧焦虑的语气,嘴角边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但说话声音却压得很轻,一副虚弱模样,“你不用担心我,医生说过不严重……”
陆繁心疼了,“再不严重也是骨折,你要听医生的话,别乱动啊,回来我每天都给你煲汤喝。”
简遇洲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下,“好的。”
两人又低低地聊了许多,简遇洲在床上躺了一天,原本浑身都难受着,跟她聊了这么一会儿,却感觉舒坦了不少。
大概世界上的确是存在这种灵丹妙药的,仅仅是听着声音,想着面容,就能褪去身体发肤之苦。
简遇洲回杭州那天正好是周末,陆繁担心他的状况,所以去接机了,怕路上堵,还提早了一个小时去机场,结果却在机场出口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接机粉丝群。她被挡在了最外面,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
简遇洲受伤的消息早就流了出去,而他今天到杭州的航班信息也被内部人士曝光,所以机场外面才会有这么多粉丝。这会儿飞机还没到,粉丝们还算安静,并没有骚动到影响其他旅客的进出。
陆繁听到边上两个女粉丝的谈话,都是在讲简遇洲的伤多么多么严重的,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陆繁不由暗暗心惊,难道简遇洲真的伤地很重?他怕她担心所以刻意隐瞒了?
陆繁的心直往底下沉。
焦虑地等待了一个小时,人群开始渐渐躁动起来。
陆繁怕人多,跟他们错过,所以躲到人少的地方给陈霄打电话。
陈霄怕再出现上次在宋城那样的意外,一次还好,再来一次,恐怕简遇洲心脏都要骤停了,于是给司机打了电话,让司机先接到陆繁后再开到出口处等他们。
由于简遇洲还有伤在身,走普通通道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意外,所以他们决定走vip出口。不过陈霄还是推着简遇洲到粉丝面前露了个脸,没有让粉丝们白等那么久。
陆繁钻进保姆车内,拉好车帘,避免被粉丝看到。司机是以前的那个,认识陆繁,也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没什么隔阂地跟她闲聊。
“上机场的路全都堵住啦,都是粉丝,幸好我提早了好久过来,否则今天大概要很晚才接到他们了。”司机感慨道,“大明星就是好,跟古代皇帝一样,出行都有一大群人跟着,多拉风啊。”
陆繁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十分钟后,司机看到从vip通道出来的人,连忙打开下车。陆繁扒着车帘往外瞧,看到坐在轮椅上,右腿打着石膏的简遇洲时,心里疼了疼,掉威亚时摔下来,肯定很疼吧。
简遇洲艰难地被几人扶上车后,看到的就是陆繁微微泛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顿时把身体上的痛苦全都抛到脑后了,微皱着眉,伸手去抹她眼睛,“不准哭。”
他最看不得女人哭,一看陆繁眼睛红了他就慌。
陆繁本来只是一时眼眶酸涩,看到他拧起眉来别扭地安慰她的模样,眼里立马聚集起了水汽。
简遇洲无措,只得再加重语气,“不准哭!我又不是瘸了!”
陆繁不说话,头微微垂下。
简遇洲终于硬不起态度了,把她的头摁到自己怀里,然后拍着她脑袋,轻哄道,“真的没事,也不疼,你不要哭,也不要不说话,好不好?”
陆繁吸了吸鼻子,很快把眼底的一点湿意抹掉,觉得自己这样不言不语就流眼泪实在有些丢脸,所以把脸埋得更深。
陈霄和小张坐在前头,后座的你侬我侬情深相依实在有够虐狗的,尽管小张已经有媳妇儿了,也觉得没眼看。
到了家里,陈霄推着简遇洲进了门,然后就撒手不管了,往沙发上一躺,“累死我了,我也得好好休个假。”
昨天,陆时知道了未来姐夫的情况后非常大度地表示要把自己的房间让给简遇洲,他则是在外头住,等简遇洲腿好了再回家,把姐夫与小舅子间的深刻感情演绎地淋漓尽致。
小张和司机一起把简遇洲扶上床,又忙活着固定他断了的腿。石膏沉,吊着腿也不好受,简遇洲一直皱着眉,但是一看陆繁也跟着拧起眉头,立马松开,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
当天晚上陈霄和小张留在陆繁家吃的晚饭,陆繁用海碗盛了白饭和菜,端进房间里。简遇洲靠在枕头上看书,看到她进来后就合上了书,“你吃好了?”
“你先吃吧。”
陆繁在床头坐下,把碗递给他。
简遇洲看了看碗,然后厚着脸皮道,“你喂我吧。”
“……”陆繁看了看他的手,“你的手也骨折了吗?”
“没有,不过也摔到了,疼。”
陆繁没有跟他死磕,心想好好照顾下病号吧,要在床上躺三个月也是挺可怜的。
于是夹起碗里的土豆丝,送到他嘴边。简遇洲目光一直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显出几丝温和的柔软,张嘴咬住了筷子。
陆繁抽了一下没抽回来,“你想干嘛?”
简遇洲含糊道,“你多说几句话,我想听你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
简遇洲想起她在车上微红的眼眶和难言的沉默,心疼坏了,松开筷子,正色道,“我真的没事,媒体都是小题大做的,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陆繁心里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简遇洲看她的脸色终于好看些了,心里松了口气,又为陆繁如此担心他而感到由衷的欣慰喜悦。他情不自禁地握住陆繁的手,送到唇边,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指尖。
有点痒,不过陆繁还是没抽回来,好像只有指尖触碰到的温热能安抚她焦虑的内心。
她刚刚上网看过媒体的报道,简遇洲是从几米高的空中直坠下来的,只是摔断了腿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如果地上正好有什么尖锐物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只要想象一下当时的混乱场景,心就慌。
幸好现在的他还在她眼前。
简遇洲没有缠住她,接过碗,自己吃。
吃完晚饭,陈霄交代了陆繁一些医生的嘱咐,陆繁一一记下。
陈霄突然想到什么,“今天就先麻烦你一下,明天我请个护工来。”
陆繁一愣,“请护工做什么?”
陈霄轻咳了一声,“那什么,老简要洗澡,还要解决个人问题……总不能让你帮忙吧?虽然你们是那种关系啦,但是毕竟不是老夫老妻,……”
陆繁脸憋得有些红,“……哦。”
这时候从房间里传来简遇洲的抗议,“我反对!”
陈霄:“……你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简遇洲砸床,冷冷道:“我宁愿憋死在床上。”
陆繁:“……”
陈霄:“……”
他内心腹诽:喂喂老简,你的意图太明显了喂!你就是想让陆繁帮你洗澡顺便揩点油是不是!!!你还要不要脸了!!!
陆繁现在对简遇洲的包容度无限扩大,“他不肯就算了吧,我可以学习一下怎么照顾的。”
陈霄叹口气,“你不用这么惯着他,这家伙最会顺杆爬,蹬鼻子上脸什么的,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了。”
“没关系,如果我实在做不来,再找护工吧。”
陈霄犹豫片刻,“那好吧,你愿意的话也行。”
送走小张和陈霄,陆繁走进房间,帮简遇洲调整了一下靠枕,“想看会儿电视还是洗澡休息了?”
简遇洲果断道:“洗澡。”
虽然事情是应承下来了,但是陆繁从来没给别人洗过澡,有些束手无策,“那……是拿湿毛巾擦擦身体,还是扶你去浴缸里?”
简遇洲看她表情有些纠结别扭,心想自己别一下子为难地太过了吧,不然她可能会臊地直接把他丢在浴室不管了。
“简单擦一下就好了,今天没有出汗。”
说完,他主动解衬衫衣扣。
那动作太顺畅,倒像是早已想好似的。
陆繁端着水盆进房间时,简遇洲已经把衣服脱了,露出整个健壮而不失美感的上身。
他的肌肉分布均匀,既不夸张也不松垮,宽厚的肩膀与窄细的腰部呈现完美的倒三角,陆繁看了一眼就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那反应落入简遇洲的眼里,他嘴角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低声道,“过来。”
卧槽……
她严重怀疑简遇洲是故意脱了衣服来勾引她的。
陆繁走到床边,绞干毛巾里的水,然后就往简遇洲身上擦。
期间手指指尖不时触到他的皮肤,那紧致绷紧的触感太过明显,她觉得自己就是在触摸一个带电体,指尖总有细细麻麻的电流窜过。
简遇洲像是极为享受她有些躲闪的反应,时不时地指指这指指那,陆繁勤勤恳恳地帮他擦遍了上身。
随后简遇洲指了指下半身,“我腿动不了,自己脱不了裤子了。”
陆繁:“……”
简遇洲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裤腰移,诱哄道,“辛苦你了。”
他这个动作简直是色气满满,陆繁脸都红了起来。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扒了他的裤子,目光不受控制地划过某处被四角裤勾勒出大致形状的地方,连忙移开。
她避开那处,小心翼翼地擦完了腿,然后呼出口气,“擦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来,你擦得到的。”
说完,她丢下毛巾,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简遇洲有些遗憾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想明天一定要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