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弥补犯下的错(1/1)

“将他的手砍下来,祭奠我越国子民!”北堂锦眼中充斥着戾气,恨不得将龙傲寒千刀万剐。

黑衣人一拥而上,龙傲寒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又快又准的一把掐住第一个冲上来的黑衣人的喉咙,用力一捏,只要再多半分力道,黑衣人便会丧命。

“你要是敢动我的人一下,我就剁她一根手指头!”北堂锦厉声道,“剁完了手指头就砍她的肉!”

龙傲寒一顿,手中的黑衣人得了先机,挣脱开之后挥手一刀砍过去——

北堂浅用力的摇头,“呜呜呜……”

龙傲寒几个闪躲,避开了黑衣人的进攻。

这边打的不可开交,另一边顾云兮赶紧撤。

自己又不会武功,不赶紧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也只是会多累人。

扭头看一眼打斗中只躲不攻的龙傲寒和擒住的北堂浅,突然愣住,“不好!”

龙傲寒身手厉害,几十个黑衣人冲上来,他只避不攻。

却也没让对方再伤到半毫。

几十个回合之后,龙傲寒悄无声息的在靠近。

而黑衣人的尖刀每次都是只差一点便要了龙傲寒的性命。

北堂浅看着这一幕幕惊险的交手,想要开口说话,让他不用管自己,可是却张不了口。

北堂锦也是看得愣住,目不转睛的盯着,不停的下令:“杀杀杀……”

被愤怒和戾气充满头脑的北堂锦没注意到龙傲寒在悄无声息的靠近,一把尖刀直直刺向他的喉咙,刀尖已经触到脖颈动脉的皮肤,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龙傲寒突然抓住黑衣人握着尖刀的手腕一个回旋将黑衣人提出很远,下一刻赤手穿透北堂锦的胸口……

北堂浅愣住,缓缓扭头,看到龙傲寒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穿透北堂锦的胸膛,指尖滴着血。

脑海里一幕一幕的浮现出的类似的画面。

北堂锦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穿透胸膛的胳膊,“你……真狠……”

他是想说,他真狠。

他爱的女人在他们手里,只要他现在动一下,他的女人就会身首异处。

在他死前,他相信他北堂锦有这个能耐。

可这个女人本来是他北堂锦的未婚妻,越国未来的皇后。

他终究是下不了这个狠手。

北堂浅眼眸忍不住的颤动,眼眶里渐渐蓄起了水光。

他在利用她。

从一开始他就在利用她。

所有的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控中。

故意将她打晕,让北堂锦的人抓走威胁他。

故意受伤让北堂锦松懈。

故意利用她……杀了北堂锦。

不在乎她是否安全。

在他眼里,这些都是越国余孽,全都得死。

她怎么忘了,他就是这样狠心的男人。

她怎么能又相信了他,会诚心去救自己的恩人。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

此刻只要北堂锦手里稍微用力,她便会没命。

北堂浅闭上眼睛,往北堂锦架在她脖子上的尖刀靠去,只想求个一死了之,以安抚越国父老的亡灵。

北堂锦手中的刀掉在地上,“我的妻……”给了北堂浅一个失落又绝望的眼神,男子缓缓地倒下。

一双眼睁得异常的大,不甘的看着这个世界。

他终究是下不了手。

我的妻……

我越国未来的后!

是你灭了我整个越国,那也是你的母国。

是你让整个越国生灵涂炭,你就带着这份罪活下去吧!

一辈子活在越国子民的怨恨中……

龙傲寒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北堂锦,胳膊和手上全是北堂锦的血。

他抬眸看着北堂浅,在北堂浅的眼中看到了决绝的恨。

其他的黑衣人看到自家的少主已经没了命,全都愣住。

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来人啊,将所有不愿降的越国余孽全部杀光!”

剩下的几十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有的想要放下手中的尖刀,有的却狠狠捏紧,朝北堂浅杀了过去。

那些想放下尖刀投降的黑衣人受了影响,握紧尖刀奋起反抗。

周围僻静的森林突然冲出来一群黑衣人,围剿这些越国余孽。

“杀了北堂浅!”有黑衣越国余孽大喊。

越国活下来的人最恨的不是灭了越国的苍龙王朝的帝王——龙傲寒,而是越国侯府的郡主——北堂浅。

越国最后一个皇室损命,从今往后再没有越国了。

他们全都只剩下一个死字。

既然都是死,那也得杀了背叛越国,背叛太子,贪图大国权势嫁给了敌国皇帝,害的越国彻底灭国的叛徒。

“杀了北堂浅!”

“杀了北堂浅!”

“杀了叛徒北堂浅……”

“杀……”

所有越国余孽全都朝北堂浅袭去,北堂浅自知罪孽深重,缓缓闭上眼睛。

无数尖刀向她袭来的时候,突然双脚一空,睁开眼睛,发现被龙傲寒抱在怀里一个轻功飞到安全的地方。

突然出现的一群黑衣人身手也都厉害,很快将这群越国余孽围剿杀尽,一个不留。

有的越国余孽被擒之后跪地求饶,突然出现的手下看一眼龙傲寒。

“杀,一个不留。”

一刀下去,越国余孽身首异处。

不!不要再杀了,不要再杀……

北堂浅看着自己母国的人全都被杀光了,扭头看着龙傲寒,不停的摇头,哀求他不要再杀了。

龙傲寒却冷酷的无动于衷。

冷酷的眼中像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夹杂着剧毒烈火般的寒气。

顾云兮看着眼前的一幕,到处尸横遍野,鲜血淋漓,恶心的立刻捂住口。

那些人已经投降在求饶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的赶尽杀绝?

这样的场面太可怕,太残忍,顾云兮下意识的后退,转身就要走,一头撞进谁的怀里,险些弹了出来。

对方及时扶住她。

顾云兮抬头,看到头戴围帽的男子,隔着帽檐边的白色帷幕隐约看到里面的一张陌生的脸。

虽然看不真切那张脸究竟张什么样,却觉得那是一张俊俏的男子脸。

若他戴的是黑色围帽,她也许会惊喜的以为终于找到了抢走轩儿的黑衣人。

*

“教主!”

远处的半空中有一群人飞了过来,后面有五六人抬着巨大的娇子。

最前面的两人率先落地,快步上前,半跪在地:“参见教主,您走得太快,请上娇吧!”

扶着顾云兮的男子转身上了巨大的娇子,白色的纱质幕帘一层一层的落下,彻底挡住了里面的教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男子的轮廓。

“今日我们错过了一场好戏!”教主曼声道,看向远处的帝王,“龙傲寒,事情已经成了,别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约定!走吧!”

一群人再次抬起娇子跃上半空,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这些人都轻功了得,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远处的围剿已经停止,一群突然冒出的黑衣人也向着娇子的方向跃去,眨眼间也跟着消失。

顾云兮茫然的望着这一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北堂浅望着越国人惨死的尸首,望着北堂锦死不瞑目的一双眼,望着满地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腹部突然疼了起来,死死捂住腹部。

“浅浅……”龙傲寒紧张的去抱她,被北堂浅狠狠甩开。

“我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不用再做戏了!”

龙傲寒眼底闪过一丝痛楚,转瞬又是一片冰冷,“朕是皇帝,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如果留着这些越国余孽,以后朝廷还是要派兵镇压,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惨死。”

“苍龙王朝已经很大了,还需要一个小小的越国吗?”北堂浅始终想不明白,那么多的小国,为什么他偏偏就看上了并不算富裕的越国。

“朕知道你在怪朕灭了越国,越国国君昏庸无能,即使朕不派兵攻打越国,越国也离灭国不远了。”

“可你为什么要让苍龙王朝的士兵大肆屠杀越国子民?你为什么又要血洗北堂侯府?为什么?”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朕必须斩草除根!”

“那你也杀了我吧,我也是越国子民,是越国太子的未婚妻!”

“你身子不适,朕抱你去看大夫……”

“不要碰我!”

龙傲寒看着北堂浅,“孩子在你肚子里,你当娘的都不在乎的话,朕也无所谓。你不愿意去看大夫,让这个孩子滑掉,朕不会管你!”

北堂浅又气又恨,“龙傲寒,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你要灭了越国,要屠杀越国百姓,你就将我一块灭了好了,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让我认识你?为什么?”

龙傲寒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痛楚,也不管北堂浅愿意不愿意,硬是抱着她去看大夫。

“龙傲寒,我恨你!”北堂浅嘴唇惨白,说完这句便晕了过去。

*

顾云兮跑到一边,不敢看着遍地凄惨的尸体,忍不住又要作呕。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

不惜利用心爱的女子。

最后那些人都投降求饶了,他为什么还不放过那些人?

明知道那些人都是心爱女子在的故人。

顾云兮搞不懂,只是面对那些血腥的画面,一阵一阵的作呕。

“姐姐!”突然传来傻子兴奋的声音。

顾云兮转身,傻子已经丢掉大刀一头扑上来抱起顾云兮就转。

“哈哈哈,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姐姐!”

“放我下来,快放……呕……”这下真晕的要吐了。

傻子放下顾云兮,将脸谱面具往头顶一扯,抱起顾云兮的脸就亲了一口,“姐姐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好害怕。”

顾云兮用力的擦脸,“你亲我做什么?不是跟你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是太激动了!”傻子说,“昨天看到姐姐被抓走,我吓坏了,姐姐,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顾云兮用力擦了又擦、擦了又擦自己的脸,“他们倒没对我怎么样,抓错人了,就将我关起来了。你以后不许随便亲我听到没有?”

“哦。”傻子很委屈,“我知道了,我的脸被大火烧成了这个样子,别人都讨厌我,姐姐也一样,我以后再也不靠近姐姐了。”

傻子别提多委屈了,说的还那么可怜。

顾云兮看一眼可怜巴巴的傻子,也有些不忍。

自己还跟一个傻子计较个什么劲儿。

“我没有讨厌你,而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以亲我,只有夫君才能亲自己的娘子知道吗?”

“那我做姐姐的夫君好不好?”

“不好!”顾云兮毫不犹豫的拒绝,“这辈子除了我去世的夫君,我再也不会嫁给任何人了,小兄弟,你还是死了心吧。”

“连姐姐都不肯嫁给我,那这个世上没有人再愿意做我媳妇了。”傻子说着快要哭出来了。

顾云兮同情的看一眼傻子烧得凹凸不平的脸,“小兄弟,你也别急,我会请神医帮你治脸,等你的脸治好了,就会有未出阁的女儿家愿意嫁给你了。”

“真的吗?”

“恩,当然是真的。”

“要是没有,姐姐就嫁给我。”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对不起,姐姐。”傻子跟做错事的孩童似的委屈的低下头。

顾云兮拿一个傻子也没办法,转移话题,“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我是跟那些侍卫打听的。”傻子说,“姐姐昨天被抓走之后,我就去买了把刀要去救姐姐,可不知道姐姐在哪里,我找了姐姐好久好久,今天看到有人抓走了娘娘,那些侍卫也没有追,我就问那些侍卫,好不容易才问出来的。”

“是这样啊,我们走吧。”

*

医馆内,大夫替北堂浅号了脉,一直在摇头。

“皇上,娘娘脉象紊乱、气郁攻心,有滑胎之像,草民先开些保胎的方子,究竟能不能保住这孩子,草民也只能尽力为之。”大夫道。

“朕要你一定保她们母子平安,否则朕要了你脑袋!”

“草民这就去开药。”大夫吓得连忙去准备安胎的药。

北堂浅缓缓睁开眼睛,“你何必要去为难大夫?这个孩子我本来就没打算留下,现在我更不可能留!我不会为仇人生孩子!”

“你要杀你自己的孩子,朕随便你,但一切等进了宫再说,现在滑胎,这么远的路程,还怎么赶路?”龙傲寒出了厢房。

北堂浅闭上眼,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

“回皇上,娘娘不肯喝安胎药。”

顾云兮回到客栈,就听到大夫这句话。

龙傲寒阴沉着脸大步进了厢房,很快里面传出碗摔碎的声音。

“我不喝,死都不喝,你干脆点就杀了我!我是绝对不会为杀父仇人生孩子的!”

“你要杀你自己的孩子,随便你!”龙傲寒冷冰冰的出了厢房回了自己房中。

顾云兮将两人的争吵看在眼里,心中像在思索什么,对身边的傻子道:“我进去看看娘娘,你不要跟你进来,自己去玩好吗。”

“好。”傻子蹦蹦跳跳走了。

顾云兮这时候轻轻敲了敲龙傲寒的想房门。

“谁?”

“民女云兮有话要说。”

“进来。”

顾云兮推门进去。

龙傲寒看着走进来的顾云兮,没有再蒙住脸,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脸。

肤若凝脂,仿佛掐一下都能掐出水来。

白净的肤色细如白瓷。

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如秋水一般清澈。

眼角的那一滴泪痣更是惊艳动人。

好一个绝色佳人。

“你有什么话要跟朕说?”龙傲寒威严的问。

“民女云兮是来求皇上帮云兮寻找被偷的孩儿。”顾云兮开门见山的道。

“朕帮你找孩子?”龙傲寒觉得好笑,“你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朕是皇帝,为什么要帮你一个穷头百姓寻找被偷的孩子?”

“民女可以劝娘娘喝下安胎药,将孩子生下来。”顾云兮道。

另一层意思也是在暗示龙傲寒,她是在跟他交换。

“你是在跟朕谈条件吗?”龙傲寒眸光冷了冷。

“皇上有在乎的人,民女也有,这只是互相帮助而已。”顾云兮道,“有句俗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民女相信皇上也不会见死不救,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心爱之人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的。”

“你倒是让朕刮目相看!”龙傲寒看着顾云兮,“你真有办法劝浅浅?”

顾云兮点头。

“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龙傲寒道,“成了,朕就下令全国帮你找孩子,要是没成,你就给朕的孩儿陪葬吧!”

“民女一定会劝说娘娘喝下安胎药留下这个孩子的。”顾云兮认真道。

*

北堂浅面色惨白的躺在榻上,脸上血色全无。

叩叩叩!

“娘娘,是我。”

听到顾云兮的声音,北堂浅睁开眼睛,“进来吧,云姑娘。”

顾云兮端着刚刚熬好的安胎药进了来。

北堂浅立刻就明白了,语气淡漠:“龙傲寒派你来做说客的吗?”

“是我自己要来的。”顾云兮道,“刚才我刚回客栈的时候,听到你与皇上的争执了,想到你要放弃腹中的胎儿,心中实在不忍。我也是一个母亲,我很明白孩子对一个母亲意味着什么。”

北堂浅垂下眼。

“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被偷走了,而娘娘的孩子还在,娘娘却要放弃他,这是一件多残忍的事情?”顾云兮道,“就算这个孩子的父亲做了怎样不可饶恕的事情,可孩子是无辜的,将一切的罪责都强加在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身上,不觉得太残忍、太过分了吗?”

北堂浅放在薄被下的手下意识捏紧。

自己的孩子,自己又怎会舍得他死?

可是龙傲寒所做的一切又太过分,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要面对爹娘决裂的局面。

“娘娘腹中的孩子不仅是皇上的,还是娘娘自己的。孩子身上流着的也是娘娘的血,将来孩子牙牙学语,第一个叫的也是‘娘’。”

“不要再说了……”北堂浅垂泪,“我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可是我与龙傲寒之间隔着国破家亡和血海深仇,这个孩子活着也只是痛苦。”

“孩子又没有出生,娘娘如何知道?”顾云兮问道,“不管将来面对什么,这个孩子都有选择生的权利。娘娘不能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扼杀自己的孩子,阻止他想要出生的愿望。”

“懦弱?”北堂浅垂眸,“是,我时懦弱,看到北堂侯府的人被残忍杀害,我却救不了他们,还跟杀人凶手在一起。看着越国被灭国,我却只能躲在一边,除了拼命逃离,别的什么也做不到。”

“娘娘,已经发生的再也改变不了了,再自责也没用。”顾云兮道,“现在能够做的便是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如何弥补?”

“娘娘,越国的百姓也许都被屠杀殆尽,但娘娘是越国人,娘娘的腹中也还有一个越国人,将来等孩子长大继承皇位,所以越国没有灭国,多年之后,还是有越国人登基为皇不是吗?这也许是娘娘能为越国的皇室所做的最后的一点事了。”

北堂浅被说动,“你说的对,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一半越国人的血,只要他活着,越国人便没有被杀绝,将来如若有一日他能继承皇位,越国便没有灭国。”

顾云兮将安胎药放在柜子上,起身离开。

她相信北堂浅的选择绝对不会让龙傲寒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