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子思索着点点头,“数日前有二十多名京官与十多名江南地方官一同上折子弹劾张参将,听说一共参了他十大罪,皇上听了大怒,当天就让内阁拟了旨,不过至于圣旨里写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呀,这和他帮宁王押运银子有关系吗?”
彭乾羽一拍大腿,站起来道,“当然有,你们试想,就算是皇上准了这么多官员的折子,要处置张参将,你看这历朝历代都没有哪个皇帝在前线军中处斩军中主将,这是为防止引起军心不稳,所以,圣旨里的意思充其量是要你们将张参将带回京城交刑部审理,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两人想了想,点点头。
彭乾羽暗喜,继续道,“那你们再想想,如果张参将进了京,这案子你们插得上手吗?”
两人又想了想,摇摇头。
彭乾羽哼哼一笑,“这就是了,要想查明张参将是怎么帮宁王秘密押运银子的,那就得赶在他进京之前动手,我们先审审他,这样一来,功劳不还是我们的吗?哦不,应该是你们的”
两人愣了愣,突然都一齐放声笑了起来,高个子笑道,“彭知县果然有见地,妙妙!不过好处都让我们占了,彭知县你又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两人也不傻,卖力不讨好的事谁干。
彭乾羽微微一笑,“我当然不会白帮你们,谁都知道。张参将的大军一动,打乱了我的招安计划,让我在百姓们失了信誉。这口气我能就这么咽下去吗,不能,非但不能,我还要十倍的还回去,让他在皇上面前永远也别想翻身”
三人齐笑。
一旁的矮个子锦衣卫笑了几声,却突然脸色一变,道。“可是圣旨不宣,不夺了他的兵权。光凭你我三人,好像审不动吧”
这句话正中彭乾羽的下怀,他哈哈一笑,随即脸色骤变。沉声道,“圣旨不是在你们手里吗?什么时候拿他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看事不宜迟,明日就动手”
两锦衣卫想了想,走开一旁窃窃私语商量了一番,回来对彭乾羽道,“彭知县言之有理,有圣旨在手,用不着怕他张参将不伏法。只要他真的帮宁王运过银子,凭我们锦衣卫的手段不怕问不出实情,我们这就回去和周公公准备一下。天一亮就去张参将军中宣旨”
彭乾羽站起身拱手道,“好,上差做事干净利落,不愧为锦衣卫里的佼佼者,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给他张参将加条罪名”
两人齐问,“何罪?”
彭乾羽哼哼一笑。“暗杀地方官员”
两人想了想又问道,“你是说今天晚上来暗杀你的人是张参将派来的?”
彭乾羽道。“除了他还能有谁,你们要是不信,现在我就审给你们看,对了,敢问两位上差尊姓大名”
高个子道,“杨树,这位是我兄弟,杨林,彭知县,你我三人同心同德,不如以后私下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彭乾羽一拱手,“好说,能与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千户称兄弟道弟,下官高攀了”
杨树,杨林齐笑拱手而道,“彭兄你深得皇上器重,日后步步高升,出将入相,只怕我们兄弟还要仰仗彭兄你的提携呀,哈哈”
彭乾羽这回是放心了,凌丹的现在是没什么危险了,顺手也将张参将往鬼门关推了一把,一举两得,不,应该是一举三得,在这两人面前表明心思与宁王不是一路人,想必他们也会如实向皇帝秉报,亲近皇帝总比去讨好一个藩王要有用得多。
彭乾羽哈哈一笑,拱手道,“借二位吉言,请,现在就审那群杀手去,好叫你们知道这个张参将到底是个什么人,办他应该不应该”
两人一齐道,“彭兄,请”
东方已经发白,天亮了。
彭乾羽换上官服,传命击鼓升堂,想想这也有日子没亲自升堂问案了,一时也莫名的兴奋起来。
大堂上两班衙役撑着水火棍都东倒西歪,时不时还打个酒嗝,弄得满堂都是酒气,有人早已将赵班头和李师爷给找了回来,两人听说县太爷昨夜遇刺,惊得酒已醒了大半,又用凉水给冲了冲脸,这才打起了精神站在大堂上。
两名锦衣卫侧有李顺陪着在堂后边喝茶边听着彭乾羽审案。
彭乾羽一拍惊堂木,“带上来”
没一会,七名被五花大绑着的杀手被一一带到了堂上,有的只能抬上来,还有一个双眼还在流着血。
赵班头按着众杀手,让他们在彭乾羽面前跪下,但这些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站得笔直,连看都不想看彭乾羽一眼。
彭乾羽也不计较,他知道这些人那都是张耙子手下的将士,上过战场,玩过命,还在乎大堂上这点吓唬老百姓的堂威吗。
彭乾羽对赵班头挥挥手,示意随他们去吧。
彭乾羽走下大堂,在众杀手面前来回走着,“看样子你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想必如果我问你们是谁叫你们来的,你们一定不说,对不对?”
众杀手一言不发,都扭头看像别处。
彭乾羽轻哼一笑,在那名躺在地上一身是伤的杀手面前蹲了下来,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你是这些人的头,我也看得出来,你们不想死”
那地上的杀手,吃力的抬抬脖子,瞪着他道,“落在你手里,要杀便杀,无须多言,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彭乾羽心道:要不是刚才拿住你,凌丹一时半会也制不住你那些手下,现在你倒来横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彭乾羽哈哈笑着。起身坐了回去,道,“好。有骨气,我也不打算从你们嘴里能问出点什么,就说说你们的下场吧,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暗杀朝廷命官,这可是一条大罪,十恶不赦的大罪”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众杀手的脸色。
众杀手一动不动。满面视死如归。
彭乾羽接着道,“按大明律。你们都将被处以剐刑,这种死法你们应该不陌生吧,前几年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刘谨正是死在这种刑罚之下,那个惨呢。前后一共割了三千三百五五七刀才死,连骨头上的肉都给刮干净了,最后一刀才死,你们说这是下刀的人刀法好还是人命硬呀,不过不要担心,你们没他那么大罪,差不多千把刀就够了”
这时堂上的几个衙役听得醉意立减,有几个也听得连连咽口水,提起这千刀万剐之刑。谁人不怕。
堂下的杀手这时的脸色也渐渐有了些改变,但仍是坚强不屈地站着。
彭乾羽笑了笑,继续说着。“这样吧,为了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今天我就和你们聊聊这剐刑吧,知道这头一刀从哪下手吗?嗯,那头一刀从大腿上割下一块肉,扔上天。这么做还有个名号,称作‘祭天肉’。接下来第二刀,刽子手拿刀割开你们的眼皮,将你们眼睛用这块耷下来的肉遮起来,这么做的好处是不想让你们那临死前绝望愤怒的眼神影响到刽子手的刀法,让他给从容地在你们身上取下一块块肉来,这也有个名号,称作‘遮天眼’,然后就轮到你们的前胸了,头一天呢,只割十刀,放心,这会你们离死还早呢,给你们喂点粥,止止血,对,第二天接着来,这到了第二天......”
“你别说了!”躺在地上的杀手头领再也听不下去了,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一个人聊起他会怎么死,还会死得这么叫天不应喊地不灵,这比杀了他还难以接受。
不但是他,一众杀手也听得是头皮发麻,脸上的镇定转而变得惊恐不安。
彭乾羽却没有住口,一拍惊堂木,站起来加快语速大声的道,“第二天,刽子手会切下你们的手指头,脚指头,扯掉你们的舌头,让你们想喊疼都没办法喊,第三天,你们胳膊上干净的只剩骨头,第四天,开膛剖腹,取走你们心肝脾肺肾,一直到最后一刀才砍下你们的头,这时候,你们才真正的死了”
“我求你,别再说了,别说了”那地上的杀手头领都快哭出来了。
有几个杀手哭丧着脸跪了下去,“你现在就一刀杀了我吧”
彭乾羽更是得意,哈哈大笑,目光如刀,历声道,“放心,就算你们被千刀万剐了,你们的罪还没有算完,你们的老婆会被官府卖到青\楼为奴为妓,你们年迈的父母要被发配到边关做苦力,你们的孩子也会受你们的连累,半死不活的在发配之地,永远也回不来,这些都是因为你们,他们有什么罪要受这样的苦,你说,你说该不该死?”
彭乾羽连珠快弩般的一通话,把这些上过战场的热血汉子说得是热泪盈眶,他们自己可以死,但连累家人谁也不愿意,众人一齐都跪倒在堂上。
那头领挣扎着用手肘撑着身体,道,“彭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这些命就任你处置,请不要连累我们的家人”
彭乾羽这时却一改刚才那如刽子手般的骇人目光,态度和善地道,“这我可帮不了你们,大明律法在那,不过,你们也可以不死,你们的家人也不用受你们的连累,本官给你们指条明路”
众杀手都一齐将目光投在了彭乾羽身上。
彭乾羽不紧不慢地道,“按大明律,奉公命行事而犯王法者,不究,不知道这对你们有没有命,能不能保你们的命和你们家人的命”
头领一听缓缓地低下了头,心里纠结万分。
大堂上沉默片刻,终于那头领开口道,“好吧,大人,我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