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天麦当又是被电话吵醒的，依旧是麦芽的夺命连环call，他一接通就听到麦芽在那边大喊：“哥！我到你楼下了，你快下来！！”

“再让我睡会。”麦当把枕头压到脸上，垂死挣扎。

“不行，不能再睡了！今天早上是老太太的课，迟到扣分外加五千字检讨！！是五千字检讨啊，不是五千字小说啊哥！”

“谁？”麦当还有点懵，拿开枕头怔怔地看着灰秃秃的天花板，因为楼上漏水的原因，渗了一些水痕下来，边角处长了浅浅的青苔，他之前让人来补过漏，白色的腻子和周边的灰色形成鲜明对比。

要不要叫人全部翻新一遍呢？麦当看了青色的地方心想，没注意听麦芽说了什么，听他吼了一声才清醒了一点，问：“谁啊？”

“……”麦芽沉默了一下，说，“迟晏，今天上课的是迟晏，我二哥醒了吗？带他一块去！”

麦当乐了：“醒了，要打个招呼吗？”

麦芽可没心情开玩笑，他又吼了声：“今天是灭绝老尼！吴老师！吴老太太的课，哥你告诉我你起不起床！！！”

吴老太太四个字昨彻底惊醒了麦当，他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一边对着电话说：“给我几分钟，楼下等我！”说完把手机一扔就冲进厕所，手机里还传来麦芽的喊声：“快点快点快点！！”

麦当冲进厕所先对着马桶解决了憋了半个晚上的麦叽叽，接着匆忙洗手刷牙洗了脸出来找衣服。他原想随便换套衣服就走，一想到今天要去找迟晏还钱，总不能穿得太随便，便把刚拿出来的运动裤就随手丢回了柜子，翻出了件新的衬衫和休闲五分裤，就这一迟疑的功夫麦芽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到楼梯口了，催个屁啊！”麦当一手提着裤子一边冲电话喊了一声，讲完就将手机丢在一旁，双手一提把裤子穿上，衬衣换上。

出门前他特意又照了下镜子，确定自己今天脸上没有眼屎才出了门。

他一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麦芽一脚撑着单车，拿着一根玉米在啃，边啃边和旁边铺子的大妈聊着天，麦芽也是从小在这片旧城区长大的，跟小巷里的大妈大爷也很熟，去年家里买了新房子才搬了出去。

“麦当下来啦。”和麦芽聊天的大妈先看到了麦当，朝他招了招手。

“哎呦，祖宗你总算下来啦，再不来我们……”麦芽的声音停了下来，看着打扮得人模人样的麦当眨了几下眼说，“哥，你这是要去相亲呢？”

麦当原想说相个屁，一想到自己下午还要去找迟晏，便说：“对，相亲，帅吗？”

麦芽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人模狗样。”

“滚你。”麦当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回头跟旁边铺子的大妈问了声好。

麦芽缩了下头，一千解下单车龙头上的早餐塞给麦当：“吃吃吃，我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麦当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吃了，灌了一大口豆浆又把它挂回车头上，跟铺子的大妈挥了挥手后让麦芽从车上下来。麦芽把车让给他跳到了车后座上，刚一坐稳麦当脚上使力一蹬，两人冲出巷口。

“哎哎哎！！哥你慢点！！看人！！”

“哎呀妈呀，看路看路！”

“绿灯要灭了要灭了！！快快快！”

“啊啊啊！哥……”

“闭嘴！”

耳根终于安静了，麦当紧抓龙头，加快了速度，行云流水般穿梭在车水马龙中。在他的咬牙死蹬之下，两人在上课的前一秒从后门冲进了教室，不过老师比他们早，已经在讲台上准备ppt了。

俩人对视了一眼，猫着腰从后面摸进去，刚走到一半就被发现了。

吴老师停下操作ppt的动作，抬了抬眼镜叫住他们：“麦当，麦芽。”

“到。”俩人同时应了一声，在众人视线中立正站好喊了一声：“吴老师好！”

“从哪来？为什么这么晚？”吴老师问。

“从家里来，路上有点堵，老师我们错了，下次一定早起。”麦当说。

吴老师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没有多为难他们，只让俩人下次注意点就放行了。

“老太太今天春风满面，疑似梅开二度啊。”麦芽举着书挡着自己，小声地说。

“梅花是春天开的吗？少吃饭，多读书。”麦当低声回他。

“我说的就是一个形容词。”麦芽说，“比如你虽然也是春风满面，但是就不能用梅花来形容，不符实际。”

“那用什么？”麦当问。

“向日葵啊，求日。”麦芽一本正经地说。

“去你的。”麦当伸手掐了他一把，“要日也是我日。”

麦芽疼的龇牙，又碍于台上的吴老师不敢吭声，最后还是麦当的手机震动救了他一把。

微信信息是蒋柠柠发过来的，附带了几张图片，是迟晏的课表。

蒋柠柠是麦当和麦芽的发小，比两人考了个二流大专有出息，在众多学子中十分幸运地挤进了g大。

她和迟晏同一个大学，不同专业，课程表就是麦当让她帮弄的。说起来手机号码她也能弄到，不过麦当觉得这个还是自己去要比较有意义。

课程表发过来之后对方又传来了一张照片，是迟晏的侧面照。

照片里迟晏靠在走廊的窗户边，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低头在看着，照片拍的比较远，但是像素很好，放大后面部也能看得很清晰。

看着照片，麦当不禁又想到昨晚和迟晏吃甜筒的画面，冷淡的男神拿着甜筒的样子意外的…..可爱。

麦当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麦芽凑过来看他手机：“看什么呢笑得这么淫*荡。”

麦当一手盖在他脸上把他推开：“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你能笑得一脸怀春！！

麦当把课程表保存到手机上，给蒋柠柠发了个红包。

麦当当：［微信红包］

麦当当：干得好，奖励你的。

蒋柠檬：天啊！我们学校第一男神的照片竟然才值一块！

麦当当：不不不，男神无价，一块是你的辛苦费［微笑］

蒋柠檬：［手动再见］

麦当关了聊天窗口，翻出迟晏的课程表研究。g大不亏是省级重点大学，课程比他们这个二流专科学院牛逼多了，一周到头几乎都排得满满的，竟然还有晚自习，心疼男神。

今天是周三，麦当看了下课程表，发现迟晏只有今天下午是没课的，这样一来他去还钱的话，只能中午下课前去堵人了。

“我们后面两节什么课？”麦当拿手肘捅了捅麦芽。

麦芽正在跟前座的女生聊微信，头也不抬：“老太太的课呀。”

麦当看了眼讲台上的吴老师，问：“一早上都是吗？”

“对啊，黑色星期三啊。”麦芽点点头。

麦当又看了眼在讲台上写字的吴老师，她此时正背对着大家，在ppt旁边的黑板上写字。

吴老师是已经快退休了，为人比较严肃，几乎每次上课都要点名，迟到或者旷课的都需要作检讨，因此得了灭绝师太的称号，不过她教学非常好，更多学生亲切地称呼她为老太太。

麦当考虑了一下，想着上课的时候已经点过一次名了，放学应该不会再点了，从这边去到迟晏的学校还有点距离，他起码要提前一节课跑路。

打定好了主意，到了第三节课结束的时候麦当对麦芽说：“我先走人，一会要是点名你帮我掩护。”

“掩护？”麦芽瞪大嘴巴，“老大你开玩笑吧？在老太太面前帮点名，那不是掩护，那是当靶子，啪啪啪，我成马蜂窝了！”

“正好，给你消消肚子。”麦当拍了拍麦芽的小肚子，从书包掏出一个盒子塞给麦芽就闪人。

“诶，真走啊？”麦芽拿着盒子喊了句，“带我成不？”

麦当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着魔了啊。”麦芽叹了口气，看了眼手上的盒子，看到上面的logo后惊讶地大喊出声，“死亡森林3？！正版！！”

“什么？！死亡森林正版？！！”

“卧槽！给我看看！哪来的？”

旁边的男同学听到麦芽声音一窝蜂涌了过去，想要看看他手中的盒子。死亡森林游戏是一款逃生游戏，现在已经绝版了，连盗版游戏碟都难找，更何况正版的，大家纷纷挤过去想看看碟子。

“小心点你们！那是我哥给我的！！！”麦芽大喊地护着手中的盒子。

早上吃的包子已经消化完了，麦当出了校门口，在路边的小摊子买了个杂粮煎饼，新煎好的饼子冒着浓浓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开，麦当站在摊子旁边吃完才去搭了的公车。

这会还不到放学和下班的时间，车上的乘客不算多，麦当在后面空着的几个位置，随便找了个坐下来。公车后面的座位之间的距离有些窄，他的腿挤得不太舒服，只能微微往外面放了点。

麦当身高有一米八一，个高腿长，好好收拾一番后跟之前的邋遢鬼形象完全不同，刚上车就引来了周围女生的注意，频频向他投来目光，不过他一直在玩手机游戏，压根没注意。

最近熬夜有些厉害，麦当玩了会觉得眼睛有点酸，趁车子等红绿灯的时候收起手机从口袋掏出眼药水仰头滴了两滴。因为码字需要长时间对着电脑的缘故，麦当会随身携带眼药水，以备不时之需。

液体滴进眼里有些清凉，他眨了眨眼睛，将药水散开。擦了下眼角溢出的药水，麦当把瓶子塞回口袋，不经意往车窗外一瞥，看到路边的人之后他的目光顿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两下眼睛，发现从路边走过的人真的是迟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