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看着男子的表情,不禁有些失望。
宋祁熙打开扇子,帮沈欢遮蔽一缕阳光:“小欢欢既然在这里是挑不到中意兽宠,不如再等等,我托人帮你找找。”
沈欢有些哂笑,她不过是一时兴起,本就没报什么希望,于是摆手道:“还是算了,我觉得养宠物是讲究缘分的,不用强求。野生的猛兽生性桀骜凶猛,很难被人驯服,年幼的野兽即便被人驯服,也失去了其野性,让人觉得可惜。”
“小欢欢讲究随缘,不喜强求,却不知世间弱肉强食,唯有努力争取,才能少些遗憾。”
沈欢楞了一下,轻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已经强求了太多,有些东西总该学会放弃,不然,老天都不会放过我的吧。”
宋祁熙低头看着沈欢氤氲翻腾的眸子,修俊深邃的桃花眼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认真:“我一直以为小欢欢对万事都漠然无求,便是喜欢的东西,也从不强求,不知道什么东西能让小欢欢强求。”
沈欢讶然,漠然无求,是在说她吗?
“你确定漠然无求是在说我,而不是陆大公子。”
被沈欢这样一打岔,宋祁熙泄了气,不是是气还是笑,于是折扇轻轻敲到了沈欢的脑袋上:“虽然伯言比你无欲无求的更彻底,但是你似乎也很少对什么东西强烈的渴望。”
沈欢笑道:“你这是把我当圣人了,我想要东西不过是虚妄,所以我不曾多想。”
“到底是什么呢?”
“是自由啊。”沈欢轻轻呢喃,没错,是自由,这是沈欢前世今生都在一直不断追求的。但是,这世上哪里有绝对的自由,哪里又有不需要代价的自有。
宋祁熙似乎有些明白。为何沈欢的气质和为人都有些古怪,虽然他没见过像沈欢这样不切实际的人。但他也没见过像沈欢这样思想行为迥异于常人的人。
沈欢不再深想,笑着对清秀男子道:“既然没有我要的那些,那就算了,你们这里有没有龟鳖。”
“龟鳖?”清秀男子看着沈欢,再次惊讶,刚才是凶猛十足的野兽,这会儿又是温和安静的懒物,这位姑娘的品味也实在是太千差万别了吧。
“小欢欢怎么想要养龟鳖。”宋祁熙一时跟不住沈欢跳跃的思维。
“好养。”沈欢干脆道。
宋祁熙好笑。
接着。清秀男子带着两人到了另一个院子,沈欢了几只龟鳖,一些锦鲤,还有一些天鹅,花园的湖已经修好了,还是先在里面放些动物吧。
从珍宠铺子出来,沈欢向宋祁熙问道:“宋公子,西市有没有好点儿的马市?”
“小欢欢想买马?”
沈欢点头:“我身体恢复的不错,女学再开学,射御两门课我就可不能继续逃避了。”
宋祁熙笑道:“何必要买马。回来我让伯言送你一匹。”
“恩?”
“陆家在西北有几个上好的马场,里面好马无数,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告诉我。我帮你挑一匹温顺的马。”
“那好啊,正好省的我费心了。”沈欢心情盎然,然后凑近宋祁熙悄悄道:“宋公子,那西市有没有买卖人口的地方。”
宋祁熙看沈欢这么神秘还以为要说什么隐秘的事情,没想到只是问这种事情,便笑道:“怎么,小欢欢府里的人不够用了。”
沈欢看宋祁熙坦然大方,心中叹气,她还是没办法做到毫无心理障碍。
“那倒不是。只是听说波斯那边在打仗,逃出来很多人。其中有不少工匠……”
宋祁熙看着沈欢有些别扭和不好意思的样子有些可爱,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想要买人没什么不可。只是那里有些不堪入目,你不如派你府上的总管过去挑人。”
不堪入目?沈欢了然,毕竟这种事情不人道,买卖人口如同挑牲畜,沈欢想指不定自己看不下去会大闹一场。
“好吧,既然今日出来游玩,宋公子不会只想请我吃顿饭吧。”
宋祁熙桃花眼上挑,眸子悠然:“上车吧,我们去商家里肆。”
“商家里肆,那里是什么地方?”
“小欢欢到了就知道了。”
商家里肆位于西市的东北角,这里虽不是西市最繁华的位置,但是这里的车马川流不息,比之最繁华的地段还要拥堵。
因为这里在这几年中新型了一种地方,叫做里肆,也可叫做瓦肆或是瓦舍。里肆里拥有百戏杂陈,凡是到这里的人,想要看什么都能够得到满足,如演杂剧、傀儡戏、皮影戏、杂伎、散耍等,除此之外,有的地方还会有读书人说史书、讲故事、谈经,也有各种艺人舞番曲、诸宫调、鼓子词、唱赚、卖嘌唱等等,种类繁多,雅俗共赏。
在众多的里肆中,商家里肆虽不是最大的一家,但却是最贵的一家,商家里肆门槛极高,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商家里肆的门面是一座四层的高楼,端看起来古朴典雅,完全没有饕餮楼的豪奢气息,不过沈欢觉得,越是这样内敛低调却名声张扬的地方,才是真正的豪奢。
商家里肆的门口并没有接迎的侍者,沈欢跟着宋祁熙进到里面才发现这里面装饰雅致讲究,但是除了一个柜台一个掌柜,其他什么都没有。
见到沈欢和宋祁熙,那位面容普通的中年掌柜抬起头问道:“两位客人是要耍哪类?”
宋祁熙低头对沈欢道:“小欢欢是喜欢俗气一点儿杂剧,还是雅致一点儿的舞乐,或是赌斗会。”
沈欢此时已经了解这里其实就是宋朝瓦舍的雏形,知道这里就是个表演大杂烩,只是没想到这里还有什么赌斗会。
“赌斗会?这是做什么的?”沈欢好奇。
“一群闲人找乐子来的,无事不可赌,无物不可赌。可文斗,可武斗,可俗斗。可雅斗,想怎么斗便怎么斗。但有一点,要愿赌服输。”宋祁熙介绍道。
沈欢起了兴趣:“这有什么好选择的,自然是赌斗会。”
宋祁熙折扇一收,风流潇洒之极:“好,我们去赌斗会。”
接着青山拿出钱庄的一叠兑票递给掌柜,掌柜接过数了数数目,然后点点头,低头拿出两块儿牌子递给两人。
沈欢接过。是做工精致的木质牌子,上面阴刻一个‘斗’字,看来这个赌斗会,关键在‘斗’,而不在‘赌’。
宋祁熙吩咐青山带着钟灵钟秀在这里候着,他则带着沈欢向里走去。临走前,钟秀递给沈欢一个面纱,让她戴上。
出了大厅,沈欢发现院子里站着两排身着青衣的小厮,其中一个见到沈欢两人便迎了上来:“两位贵客。小人桂喜,愿为两位贵人带路。”
宋祁熙拿出一枚银珠赏给他,桂喜欣喜。没想到这位客人这么大方。
桂喜在前面带路,很快将两人带到两座形制一样的三层楼前,两座小楼的第二层由一条平桥相连,下面是一个小湖泊。
沈欢还未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热闹的声音。
两人进到左边的小楼里,看到中间的台子上有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文弱男子正满头大汗的在书写什么东西,另一个身着宝蓝色襕袍的倨傲男子站在一旁,十分傲然。
其他人都围在台子边上,没有人主意道沈欢和宋祁熙两人的到来。
沈欢不知道这是在赌斗什么。便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小楼内的空间很大,全部打通。商家里肆手笔很大,四周挂满了琉璃明灯。照的屋内通明,地上铺着织锦地毯,周围有些座椅,茶几,还有几张大书案,上面摆着精致的文房四宝,除此之外还有些盆景点缀。
房间的东面有个柜台,宋祁熙领着沈欢到那个柜台,一位白面男子温和道:“公子想要赌押什么?”
宋祁熙随手拿出一块儿墨翠螭龙牌递过去,男子接过,然后又问道:“公子要怎么赌斗?”
宋祁熙看向沈欢:“小欢欢擅长什么?”
“唱曲儿。”沈欢随意道。
宋祁熙轻笑,他可不会忘怀沈欢那令人难忘的曲调,不过本来就是过来随意玩儿的,输赢都无所谓了,于是就对男子道:“就唱曲儿吧。”
白面男子有些奇异的打量了两人两眼,便提笔记录下来。
“两位可要看看今日都有哪些赌斗?”
沈欢点头,白面男子便将一张纸递给沈欢看。正在这时儿,台上的那名文弱男子突然道:“在下认输,这锭间水墨就归阁下所有了。”
沈欢听到间水墨,不由看过去。
间水墨乃是前朝一位无名隐士所制的墨,距今已有近百年,据说该墨发墨如油,其光可鉴,芳香泽人,叩之如金玉之声,十分难得。
宋祁熙看到沈欢发亮的眼睛,不由笑道:“想要?”
沈欢点头:“怎么和他赌斗?”
“如今间水墨已经归他所有,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拿出来赌斗。”
沈欢明白,间水墨本是文弱男子的赌斗之物,如今他输了,间水墨归桀骜男子所有,便不再是赌斗物。
于是沈欢对着台子上志得意满的男子高喊道:“不知这位公子可愿拿间水墨与我赌斗。”
瞬间,众人纷纷看过来,待看到宋祁熙是,纷纷惊讶。
“这不是宋探花吗?”
“果然人如其名。”
“他身旁的那位女子是谁?”
“看着年纪幼小,难道是其胞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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