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棠蹲在地上看大福呼哧呼哧吃着狗粮,手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觉得这一个小时过得可真慢呐。
蹲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了,她起来朝厨房里走,翻箱倒柜看看有什么食材,萧钧默这才下飞机,极有可能没有吃饭。
冰箱里有番茄,洋葱,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了,随棠想了想,从牛仔裤包里掏出手机打给萧钧默诔。
“吃饭没有啊?”随棠问他。
“我正说打给你,临时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
“哦。”
随棠虽说没说其他,可心里始终有些失望。
从他走那天算起,这是第十二天没见面了,她在日历上画个圈圈,一天一天的等,到后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想念他。
挂了电话,大福已经吃饱了摇着尾巴走到了她的跟前,随棠放好手机,摸了摸大福的脑袋,“乖乖,带你逛街去。”寮
大福嗷嗷叫了两声,很是兴奋,随棠瞧着它笑了。
随棠拿了手机,钥匙,揣了几十块钱,就这样牵着大福出门了。
门卫认识她,经常看她坐萧先生的车子回来,虽然不知道她就是名正言顺的萧太太,但至少也清楚这是萧先生的女人没错了。
门卫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招呼了随棠。
随棠也礼貌的朝他微笑,牵着狗出了大门。
快到十月份了,街上已经很少有冰淇淋车了,随棠走了一路,也就看了一路。
上次萧钧默给她买的那个香草和朗姆酒口味的冰淇淋特别好吃,她从来没有这样搭配过,觉得萧钧默很厉害,轻而易举就搭配好了她喜欢的味道。
其实每种口味都差不多吧,随棠是觉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好像他做的每一件事她看着都顺眼,都能讨她开心。
今晚大福特别听话,没有到处乱窜,随棠跟它一起散步也不会觉得那么累。
一人一狗走过了好几个休闲广场,跳广场舞的人太多了,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随棠心想,等她七老八十的时候,估计也会来这个地方跳舞的吧。
随棠牵着大福过斑马线,正对面是一家高端的商场,每次路过都没有进去过,主要是她囊中羞涩,进去也买不起里面的东西。
商场的巨幕下有很多人,有的坐在长椅上休息,有的则是仰着头看巨幕里新一季维多利亚的秘密发布会——随棠牵着大福也停下了脚步,走累了也要歇歇脚。
突然大福叫了一声,随棠低头看它,顺着它的视线看去,随棠看到刚从车上下来的萧钧默。
大福嗷嗷的叫,随棠则紧紧攥着狗绳,目不转睛盯着那个男人,以及和他一同从车上下来的女人。
女人长得很高,穿着高跟鞋差不多就到萧钧默眉毛的位置了,她特别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个子高,走路也好看,就像维密t台上的模特。
她和萧钧默一同进了商场,他们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随棠。大福见了自家主人想要追过去,随棠勒紧了绳子。
大福嗷嗷的又叫了几声,末了便趴在地上,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
“我们走吧。”随棠对它说。
大福不搭理她,眼睛一直瞧着商场门口。
随棠看了一会儿两人进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停在临时停车位的那辆车,她知道,一会儿那两人还会从这儿离开。
狗绳很长,大福一动不动的,随棠便拉着绳子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整。
这个时候,萧钧默应该回家的,七点左右的时候他给她打电话,说一个小时后到家……
随棠极力抑制内心那股酸涩,她不愿意往深里想,跟他在一起的那个语笑嫣然的女人是谁。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萧钧默出来了。
他还是习惯性的穿着那身儿白色衬衫黑西裤,手插在裤兜里,他走前面,女人走在他身后。随棠看见,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公仔,是随棠也喜欢的哆啦a梦。
女人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将后面的车门拉开,将公仔放好后又走到前面,上了车。
萧钧默坐的副驾,随棠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将漂亮女人脸上的笑意看得清清楚楚。
那车开走了,与他们家相反的方向。
随棠缓缓站起来,背脊僵直,她的眼睛注视着车子开走的方向很久很久,这才拿出手机,第二次打给萧钧默。
“你什么时候回家?回来要吃宵夜吗?”
“之前不是说了要晚点回来么,怎么了?”
他的语气倒是跟先前一样温和,但很明显是因为身边有人,不像他刚下飞机时那么温柔缱绻。
“没事,就问问。是公司有事吗?”
“……对。”
“好吧,那你早点结束了回来,
tang不要太累了。”
“你先休息,别等我。”
这头萧钧默挂了电话,心生一股愧疚。他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对随棠坦诚,以至于经常都没有对她说实话,他觉得这样心很累,他也厌倦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隐瞒。
“她打给你的?”
傅恩希开着车子,转头看萧钧默,没忍住问了一句。
萧钧默收好手机,眼睛看着前方,也没有回答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其实我就是想提醒你今天程程生日,你给她打个电话说两句就好了。”
“程程在医院,这个生日本来也就过得不开心,我人都回来了却不去看她,她知道会更不高兴。”
萧钧默拧开一瓶纯净水,喝了两口又道,“平时你工作很忙,你妈年纪也大了,程程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医院,给她请个护工,钱方面你不必担心,都是小事情。”
他语气淡淡的,既表达了他对程程的重视,也表现出跟眼前这个女人的疏离。傅恩希是聪明人,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的态度?她勉强牵出一抹笑来,故意说,“你这么周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萧钧默没再开腔。
到了医院,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萧钧默手里没拿东西,双手一直插在裤兜里,傅恩希在他旁边,他从电梯墙壁上看她一个三十岁女人抱着一个公仔,倒生出几分趣味。
他没忍住笑了。
“你笑什么?”傅恩希也跟着笑,实在很难看到萧钧默在她面前这个样子。
“我想起那个时候,你明明就喜欢这种东西,问你,你又摇头。”萧钧默说。
“那时候家里很穷,在英国念书,买一个公仔的钱,可以够我半个月学费了。”
傅恩希那时候是拿的奖学金去英国留学,生活本来就困难,家里还有一个嗜赌成命的母亲,经常都打电话去找她救命,说是高利贷来逼债了。
她和萧钧默是同一年进的威斯敏斯特大学,那一年她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和他擦肩而过,那一年他们相爱,也就是那一年,高利贷逼得她母亲要跳楼,她不得已才会去那种娱乐会所陪酒。
后来想起过去,年轻时候犯的错,到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谁知道那次陪酒的客人里,其中就有一个是萧钧默的父亲!
萧国栋去英国看过儿子后,和几个老朋友约在一家高级会所,男人喝酒,找女人作陪这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萧国栋这人没有那些爱好,他也见不得好好一个姑娘家出来做这个。
当时傅恩希给他倒酒,他瞧着这个青涩的中国姑娘,便和蔼的问她,你是在这里念书,还是移民过来的?
傅恩希听这声音就能判断这个中年人是个正直的人,她有些拘束,也有些狼狈。
她说,我来念书的。
念书就好好念书,怎么来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家里需要钱。
人人都需要钱,既然需要,那就更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年轻人,浪费掉的时间,虚度了的光阴,日后你会后悔的。
次年,傅恩希和萧钧默回国,萧钧默带她回了萧家宁园。
萧家从萧钧默曾祖父那一代开始是农民出身,萧守望当年又经历了抗战,其实这个家庭的人看人从来就没有阶级歧视的目光,没有贵贱之分——但是恰恰就是那天,萧国栋认出了傅恩希。
他回来得晚,所有人都在餐桌上等他了,他一坐上桌子还没来得及说声抱歉,一见了儿子带回来那个姑娘就变了脸。
傅恩希自然也是认出了他,当即一张脸吓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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