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还想继续辩解,但触及到云浅月的目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看向玉子书,玉子书面色平静,静站不动,没有要开口的打算,他收回视线,看向地上此时就剩下一片碎屑的鞭炮,抬头,正是三楼窗口的位置,那里面有一间窗子是开着的,上面还挂着一挂鞭炮,证据确凿,这样的事情连半丝想狡辩都不能,他定了定神,对身后吩咐,“去!将赌坊里面的人全部掌控起来,今日进来的所有人,一个也不能少。给我查,看看是哪个人向天借了胆子敢在五湖四海赌坊放鞭炮伤人。”

“是!”数十人齐齐应声,顷刻间将五湖四海赌场外围包围控制了起来。

“浅月小姐,小老儿一定会查出凶手,给您和玉太子一个交代。”那老者又诚恳地道。

云浅月看着面前的老者,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能这么快就动作。孝亲王手下有能人,否则也不会让日进斗金的五湖四海赌坊屹立二十年不倒。她面色淡淡地点头,“最好你们拿出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我看这五湖四海不必存在这世上了。”

那老者心里一震,忽然间再没了声。

云浅月不再说话,静静等候容枫回来。

不多时,有马蹄声向这里疾驰而来,蹄声响成一片,显然来人颇多。

云浅月寻声望去,只见容枫回来,他身后跟着是孝亲王、冷邵卓,三人之后是清一色的黑衣护卫,显然是孝亲王府的随扈。

转眼间,一行人来到近前,容枫当先翻身下马,孝亲王和冷邵卓也随后下马,冷邵卓比孝亲王快一步地走上前,看着云浅月急急地问,“你伤到没有?”

云浅月面色稍暖,摇摇头,“没有!”

冷邵卓将云浅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松了一口气,转向玉子书,对他也打量了一遍,对他道:“玉太子无事就好。”

“冷小王爷放心,这些鞭炮虽然霸道,但还伤不到我。”玉子书淡淡一笑。

冷邵卓点点头,看向不远处的鞭炮一眼,又顺着鞭炮落下的位置看向楼上,须臾,他收回视线,面色一冷,目光凌厉地看着那名老者,怒道:“冷恺,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个时候突然从楼上扔下鞭炮?”

这一刻的冷邵卓,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有人违反他的命令或者做了什么让他不称心如意的事情,他发狠的模样。

那老者冷恺“噗通”跪倒在地,惶恐地道:“回小王爷,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今日赌场一切正常,奴才没发现什么人异常作乱……”

“你竟然不知道?这个赌场是你看顾,一直都是你的地盘,发生了事情你居然还蒙在鼓里?要你有什么用?”冷邵卓怒意更甚。

“小王爷恕罪,奴才已经派人在查,一定查出一个结果来……”冷恺骇得连连叩头。

“查不出来,我看你的脑袋也该搬家了。”冷邵卓放出狠话。

冷恺已经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查!”孝亲王此时开口,微带薄怒。冷恺从地上爬起来,磕磕绊绊地跑进了赌场。他转向玉子书和云浅月,“玉太子,浅月小姐,实在抱歉,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幸好你们没伤到……”

“若是伤到的话,冷王叔,我们就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你大约也不能站在这里和我们说话了。”云浅月冷声道。

孝亲王面色一白,连忙点头,“是,冷恺已经去查了,会尽快给玉太子和浅月小姐一个交代,你们二人也知道,这赌场鱼龙混杂的……”

“赌场虽然鱼龙混杂,但是每日来往人员都有记录在册。”云浅月淡淡道:“况且我又怎知不是孝亲王在背后指使,想害玉太子?毕竟你也看到地上这一堆鞭炮燃过的碎屑,可不是一点半点儿的鞭炮可以堆积这么大一片的,若是没有预谋,没有事先准备,也不可能如此快的一起从楼上扔下,让我们连个人影也没看到。这么多的鞭炮要带进你的赌场,没被你的人发现的话,可真是不容易。”

“本王怎么可能害玉太子?浅月小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孝亲王大惊,连忙道:“东海国的玉太子是天圣是皇上的贵客,往年请都请不来,今年好不容易来到,皇上待为上宾,借老臣十个斗胆也不敢有害玉太子之心啊……至于这些鞭炮……老臣一定会仔细地查,看看到底是哪个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害玉太子。”

“没有那是最好,我也不希望冷王叔有这个心。”云浅月看着他,“你应该知道,东海王爱子如命,东海臣民爱戴太子如性命,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不止是你一个小小赌场,还有孝亲王府一门,甚至整个天圣都会遭殃。毕竟东海国国力不容小视,咱们天圣虽然大国,但东海兵力恐怕不是我们天圣如今这千疮百孔到处受灾的局面所能对抗的。冷王叔,这样算起来,若是他真有事,且在你的地盘有事儿,你说,你会不会成为天圣的罪人?”

孝亲王闻言大骇,半响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是小题大做,事情摆在这里呢!冷王叔自己看吧!您是天圣历经两朝的老臣,先皇大限之后,您辅佐当今的皇上姑父,也许还会成为三朝老臣,辅佐未来君主。您心中当该清楚明白时局,也该清楚明白玉太子的身份和重要。”

“老臣自然明白,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老臣指使,这一定是有人想害玉太子,老臣一定查出来,给玉太子一个公道。”孝亲王连声保证,语气都担着颤栗之意,显然听进去了云浅月的话,知道不是她夸大,若玉太子今日伤了,后果他想想就觉得恐慌。

“您明白就好。”云浅月偏头看了玉子书一眼。

“无论此事是否与孝亲王有关,但既然这间赌坊是孝亲王的,鞭炮又是从里面砸下来的,而且太巧的是正好本太子经过。所以,这件事情自然要孝亲王给出个交代。”玉子书缓缓开口,“虽然没伤到本太子,但这也不算是一件小事。”

“那是,那是,本王自然要给玉太子一个交代。幸好玉太子没伤到,否则本王将这条老命交代了,也不够陪玉太子的十分之一。”孝亲王连连点头,汗珠子悄悄从他脸上滚落,后背早已经汗湿一片。

玉子书笑了笑,不再说话。

不多时,冷恺从里面急匆匆跑出来,脸色发白地跪倒在地,“王爷,小老儿没发现是何人所为,赌场的人一个也没离开,查了一圈,所有人都有在场赌博的证据,没人发现是何人从三楼扔下鞭炮,据说鞭炮响起,三楼的客人都回头去看,一个人影也无,就听到楼下响成一片……”

“废物!”冷邵卓上前,一脚踹向冷恺,怒道:“一个人影也无,难道是鬼?”

冷恺不敢躲闪,着着实实地挨了冷邵卓一脚,“小王爷,也许是个武功高手,偷偷混进赌场内,躲过了我们的护卫和客人……”

“这间赌场前前后后有几百人护卫,什么样的武功高手能悄无声息地躲进来?孝亲王府养你们这一帮子废物有什么用?”冷邵卓怒道:“来人,将这个老东西砍了!”

冷恺大骇,“小王爷饶命,老奴再去查,一定能查到……”

一个黑衣暗卫应声出现,刀剑出销,对准叩头的冷厉砍下。

“住手!”孝亲王出声阻止。

“父王,这种东西留他何用?不如杀了。”冷邵卓看向孝亲王。

“他是该杀,居然被人如此算计都不知道,任人将鞭炮带进赌场,又任由人想害玉太子。但是凶手没找到,杀了他也是无用。他经营赌场这么些年,为父心里对他还是有数的,他今日做事虽然不利,但是这些年来一直没出错,就让他再去查吧!”孝亲王道。

冷邵卓沉默,看向云浅月和玉子书。

孝亲王也看向二人,诚恳地道:“浅月小姐,玉太子,老臣绝无害你二人之心,就算要害,也不可能在我的赌场弄出这么大的漏洞,让您抓个现行。更何况我绝对没有这个心,害了玉太子,对老臣也没有好处。是不是?也许就如我这个奴才所说,是武功高手混进了赌场,要害玉太子。老臣一定查个清楚明白。还请玉太子容些时间。”

“好!”玉子书缓缓点头。

“我不希望冷王叔随便找一个替罪羔羊,您若是找了,可以想想,能不能瞒过我的眼目。”云浅月丢出一句话,不再看孝亲王,对玉子书道:“我们回府吧!这里既然是孝亲王的地盘,就交给孝亲王吧!”

玉子书点点头。

云浅月看向容枫,容枫立即道:“我算是亲眼目睹的证人,留在这里和孝亲王以及冷小王爷查找凶手,你先和玉太子回府吧!玉太子今日受了惊,你要好好款待。”

“也好!”云浅月翻身上马。

玉子书手,他骑的那匹马在他离开躲闪鞭炮时候就也跳开了,但还是被鞭炮伤了皮毛,但幸好伤处不大,见他招手,连忙跑了过来,他翻身上马。

二人都不是喜欢多言之人,端坐在马上之后,双腿一夹马腹,两匹马离开了四海赌坊。

转过了一条街,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马车,此时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夜天逸。

云浅月想起从西城回城自然也是要经过七皇子府,她淡淡扫了夜天逸一眼,打马不停,继续向前。

玉子书自然也看到了夜天逸,目光在他身上定了片刻,只见他听到了他们的马蹄声,站在门口向西看来,他眸光闪了闪,来到七皇子府门口,勒住马缰。

云浅月本来不想逗留,但见玉子书停留,她也勒住马缰。

“我听说玉太子今日和月儿去西山赛马了,玩得可尽兴?”夜天逸含笑询问。

“云儿的骑术自然是好的,本太子赛不过她。”玉子书温和一笑。

云浅月白了玉子书一眼,“不要谦虚过度,是我赛不过你才是,你喝了酒都能跑那么快,如今这样说这不是诚心给我找赌?”

玉子书轻笑,“我那是借着酒疯的力气。”

云浅月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