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玉的平静,是有原因的。.
不管怎么样,我已经來到西西里,孙晓青眼看要病死,能让我在她临死之前告诉我孙晓青的真像,这样我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孙晓青去世后,她也不用因为我知道她知道孙晓青的死因而害怕,说简单一些,就是她不用再为孙晓青的死,有任何心理阴影,更不用对我感觉愧疚。
上次孙晓青回国见她,她就产生愧疚,更让张玲发现孙晓青的消息,要不是自己的哭泣让张玲发现后张玲这死妮子可怜自己,孙晓青的消息肯定要被我知道,而现在,她自己告诉我孙晓青的消息,尽管孙晓青已经病危,但这是孙晓青自己的要求,与她无关。
尽管孙晓青值得可怜,可自己又怎么不可怜呢。
孙晓青是我的前妻,她却要照顾孙晓青,却要害怕我见孙晓青后悲伤,害怕我因为孙晓青死而失去心智,她知道孙晓青对我很重要,看到自己的丈夫对别的女人这么痴情,她心里能不难受吗,可这一切又能怎么办,面对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孙晓青,她心如刀割,这些自己的难受,全部都被她遗忘到脑后。
她现在只希望孙晓青走的能平静一些,孙晓青走后我也能平静一些。
这些年來,她一直都在淡化孙晓青的存在,现在她也希望孙晓青走后,我能够平静不要激动更不要失去心智,夏婉玉带着枣糕回去的路上,遇到在医院门口玩耍的小思念,她抱着小思念,心中有些怅然,思念是晓青给我生的女儿,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不能给我生个女儿,只生一个夏天,现在再想要女儿,却要不成。
“思念,妈妈呢。”夏婉玉将脸贴在思念的脸上,声音空灵的问,她自己年龄已高,生育危险很大,所以她在上次生育之后,就到医院上环,所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女儿,现在看着思念,夏婉玉心里蛮高兴的,最起码这也是自己的女儿。
尽管是孙晓青生的。
思念看着枣糕,有点眼馋。
夏婉玉拿出一块枣糕喂思念吃,抱着思念向无菌室走去。
此刻她心中甚至有些高兴。
莫名其妙的。
但跟幸灾乐祸绝对无关。
……
夏婉玉万万想不到,孙晓青已经发现一切,且孙晓青已经离开。
夏婉玉回到无菌室门前,发现床上的被子里空无一人,无菌室的门关着,里面空荡荡的有些可怕,夏婉玉赶紧抱着思念走到里面,被窝里带着残温,孙晓青却不见人影,夏婉玉叫來医生,医生睁大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片刻间,医院陷入一片疯狂。
孙晓青消失不见,高危病人离开无菌室。
夏婉玉放下思念,将一包思念爱吃的枣糕放到思念怀中。
她很着急,非常着急。
我现在已经在來的路上,如果此刻孙晓青消失不见。
她又在西西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对我交代,更不知道怎么样告诉我孙晓青离开且离死亡不远的消息,而当前唯一的任务就是赶紧带回孙晓青,敢在我來到之前,带回孙晓青,夏婉玉疯狂的跑出医院,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大街,有些茫然,她好像想到什么,回到医院里面,跑到保安室里,调取视频资料发现孙晓青在她离开之后,就穿上她放在无菌室里的衣服离开无菌室。
因为孙晓青穿的是夏婉玉的衣服,所以医生未发现孙晓青离开,视频资料到孙晓青离开后门消失,夏婉玉疯狂的來到医院后门,她在门外看到一套自己的衣服,夏婉玉有些慌张,她拿起自己的衣服,狠狠的踩在地上。
医院后面是小巷,夏婉玉拿出大量欧元丢到地上,让周围的人帮忙寻孙晓青,医院里的医生都被欧元震惊,纷纷帮忙,可孙晓青在暗,他们在明,而且视频资料上显示,孙晓青是在半个小时前离开的,半个小时里,即便孙晓青是病人,也能走出很远,只要孙晓青不愿意出來,这些人就不可能发现孙晓青,夏婉玉躁狂无比,她猛地意识到。
意大利有一种组织,比警察更管用。
黑手党。
孙晓青当即叫來医院一个与黑手党有关系的医生,让医生告诉黑手党头目,夏婉玉给一百万欧元以及一百个金领工作岗位与一家贸易公司的融资项目为代价,让黑手党在一个小时里,出面协调,让孙晓青水落石出。
这是一笔很好做且很有钱途的生意,黑手党头目同意夏婉玉的生意。
可就在夏婉玉刚刚放下手机,我就传來消息,我已经到达她所说的位置,夏婉玉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几乎失心疯,孙晓青消失不见,我却來的这么早,她很后悔,更非常恨孙晓青,她不明白为什么孙晓青非要离开,难道跟我见一面不好吗。
难道因为所谓的狗屁悲伤,就非要不见我吗。
夏婉玉感觉孙晓青很恶心,很他妈恶心。
“啊。”夏婉玉大叫一声,第一次感觉自己很失败,她跪在地上,头发乱成一团,鞋子也因为跑动只剩下一只,她愤愤趴在地上,眼睛里带着泪水看着眼前的天空,她恨这里,很这里让她这么失败,原本以为不会出差错,可到头來……
孙晓青都已经病成那样,却要离开医院。
这个女人就是个傻逼,绝逼的傻逼。
“你他妈是个傻逼。”夏婉玉朝着天骂,她不但爆粗口,更骂道:“孙晓青,你他妈是个傻逼。”
“不要骂我妈妈。”思念不知怎么來到夏婉玉的面前,看着趴在地上的夏婉玉,一双眼睛中带着愤恨。
夏婉玉无奈的笑着,她翻身躺在地上,好让自己更容易看到天空,眼角有泪水,手机正在响,是我,夏婉玉彻底失望,彻底失败,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我,因为孙晓青的离开,更因为自己的大意,孙晓青真他妈是个女表子,不要脸的女表子。
她这让自己怎么办,自己怎么办。
怎么去面对自己的……老公。
他是自己的老公,可自己却要因为孙晓青的离开而失败疯狂失心疯,夏婉玉脸上的笑容很诡秘,就好像是当初我知道孙晓青离开一样,站在夏婉玉身后的思念看着躺在地上的夏婉玉,一双大眼睛带着颤巍巍看着夏婉玉,她慢慢走上去,站在夏婉玉的上方,看着躺在地上的夏婉玉。
她叫:“妈妈。”
夏婉玉听的不太真切,她看着小思念的眼神有些空洞。
“妈妈。”小思念又叫道。
夏婉玉这次听的很清,她猛地一怔,睁大眼睛看着小思念。
思念再次叫她:“妈妈。”
夏婉玉猛地坐起來,四周看看,却发现四周空荡荡的,不见孙晓青的身影,她回头看着孙思念,看着思念的眼神,她惊诧的问:“你是叫我。”
思念点头,很怯懦。
夏婉玉看着思念,心中充斥着不明所以,带着万分不解,她猛地一怔,脑海中出现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她咽口唾沫,看着思念问:“是晓青让你这样做的吗。”
思念点头说:“她说,以后让我这么叫你,我是你的孩子,从西西里领养的中国孩子。”
思念的声音很小,但夏婉玉却像是听到巨大的声音一样,耳膜有些震动,思念看着发呆的夏婉玉,抱着夏婉玉的脖子,十分乖巧安静的看着夏婉玉问:“你会对我好吗。”
短短一句话,让夏婉玉原本发疯的心情一下子释放出來,她抱着思念,放声痛哭,原來……
是自己误会孙晓青。
她猛然明白,孙晓青离开之前,就已经做出这个决定,我不知道思念是我的女儿,所以让思念叫夏婉玉妈妈,给夏婉玉一个來西西里的理由,等我來之后,夏婉玉告诉我她是來领养思念的,这样我就可以跟夏婉玉回去,而孙晓青与犇犇,则留在西西里。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孙晓青让自己买枣糕,也明白为什么自己回來之前,思念会在医院门口等着自己,这一切,都是孙晓青的计划,也可以说是她的阴谋,夏婉玉抱着怀中的思念,泪水像泉涌,奔流成河,她失声对思念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狭隘,是我太狭隘。”
思念嘴里嚼着枣糕,有些茫然的被夏婉玉抱着。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哭的这么厉害,嘴里的枣糕蛮好吃的。
回头一定要买很多很多。
……
哭泣后的夏婉玉拿起手机,告诉我在原地等着,她很快就來。
我点了点头。
夏婉玉带着思念到院长办公室,告诉院长销毁一切与孙晓青有关的东西。
院长不解。
夏婉玉拿出自己的运通卡放在桌子上面,对院长说:“多少钱随你。”
说罢,夏婉玉抱着思念离开。
她來到洗手间里,将思念放在洗脸台上,自己洗一下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夏婉玉合上双眼。
她的耳旁,有风声,有笑声,有喜悦,有欢乐。
但是,绝无痛苦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