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木兮最擅长的事情其实不是服装设计，而是——讨好沈璧寒，以及激怒沈璧寒。

对于这两件事她总是超乎常人的擅长。

从医院给脚消毒贴了个创可贴出来，被沈璧寒带到小洋楼后，各种装乖卖萌成功让先前还冷着张脸的沈璧寒破功的笑出声来。

吃了晚饭她又超乎寻常的热情，勾得沈璧寒火急火燎的，再也顾忌不上温木兮脚底板的轻伤，直接压了上去。

火热缠绵之际沈璧寒终于忍不住笑着问她：“这次这么热情，是想把我吃了吗？”

“不是啊，我只是想好好的报恩来着。”她笑得巧目笑兮，声音很沙哑。

“报恩？”沈璧寒停下动作，察觉到不对的眉头微微蹙起。

温木兮伸手又缠上沈璧寒的脖子，笑得娇媚：“你这次为我花了这么多钱，我当然得付出千百倍的热情，让你觉得这交易值得才行。”

好端端的爱，从温木兮的嘴里吐出来成了皮肉交易。

非常近的距离让她清楚的看到沈璧寒的脸色当下就冷了，浅灰色的眸子跟万年不化的寒冰似的，叫人发怵。

“在你看来，我们只是那种关系？”他哑着声音的问。

“不然呢？”

温木兮还故作讶异的反问，一副‘你该不会误会了什么’的理直气壮，直接能把人活活的气死。

其他人听到这番话会是什么反应温木兮不知道，但沈璧寒当下眼睛布满了血丝，涨红的脖子跟额头能清楚的看见凸起的青筋在跳动着。

那神情跟气压恍若的撒旦，随时可能会杀了她。

温木兮猜想，沈璧寒在心里不知道已经杀了她多少次了，不过最后他并没有这么做，甚至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的时候都一言不发。

沈璧寒穿上衣服就离开了，连必备的手套都没戴。

她这次大概真的恶心透了他。

沈璧寒离开时的关门声落下了将近十分钟后，温木兮这才敛去脸上的笑意，独自面对这空落落的新房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想怎么做的。

为了之前的错事又再度犯下无数的错，她深知自己万恶难恕，但她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孤独的两层楼的小洋楼里，独剩温木兮的哭泣声已经那声声的道歉声徘徊着回荡着。

她这种人，大概死了下十八层地狱，万万年也赎不完她的罪孽。

……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情场糟糕得一塌糊涂，但事业上温木兮就像是坐了火箭似的，这一跃几乎快飞上天跟太阳齐并肩了。

一夜未眠的温木兮收拾好自己，借着稍浓的妆来掩饰住自己的落寞态，才到公司大厅就是收到了无数的恭维。

前台的小妹妹还特别兴奋的告诉她，从昨天到今天已经有十来家杂志跟十来家媒体想要采访她，连公司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温木兮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接受采访，况且她也实在没脸继续拿着沈璧寒给她的东西作威作福。

“都推了吧，我想把重点花在接下来的设计上。”她极为公式化的笑着，其实连接下来该画什么她都没有方向。

前台几个小妹妹听了之后却崇拜得不行，大有一副看偶像的目光仰视着她。

温木兮呢则是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没想到一句托词成了无形的装逼。

也不知道这些嘴里说着恭喜她的人，还记不记得当初她刚进公司的时候是怎么奚落她的。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后，温木兮没再想太多的上了楼。

繁花系列结束，温木兮也不用再去之前的工作间，而是回到了设计部。

一踏进设计部之后恭维的声音比在外面更多了……

温木兮一路客气笑着说谢谢，脸都笑僵了。

刚坐下没多久，已经送熟悉了的快递小哥亲自将每日一筐的橘子送到温木兮面前让她签收。

说实话温木兮在看到人送橘子过来时还惊讶了一下，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已经把沈璧寒恶心透了，他应该不会再给她送东西了。

没想到……

温木兮思绪还处于放空状态的时候，手已经非常有自己想法的接过快递小哥递过来的笔在单子上签了字。

她原本是想拒签的。

只是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快递小哥已经离开了。

手没什么力气，暴力开箱之类的今天是办不到了，温木兮只能拿过笔筒里的美工刀轻轻的将箱子划开。

箱子还未打开橘子的味道已经从纸箱里散发出来，她猜想这次的橘子肯定是苦涩到惊天地泣鬼神的那种。

但打开箱子之后温木兮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半响没回过神来。

耳边传来的是看热闹的同事的惊呼声：“温设计师，谁这么缺德啊，居然给你送一筐烂掉的橘子！”

对，这就是一筐烂橘子，有发霉起白斑的烂果，还有些不知道是被压坏还是踩坏的，满目狼藉。

“这是故意在整你吧？”

“木兮，你这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要不要报警啊？”

“……”

耳边充斥着其他人的各种提议，温木兮却只是苦笑着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抱着那箱烂掉的橘子准备拿去扔掉。

在别人看来她似乎很平静，殊不知她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连抱着箱子的手指节发白微微的颤着。

温木兮抱着那箱烂橘子一直走到消防通道里的大垃圾桶处，离开了人群的视线后，温木兮连强撑着将东西扔垃圾桶的力气都没了。

手里的箱子脱力的掉在地上，烂掉的橘子顺着楼梯如瀑布般争先恐后的滚了下去。

温木兮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跌坐在地上，卷着腿将头埋在膝盖里，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这是她种下的恶结成的恶果，再苦也只能自己咽。

温木兮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回过神的原因是有人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胳膊，察觉到旁边有人温木兮想要止住哭腔收起狼狈，只是效果甚微……

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的花君，等她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红了的鼻头以及泪眼汪汪的眼睛，怎么看都这么的可怜。

花君默不作声的给捧着一个纸巾盒，时不时的抽几张递给她。

直到她的情绪缓和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问：“沈小老板跟你吵架了？”

“可以不要用这么亲昵的词吗？”温木兮红着眼眶，嘴巴却还在要着强。

吵架这词跟她与沈璧寒之间的关系比起来，都显得太过亲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