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可耻行径(1/1)

第三十二章 可耻行径

一场近乎于短兵相接攀咬的辩论赛,最难缠的对手却是苏灿时光逆流到这个世界上,有着非同寻常意义的朋友林珞然,一个外表骄傲内心也同样骄傲的女孩。

而最让苏灿感觉到难堪的则是在这场辩论赛结束之后,林珞然单独聊天中不离她特有的骄傲表示,如果有一天两个人真的会站在对立面上,她会用自己的失败,来成全苏灿的成功。

说得自己就跟个陈世美似的。苏灿是十分惶恐,弄得周遭的人都是一脸惊诧的盯着这个在论赛上给人以深刻印象表现的女生。又一脸怀疑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猫腻的神情。

苏灿背心微汗的时刻,林珞然突然一笑,像极了她平时所表现的那种狡猾和轻慢,“我跟你开个玩笑,你不会真相信了吧。”

“是不是真的相信还不能立论,但是你林大小姐这么一说,我是真被吓到了。”苏灿犹有余悸,女人是最善变的动物,而在林珞然的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和她相处的这三年来,苏灿竟然发现自己压根就没真正看穿过这个女生,也变相说明了一个人真正的内心世界,也是极为复杂的。

“好啦。”林珞然伸手拍了拍苏灿肩膀一下,“赢了比赛,你总得请客吧。听说你们南大有些小吃挺有名的,早就垂涎了。呆会过来找你。”

林珞然转过身去,把时间留给了向她询问和招呼的人。

作为今趟上外的主力一辩,也是去年上海市大专辩论赛亚军的董小佳,如此强力的存在按理说今趟打一场南大学生会的邀请辩论赛赛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她会让南大学生看到作为一个优秀辩手的风采,然而却被苏灿胡搅蛮缠的拿下最佳辩手,获得优胜。

董小佳不是输不起一场比赛,只是没想过自己竟然输的这般窝囊,这里面有很多东西,事实上都是苏灿取巧赢得,严格来说就是避重就轻和胡搅蛮缠。

董小佳身后是一干跟过来的上外一众学生,表情都不是很好,自己学校失利,他们心情也不见得好在哪里去。

来到苏灿面前,董小佳抱着双手,一般这个姿势表示戒备警惕,可董小佳在这一刻也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内心状态,“作为一个辩手,我很欣赏你之前的破题,就是指出,“高层次的自由代替低层次的自由,这就是更自由”的层次论。这是一大亮点,也是巩固你们方面进攻的有力武器。我相信评委的那多出的两分,也就是你这个层次论所获得的。”

“谢谢。”苏灿听得倒是很模糊,这是什么意思,上外的名辩手董小佳亲自恭维自己,还是欲抑先扬,这段话说完后面会伴随着一个大旗翻转带着马赛回旋的‘但是’?

“但是很遗憾,我原本预料的一场精彩比赛,却被你们南大辩手所表现出的差劲风度而消耗殆尽,我对南大的印象,也由此很恶劣了。要知道在去年的上海八校辩论赛中,你们南大的主辩张冶就曾经反对过一种提法,‘人用工具出了问题是工具的问题’,而九九年的南大全辩论赛你们也提出过立论,‘如果把天下为公的公利也算作是利益,讨论将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今天你们南大却咬文嚼字的钉死‘精神财富也算是财富’,请问南大是否有把从前的洗脚水,又重新的回收回来继续用的习惯呢?”

董小佳说起话来咄咄逼人,惹得身后的上外众人越加觉得今天输的实在很无语很憋屈,甚至很不能接受。

而苏灿这边下台来的一些南大学生,却又觉得对方是不服输的表现,还妄自的跟他们谈什么风度,未免有些小气。双方就有些小言论争执。

苏灿倒是觉得这个董小佳实在是异常难缠,南大有做过类似的辩论立论吗?就算是有,那自己今天也不知道啊,他只是重生,作为上一世的那个苏灿,还远远没有达到接触这个圈子辩论赛的程度,今天被莫名其妙的推上辩论场,也完全是靠着自己两世为人的经验技巧化险为夷,能够获胜,纯属本能。哪里还顾得上研究从前南大的辩论历史。

看苏灿沉默不语,董小佳越加得理不饶人,以为苏灿反思了,愧疚了,于是不依不挠,“你的指导老师难道没告诉过你,辩论时坐在对面的是我们的朋友,辩论应该建立在双方对其意思的真实理解基础上面,把观点推向极端化,边缘化,是一种极其恶劣的辩论伎俩。这不叫技巧,根本谈不上技巧,顶多算是那些二三流的手段。不配登堂入室的参加辩论。”

苏灿心里面也是不爽,这好歹当着众人的面,这个董小佳还真以为自己了不得得很了,不服输,输了过后却还要言辞死咬,吐一口心头恶气,那自己也不能堕了气势吧,就道,“就算这些只是伎俩,而非技巧,那么刚才石国民老师已经给过点评,没有挖掘到题目深层次的内涵,你也说层次论是一大亮点,可惜你没有明确的反击我们,什么是高层次的自由,什么是低层次的自由。按照那种方式,获得得就一定比失去的多吗?我今天享受了一个汉堡,就一定比吃了顿海鲜大餐层次更低吗?没有从这上面攻破,我想你的技巧,比起我的伎俩,也高明不到哪里去,甚至还根本不如嘛。另外,输了就不服气,尖酸刻薄的指责别人,你的风度,也不比我高明太多。”

“我尖酸刻薄!?”对于出身于中国名画家的良好家境,从小接受的都是正统教育的董小佳来说,“尖酸刻薄”这个词所表述的意思,实在太过于丰富了,丰富到等同于她脑海里一切旧上海滩那些老女人的形象总和,这让她愤怒得几近抓狂。

苏灿对董小佳那张宁静而白皙的脸因为愤怒产生出几分酡红的状态熟视无睹,依然我行我素的道,“哲学上对自由的解释是对必然的认识以及对客观世界的改造。可以衍生为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所受到的限制越少越加自由。而财富的积累,所受到的限制又有多大呢?我想你们大可从这方面下文章来驳倒我们的观点,所以你们的失败和评委老师所述一致,没有将辩题深化到哲学层次上面。对自身准备的不足以及技巧的欠缺,却总结到对方的风度和伎俩的问题上,不觉得太输不起了吗?”

苏灿这最后一句没有下重语,因为看这般模样,如果自己再来一句“这简直是毫无风度,张口胡乱攀咬!”,估计面前这董小佳当真张口咬自己的心都有了。

董小佳气急败坏的盯着苏灿,她生气却有一种独特的味道,虽然长得很普通,但是那张白皙宁静的脸一旦做出一个仇恨的表情,配合她水莹莹的桃花眼,不知道的还根本不能分辨这到底是生气,还是在撒娇。

“你给老娘记住今天说过的话。”董小佳丢下可以惊世骇俗的这么一句,转身即走,连在南大多呆一秒也是欠奉。

她这么一走,在多功能报告厅的追随者一干人群,也紧随其后,很快即走得七七八八,留下少许一些人,就连站一旁和人交谈的林珞然,也因为这幕变故朝着苏灿看了过来,和周围的人群一样,带着困惑和不解。

苏灿回报以众人苦笑。

然而这对南大来说,却是相当值得欢庆的一件事。对手被激得撒手而去,这显然很值得作为起哄的筹码。

于是哄然声此起彼伏,今天南大终归是荣耀的一方。在辩论赛上的败方董小佳一队于天色黯淡,一个个表情古怪的听着多功能大堂传来的热闹声音,在地热消减略有爽意南大园区的环境下,集体踏上返校归途的大巴。

“这位同学,我有个朋友想和你照张相,可以吗?”

“苏灿,你叫苏灿吧,这个名字很熟悉啊,我们是不是认识,是老乡吧,你哪里的?”

“你是大一的那个苏灿吗,今天辩论赛打得很好啊,继续努力啊。”有人走过来拍肩。

“苏灿,是师弟吧,认识一下,以后有什么事,学姐可以照顾你喔。”

作为最佳辩手的苏灿,也在这个时候被多功能厅的众人热情的围住,大感招架不来。

趁着学生会还没反应过来,也趁着现场拥堵人群嘈杂的当儿,苏灿溜出了多功能大厅。

在门外却正碰上了阮思鸥,童彤,程葱葱以及唐妩。

阮思鸥就笑道,“喂,最佳辩手,为庆祝你今天的荣誉,也该请客了吧,好歹你不能给我们逃单的印象吧,否则我们可要对唐妩下手了噢。”

请客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苏灿临时邀请众人在南区的春晖餐厅聚会。

这里的菜比本部食堂略贵,但是质量上面要好很多,不过既然是学生餐厅,外面吃惯山珍海味的白领期望值也就并不是很高了。

桌子上是苏灿寝室的众男,唐妩寝室的众女。

一干人倒像是看稀有动物似的看今趟苏灿上外的对手,林珞然。

对于苏灿的几个舍友,他们实在不敢相信林珞然竟然和苏灿认识,而且看这副样子交情不浅,这让李寒对苏灿更是敬佩莫名,肖旭则觉得苏灿是一口深井,永远不知道最深处还有些什么。

而张小桥从小见的世面很多,南大的历届系花想必没少观摩过,对美女兴趣不大,但却欣赏林珞然的才气。但让人心头不平衡的是,唐妩,林珞然,两个都是杰出的女生,竟然和苏灿关系看上去很好,很是和谐美好,这让张小桥郁闷。

“噗嗤”又开了一瓶啤酒,李寒把瓶子搁桌子上,对苏灿道,“我看那个董小佳就是输不起嘛,还被传得那么厉害,之前来的时候我还真以为咱们南大今天危险了,结果什么大学生强力辩手,也不算什么嘛我觉得一个辩手是否强力并不就代表着打比赛的胜负,毕竟再强的人也不是没有败绩,关键是面对失败后的心态,看她这个人的心态就有问题,只能赢一时,不能赢一世。”

“嗯老大你今天辩得很好,虽然是临时上场的业余选手,但好歹也辩出了咱们南大的气势,不过你的辩词里面,有几个还是要修改一下,不算特别完美,譬如立论的时候对人类财富创造史的说明,可以再深入一些”肖旭抬了抬眼镜,开始显示自己的学识,自然也成功吸引到了唐妩寝室几个女生“礼貌”得注意。

这个过程里面,唐妩一直都是倾听,林珞然也面带微笑,时不时笑笑点头,给足了肖旭虚荣感,让他膨胀的尤为厉害,越加的滔滔不绝,中途还是李寒看不下去了,几杯酒把他彻底放倒睡过去,才停止了他的自我吹捧。

童彤和阮思鸥放得很开,李寒又善于活跃气氛,和她们喝得不亦乐乎,这才察觉到这两女人喝酒当真深不可测,人家说山东的汉子比酒喝,陕西的汉子斗酒喝,而李寒首次发现面前这两女人,喝酒手段不少,和自己一杯一杯的灌着,自己力不从心了,她们还没见着什么有尽头的感觉。如此下去恐怕有点杯具。

“董小佳我们上外极有名的辩手,在学校也是名人,校电视台和辩论队每次辩论赛,她的支持者都不在少数,是我们上外有名的才女。今天你那样激她,也难怪她会这么冒火的。恐怕今天过后,你在上外,也少不了声名远播了。”林珞然对苏灿笑了笑道。

“你的学校,和我的学校完全是两门子关系,我是应该庆幸在你们学校出名了,还是应该告诉你这根本挠不了我痒痒?”苏灿一边说,一边夹了块咖喱鸡块在唐妩的碗里面,唐妩没怎么吃东西,晚上还不得饿了,不过苏灿这个动作倒是让阮思鸥和童彤“嘿”得出声,一脸腻歪的盯着两人。

唐妩心头甜蜜的吃着苏灿放她碗里的食物,又大感在众人面前,苏灿明目张胆,她还有些承受不来,只能道,“我自己来。”

“我只是不知道我身边有人在说你的时候,我究竟是装作不认识,还是配合他们,对你口诛笔伐。”林珞然瞥了此幕一眼,唇角弯了弯道。

“我想想,以你林大小姐的风格,很明显是会暂时委曲求全而配合,随大流跟着对我指责数落,取得对方信任,再从中伺机迂回周转,对我变相支持吧。”

“苏灿,你有一天能不做这种美梦吗?”林珞然失笑,又对唐妩道,“真难为唐妩了,要在同一个学校,面对你这种妄想家,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怎么样是个尽头,亏得我先一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现在的日子真有点悠闲呢。”

这样的日子怎么样是个尽头?苏灿心想我还想着该怎么样把这种日子给可持续发展的延续下去,可千万不能有尽头,至少在这一辈子不可以。

这样一来又想起辩论后林珞然的那一番话,觉得其实自己还是有些话没有对林珞然说出口的。

林珞然拿起一瓶三得利,倒满了一个杯子,从小和林绉舞,王威威厮混的关系,她向来喝酒就不逊于男生,又对苏灿道,“呐,好呢,不跟你贫了,我要在南大呆三天才去学校,所以今天学校大巴我也不回了。”

“三天,那你住什么地方?”苏灿问道。

“对啊,这是个问题,我住哪里?干脆背个包大马路上随便找个地方睡吧笨啊你,你们学校这么多租房的,哪里都可以找啊。这方面就不用你担心啦,在南大我又不止你一个朋友。”

说完林珞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还顺带白了苏灿一眼。

苏灿无语,林珞然就这性格,屡次可以把人堵得够呛,若非有点道行,还真受不住她的刁蛮性子。

“还有啊,在南大这三天,我是要见我的朋友的,可没空找你们啊,大家各忙各的,自便!”

刚睡醒一觉过来的肖旭晕乎乎的睁着眼,一听这话,脑袋又一晕,直接再睡了过去。

夜晚把肖旭抬回寝室的李寒把将他朝床铺上一放,这才返身试探着对苏灿道,“今天那叫林珞然的女孩可真够劲,老大你们怎么认识的,这女孩很有性格啊,辩论赛上的表现就可见一斑了。”

“以前的高中同学,死党。”苏灿道。虽说林珞然不让安排,但她还是选定校内的一个租房,房东是个老太,单间收拾得倒也非常整齐,有热水,独立浴室卫生间,电视机,vcd。

而林珞然一贯不是大小姐做派,不会在校外动辄开一个每天花费七八百的五星酒店单间,倒是不足为奇。

“我怎么就没这么个死党资源啊”李寒想了想,又道,“不过,老大,别看我说,这女孩心挺野的,就是你铁定镇不住她,看她今天的说话就知道,她交际广泛,人脉宽阔,这样的女孩,到哪里不是被捧作宝啊,会在乎你?看她让你这三天别搭理她就知道了,这是怕你骚扰她正常的交际啊有时候,你就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了吧。唐妩这样的女孩肯倾心于你,就已经够天怒人怨的了。”

“我听你说话怎么这么渗人呢?”苏灿骂道,“你喝多了吧,我和她是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和唐妩,自然也是纯洁的嗯,那个情侣关系。你赶快滚去洗了早睡,别说酒疯话。”

李寒打着哈哈就去洗漱,张小桥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论。

躺在床上的苏灿给唐妩和林珞然一人发去了一个短信。

给唐妩的是,“刚躺下,你在床上吗?”

而给林珞然的是,“睡了?还习惯吧,真不要换酒店?”

唐妩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嗯,在床上呢,和她们聊天。”事实上唐妩寝室里却是七嘴八舌开了,询问的不过是林珞然何方神圣的问题,程葱葱为此越加感觉到压力,她或许可以忍受一个不逊色于她唐妩的出现,但是同样才色兼备的林珞然,又在论赛上面出尽风头,成为南大参加过论赛的人口口相传的“上外才女”,她表示自己很受威胁。

更让她气不打一处出来的则是,原本拟定了要如何宰苏灿一顿的想法,却没想到最后的地点是学生餐厅,一桌的菜和酒顶多两百来块钱,看到苏灿不痛不痒的样子,程葱葱觉得自己真亏大了,还真没把唐妩男朋友宰出个什么名堂来。

而苏灿等了半晌,林珞然的短信才发过来,“拜托,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了,能不能换个有营养点的?”

这小妮子当真不好伺候,有点意思,当真是上了大学,脾气到愈加蛮横了。苏灿想了想,觉得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干脆打了一条短信回过去,“哦,晚安。”

“安。”

林珞然更干脆直接。

随后三天时间里面,唐妩中途有问过苏灿林珞然的情况,但苏灿一想,既然她都说了让他们三天别去打扰,她有自己的圈子生活,那也罢了。

且说不准这个时候自己打个电话过去,她没准还正在吊着哪个校草级矜贵男之类的,没准还会被她发泄一通怨气,还是如她所说,各忙各的,自便好了。

三天后,苏灿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短信。

在黄昏的红光透过树林罅隙间打开手机,短信显示来自林珞然。

“苏小灿,这三天你死哪去了,我在你们南大无聊了三天,鉴于三天里你没有任何带我逛学校,短信慰问,介绍朋友,请吃冰激凌雪糕等等以上种种行为的这种可耻行径。正式宣布,伤心了,我要走了。”

绕口,蛮横,符合她一贯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