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正。抱歉。)

徐惠看向徐立波,十分关心。

她的注视,让徐立波更加害羞了。他小脸红了起来,不禁向徐澜求助。

徐澜笑着道:“父亲提过一次,只是娘有些舍不得立波,非要等到立波再大一些,才做考虑呢。”

“我说句不好听的。”徐惠抬眉道:“慈母多败儿,婶娘实在不该耽误立波进学的。”她抿了一下唇,又道:“若婶婶舍不得,完全可以跟着一起回姑苏啊。徐家那么大,还能没有安排你们一家妇孺的地方?”

“惠姐姐这个提议不错。”徐澜拍手道:“我一定转告娘,让娘知道。”

“只怕婶婶陪了立波回姑苏去住,又要觉得舍不得叔父了。”徐玫说了一句俏皮话。

徐澜会意微笑,道:“那也说不定的。”

徐惠淡淡地望了徐玫一眼,端起椰汁喝,倒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几个人在山顶消磨了一阵,徐惠首先要说离开。徐澜便起身领着徐她们换了一条路下山,一路上指点着树木花草,说说笑笑,便也就下去了。

徐立前应该还没有回来。

到了徐玫住的地方,徐澜见徐惠似乎有话要同徐玫说,便与徐立波告辞走了。

“徐玫,你也觉得我行事不妥?”徐惠坐下来,扬起下巴,冷声说道。

徐玫愣了一下,疑惑问道:“姐姐这话从何而来?”

“刚才,我盘问徐澜,你给打断了。”徐惠道。

“哦。”徐玫回想了一下,恍然,开口解释道:“我说了你别生气……我的确觉得,姐姐你对澜姐姐太紧追不舍的,会让她们难堪的。”

“就因为这个,你就给我添乱?”徐惠明显恼了,道:“我追问她们,那是有原因的!有原因的你懂不懂!”她十分不想对徐玫解释,但怕她以后再出现这种“不配合”,又不得不对徐玫耐心解释,道:“这座岛巴掌大的一个地方,连个正经的读书人都没有……若是叔父真的疼他们,为他们着想的话,就应该将她们送回姑苏,认祖归宗是一回事,接受正经大族教育是一回事!”

“一个连门都没有出过的人,谁也不能指望着他能有什么出息!”

“而叔父他们夫妻不肯将孩子送会姑苏,送到徐家,送到母亲的眼皮底下,会是因为什么?”徐惠恨徐玫心思单纯,忍耐地向她解释道:“那是因为其实从心里下意识地认为,将孩子送回姑苏,是回去做人质的!”

“人质是什么,你懂不懂?”徐惠冷声问徐玫道:“需不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

“那个,不用了。”徐玫皱了皱眉,低声问道:“姐,来之前,娘难道跟你提过,怀疑叔父会有异心?”

徐惠脸色有些难看,摇头道:“娘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没说,不代表就没有。说不定,她自己也不太确定了,所以才派我们来看一看。要知道,我们都是小辈,有些人在轻视之下,说不定会露出些马脚让我们给发现了。”

徐玫认真地想了想,正色道:“若是这样的话,惠姐姐,你那么逼问澜姐姐他们,是不是会让她们警觉,反而打草惊蛇了?若是要让人轻视,我们是不是不该表现出精明强势的样子?”

徐惠愣了一下,脸色立即更差了一些。

徐玫说的没错。

她们要蠢笨无害一些,有些人会以为她们不懂事,才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些什么。若是她们一个个的都精明厉害的很,让那些人警觉防备了,她们还能发现什么?

“你说的对。”徐惠缓缓开口。

徐玫笑容满面,高兴地道:“姐,我们要在这里待上好一阵呢吧?明天我们出去游玩好不好?澜姐姐说有个地方聚集了许多洋人,我们去瞧瞧吧?”

徐惠不想去。因为她觉得,那纯粹是浪费时间。她现在满心都是这座徐家堡里的秘密。

但徐玫方才说的道理又简单到无法反驳:若是她连出去游玩都不去的话,那她的心思在何处呢?她若是不能像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单纯小姑娘,别人怎么会轻视她?

一但惹那些人防备起来,她就是什么都发现不了!

“好,我们一起去。”徐惠缓缓地道。

徐玫笑眯眯地,给徐惠送上了一盏茶。

前世,她从来都不关心徐家的产业如何发展,更没有来过这座海岛,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徐家在海上的根基,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么,她当然不知道徐归元,不知道徐澜徐立波,不知道张管家,不知道这岛上的一切。

她再也无法凭着前世的经历,却判断什么。

徐归元是否一直对徐夫人忠心耿耿?将来某一日,他会不会背叛徐夫人,将这一切握在手中?毕竟,财富动人,权利动人!

徐玫无法判断。

所以,她其实赞同徐惠的想法,想着要观察一番,探一探究竟。但她却不赞同徐惠的做法——

徐惠表现的太过强势精明,不惹人反感防备才怪了!

黄昏。

徐立前才回到了住处,神色略显疲倦。

他才坐定,便听到通报说,张总管来了,又忙站起来,起身相迎。

“怎敢让公子相迎?”张总管深深施礼,神态十分恭敬。

“张伯快快请里面坐。”徐立面带笑意,将张总管迎到了屋里。

他请张总管对面而坐,但张总管却是摆手拒绝,端了个凳子坐下来,轻叹道:“人老了,耐不住久站,多谢公子体恤。”

“应当的,应当的。”徐立前问道:“张伯您高寿?”

“回公子,今年刚入花甲……这不,一下子,这头发就全白了。”张总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些感慨。他的头发看起来还不错,只是的确灰白了大半,彰显着年纪。

“若是夫人三五年再不来,只怕就见不到我这把老骨头了。”张总管看徐立前,问道:“不知公子临来之前,夫人是否有什么交代下来?”

徐立前怔了一下,摇摇头:“母亲只是告诫我,来了之后要用心地看……其他并无交代。”

张总管闻言似乎有些失望,随即又振奋了精神,问道:“听说,太上皇才过新年就驾崩了?”他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徐立前沉默地点点头。

张总管神色恍惚了一下,又问道:“那夫人最近情绪可好?”

徐立前再怔,不禁想起初一听到太上皇驾崩消息之时,徐夫人突然间的失态。虽然次日再见,徐夫人又恢复了淡然寻常,昨日仿佛是一场错觉。

徐立前迟疑地点点头,反问道:“张伯为何这般问?”

“当年,公主早早离世,****使人将夫人接进宫中居住。”张伯答道:“一住六年多,待夫人年满七岁,这才回到了姑苏徐家。”他补充道:“老奴夫妻因而在京城待了六七年,所以一直记得。”

许多人都不记得这桩往事了。

“也许正是因为夫人不是在徐家长大的,是以才总与老爷子不够亲近。”张总管感慨道:“后来又发生了不少事情,这父女之情难免就单薄了一些,然后又因此生出了事儿……回想起来,难免让人唏嘘感慨。”

徐立前从来不知道,徐夫人是在皇宫长大到六七岁的。

一般六七岁的孩子,或许懵懵懂懂而又善忘的,但徐夫人才智卓绝,必然早慧,必然能将那些年月都记住!

难怪……

徐立前有些恍惚,又有些恍然。

“老了,总忍不住开始回忆往年。”张总管似乎想到了在京城的那些日子,回过神之后不禁唏嘘,正色道:“公子今日将这个徐家堡都转过了?”

“叔父的确领着我看了许多地方。”徐立前谨慎地道。

张总管点点头,道:“夫人总是告诫老奴说,其实这个徐家堡,并不算什么。徐家最有价值的,是人,包括海船上能开船能干仗的兵,我护卫海岛的卫队。”

他看向徐立前,缓缓地道:“以及,在另外一个隐秘之地的,一个造船厂。那里,有一百名整个天下最厉害的工匠,和五百名护卫。海燕号,就是从那里造出来的。”

“造船厂的存在,就连三爷都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徐家的造船厂,还只有泉州港一个和本岛上的那一个。”

这轻缓的几句话,让徐立前不禁震惊无比!他看向张总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天的话,不知三爷有没有安排下什么?”张总管问道。

“叔父让我去岛主府,说是召集这地方上的大小负责人到场,解说职责。”徐立前还是无法将“官吏”这样的字眼说出口,只以“负责人”代替。

张总管点点头,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三爷行事还是不错的。这些年料理大小琐事,在这片地方上,颇有威信。由他介绍,相信公子您一定能对这海岛有所了解了。”

徐立前嘴唇抿了抿,低声问道:“今天叔父与我看了城堡里的两个物资仓……张伯知道,这岛上,大约有多少护卫人员吗?”

他见到一个武器库。

里面囤积的刀枪箭矢堆积,让徐立前看了,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我们城堡,常住一千护卫。护卫长姓廖,单名一个英字,曾是大夏武举出身,进了军营五年,打过几场不大不小的仗,当上了校尉之后,却因为一次与大康作战时候城破背了主要责任,按律要问斩,却被夫人保了下来。”

张总管详细地介绍了廖英的来历,包括他一个小小校尉如何成为破城的“主责”,最后道:“……夫人常赞他有大将之能,对廖护卫长十分看重。廖护卫一家老小都被夫人所救,对夫人也是十分忠心。我们徐家几乎所有的护卫,都在他手上训练过,训练场一般不许人进。”

徐立前点点头,道:“确实。”

徐归元下午时候也同他解释了一番,只是远远观看了一阵,并未进入训练场,也没有见到廖护卫长。

“明天廖护卫长应会随手护卫公子出行,公子只管问话便是。”张总管又介绍道:“除了廖护卫长之外,城堡另有两位副护卫长,均是徐家镇出来的,一位是旁支‘元’字辈的徐元登,一位是刘庞武,都是年纪轻轻,十分勇武。”

刘姓是徐家镇上的一个大姓之家,并非徐家仆从出身,乃是从前沾亲带故依附过来的外姓。就像是何妈妈一家。

徐立前点点头,问道:“那张伯,岛上的护卫队呢?”

“岛上护卫设有两千人,如今归在三爷名下统领。因为要巡防的地方较大,人也多一些,所以副统领有六人……”

张总管在徐立前这里耽搁了好一阵子,才告辞离去。

他离开的时候,落日已经散尽了所有的余晖,只剩下最后一丝青灰色,让树影建筑城墙山郭都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徐立前站在院门前,望着山下远处那少许的一盏灯火如同萤虫,再将目光投向近些的海港,海港上灯火通明,静默不语。

有人来接他赶赴家宴,徐立前回去重新洗脸净面,换了身衣裳,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了些,才走出了院子。

“大兄很累?”徐惠立即就找到了他,道:“刚才我和玫儿过去找你,却被人拦住了,说是张总管在里面说话,不让我们打扰呢。”

在徐家,从来没有下人敢如此这般!擅自就敢拦她!

这让徐惠心头火冒三丈。若非是徐玫挽住了她,她几乎就要硬闯进去了!

此时,她开口,语气难免有些不好听。

“的确是张总管在。”徐立前也是一愣,忙道:“惠儿,回头我再同你解释,成么?”目光之中,有了恳求之意。

徐玫再次挽住了徐惠,冲着徐立前笑眯眯地道:“恩,大兄若是累了,只管好好休息。我同惠姐姐有澜姐姐陪伴招待,玩的也可有意思了呢。本来想说给大兄听的,不过大兄既然忙,那回头闲下来再说不迟。”

“恩,回头我一定用心听。”徐立前连忙保证,给了徐玫一个感激的眼神。

徐玫笑眯眯地点点头,道:“那我和惠姐姐去找澜姐姐去了。”说着,用力硬拉着徐惠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