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暖虽然下狠了心要除掉南凌睿和他的四十万兵马,军纪严明地整顿大军,鼓舞士气,但还是奈何不得南凌睿,心中气闷,也无可奈何,只另想办法。

正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这一日,吃过早饭,忽然呕吐起来。

北青烨这些日子一直缠在夜轻暖身边,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实打实的一个好驸马。如今见夜轻暖呕吐不止,立即吩咐人,“来人,去请大夫!”

“请大夫做什么?我不过是胃口不适。”夜轻暖三次攻打南凌睿不胜,心情烦躁,语气也不如这些日子以来对北青烨和缓了。

北青烨看着她,“你这样可不像是身体不适。”

夜轻暖心思一动,直直地看着他,“那你以为是如何?”

“我宫里以往有妃嫔怀有身孕的时候,就是这般。”北青烨温柔地看着她。

夜轻暖面色一变,瞬间被怀有身孕几个字惊得呆住了。大婚以来,北青烨每日夜里都缠着她做那等事情,即便她厌恶,但是也得忍着。她既然选择嫁给他,就要迎合他,他虽然无用,也是一国之君,他身后还是有人马的,她清楚地知道,北疆有云浅月的人和容景的人,但是都埋在暗处,不知道哪些人是,没有他和他的将士在身后的话,她无兵力,怕镇不住北疆的将领,所以,一直对他的予取予求不言语半个字。如今乍闻怀孕,她才想起,她和他大婚圆房近两个月了,他日日索取,她是会有喜……

“高兴得不会说话了?”北青烨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摸着她的脸笑道:“我如此卖力,你自然该有孕了。这也不奇怪。”

夜轻暖脑中嗡嗡直响,听不清他说什么。

北青烨的手从她脸上滑下,滑到她小腹处,来回抚摸着,“他若是男孩,就是我北青烨的三皇子,若是女孩,就是十公主。”

夜轻暖刚回过些神,便听到了这句话,突然一把推开他,凤眸凌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若是男孩,就是我的三皇子,若是女孩,就是十公主。”北青烨重复了一遍。

夜轻暖脸色霎时惨白如纸,颤抖地看着他,“你……你在北崎有儿女?”

北青烨忽然笑了,看着夜轻暖道:“公主,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有两个皇子,九个公主,都是后宫妃嫔所生。你放心,我没娶皇后,如今北崎归顺了天圣,以后更不会有皇后了。”

夜轻暖身子颤栗,苍白的脸突然铁青,指着北青烨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皇上后宫本来就是三千佳丽,北崎虽然是小国,但是后宫里几个女人还是有的。公主这是什么表情?像是看负心汉一般的神色看着我。”北青烨挑眉。

夜轻暖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向地上倒去。

北青烨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她,看着怀里纤细的娇人儿,嘴角勾了勾,慢悠悠地对外面喊,“传大夫!”

“是!”外面有内侍立即应声去了。

北疆的战场因为夜轻暖怀孕昏迷,暂且搁置下来。

天下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兰城和马坡岭从那匆匆一战后,也未起兵战。

容景从四个月前那一日从兰城总兵府回来后,便每日有半日站在中军帐外看着东方,眸光是谁也解读不懂的期盼和思念。

这一日,已经是云浅月从东海离开前往云山的第五个月,算起来,她已经离开天圣,离开他整整半年有余。

她离开的时候,正值五月末,春夏交替,如今已经十一月末,入了深秋。天圣国土遍地已经秋叶飘零,万物萧索。军中士兵已经开始穿上了入冬的棉衣。

而容景依然是一袭月牙白锦袍,远远看来,分外清冷单薄。

“公子,您再这么站下去的话,都快变成望夫石了。”墨菊飘身而落,胆子肥地戮了戮容景的后背,笑嘻嘻地道。

容景忽然转过身,盯着墨菊看。

墨菊一个高蹦出老远,收了嬉笑,紧张地看着容景,“公子,您这么看着属下……”

“她是不是有消息了?”容景打断他的话,声音隐隐压抑着情绪。

墨菊一怔,讶异地问,“您怎么知道?”

容景眉眼瞬间如盛开了的烟花,璀璨得刺眼,大约是极喜,身子蓦地僵在原地,表情也定格在这一瞬。

多少日夜孤枕难眠,多少日夜心心念念,多少日夜担惊受怕,多少日夜期待变成绝望,多少日夜等待得几近崩溃,多少日夜怕她万一不回来,他该怎么办……

如今她终于有消息了!

终于有消息了!

这一刻,谁也体会不到他的心情!

他曾经对她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当做三百六十五年来过,每一天就是一年,他和她会在一起千年万年,天长地久。

可是这半年里,他恨不得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恨不得一天不是一年,半年一百八十多天,他过了一百八十多年,每一天都如在苦海中煎熬,终于体会了度日如年的说法。

“公子,您……不是高兴得傻了吧?”墨菊上前一步,试探地喊了一句。

容景仿若不闻。

墨菊又上前一步,伸手戮了戮他,见他还不动,他有些伤感又忧心地叹息道,“公子啊,您这半年来,是有些傻气,如今这模样,更是傻气,主母若是回来看到您这个样子,属下担心她怕是不要你了……”

容景回过了神,似乎极力压制着情绪,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轻颤,“她……如今如何了?什么时候回来?”

墨菊见容景如此模样,有些心疼,也不敢再与他开玩笑,主母离开,半年来生死未卜,不止公子日日盼着,担惊受怕着,他们跟在公子身边的人也是日日盼着,担惊受怕着,甚至整个墨阁,整个马坡岭大营,整个臣服于公子的子民们,都期盼着。幸好苍天不负他们的期盼。他正了颜色,低声道:“属下刚刚得到东海的消息,说玉太子去了云山,但被挡在了云山外,不过得回一个消息,说上官少主和主母安然无恙地从万年寒池下出来了,就是目前还在云山的云宫内昏迷不醒着。”

“她的毒是不是解了?”容景轻声问。

“定然是解了!那样的毒,若是不解的话,主母怎么可能活着出来?”墨菊想着公子脑子真是被主母折磨得不灵光了。

容景忽然仰头看天,脸上是从来未曾出现的感激神情,喃喃道:“苍天厚待容景。”

墨菊看着容景,想着也不怪公子得到主母的消息如此神色,他在公子身边,是亲眼看着他这半年来其实是在靠着一口气苦苦地支撑着,如今乍然得到消息,焉能不喜?连他得到消息的时候,都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生怕做梦不真实,抓着东海来的那名隐卫问了好几遍,直到将那隐卫问得无奈,他才相信是真的,急忙回来告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