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尊阴鸷着脸,常霏躲他象躲鬼一样,让她坐科尼赛克,好象是要拉她上断头台,今天乘坐别的男人的车,不但心甘情愿,还笑得如此灿烂。
难道他这辆千万元的豪车还比不上那辆十来万的垃圾车?难道他的魅力还不及那两个小瘪三?
御尊越想越火,毫无预兆地一脚急刹车,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调转车头,逆向行驶,几辆正常行驶的轿车差点和科尼赛克迎头撞上,刹车声和喇叭声响成一片。
一辆宝马干脆也调转车头,拉足马力,紧追在跑车后面。在距离餐馆五十米远的地方,科尼赛克停下,宝马驾驶员将车停在路边,走过去刚要破口大骂,已发现这辆跑车身价非凡,待到他睁眼看清那5个8的车牌,顿时吓出一声冷汗,象被恶狗追咬一般慌不迭地逃回车上,迅速发动宝马溜走。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Bobo被甩得头晕脑胀,身体前冲后撞,全身好几处撞痛,直疼得眼泪汪汪。她偷眼打量着脸色阴霾可怕的御尊,聪明地闭紧了嘴巴。
餐馆外面,四人还站在车旁,叶子谦直到这时才想起他今晚只顾着跟水云洁说话,冷落了常霏,不由得有些讪讪地:“Ivy,你今晚都没怎么说话,是不是这里的饭菜不合你口味?”
其实常霏说得不少,吃得也不少,只不过他的心全都放在了水云洁身上,没有留意到。常霏抿嘴微笑:“不是,我只是很识相,不跟律师比口才而已。”
惹得龚其锋哈哈大笑,悄悄凑到叶子谦的耳边说道:“听说坠入爱河的人智商会下降到零,兄弟,祝福你已经湿身了。”叶子谦挥汗:“哥们,助我一把呗!”
水云洁也凑到常霏耳边说道:“果然是距离产生美,我还以为这人挺机伶的,原来这么傻。”常霏捂嘴偷笑:“傻人有傻福,傻子配傻妞,将来再生一对小傻子小傻妞,人生算是圆满了……”
话还没说完,被水云洁在额头上狠狠K了几下,常霏抓着钱“哎唷”叫痛,威胁水云洁再敢打她,她就把刚才的话大声说出来,唬得水云洁连忙讨饶。
两男两女咬着耳朵,亲亲热热地说笑打骂,相继上了车。
御尊脸色铁青,狭长的眼眸里聚满狂风暴雨。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常霏今天的心情不错,笑容如花绽放。女人怎么都那么浮浅,区区这么点钱就能收买?
他还以为常霏是个例外,没想到跟身边的那位一样,都是一路货。御尊越想越失望,越想越狂躁,发动车子后又是一脚急刹车,好在这次Bobo早有防备,双手牢牢抓着车把手。
御尊掏出钱夹,从中抽出厚厚一叠钱,看也不看,直接扔给副驾驶座上的Bobo:“下车!”
Bobo莫明其妙又心有不甘,委屈地嘟起娇嫩的红唇,娇滴滴地说道:“御少……”
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御尊粗暴地打断:“的士钱我已经给你了,还不快滚!”
Bobo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拿着钱推开车门下车。不用一张张点,光凭手感,至少也有5K,虽然这个男人脾气不好,可有一个优点谁也比不上,那就是出手非常阔绰。
常霏和水云洁回到租住屋,还不到五分钟,叶子谦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真是阴魂不散!”水云洁皱眉,不过还是按了通话键。常霏偷笑,明目张胆地将耳朵贴过去偷听。
叶子谦在电话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说他明天一早到小区门口来接她们,顺便带她们去吃早餐。
刚才分手时不讲,非要在电话里讲,说来说去,还不是对水云洁牵肠挂肚。常霏听得分明,越发好笑。
水云洁瞪着美丽的大眼睛,屈起手指在常霏的额头上狠狠K了一下,对着手机说了声拜拜,毫不犹豫地按了“中止通话”键,开始抱怨:“哎,今天真不该答应他吃饭,你瞧,开始得寸进尺了!”
常霏哈哈大笑:“看来我明天要继续当电灯泡了。”她对这位律师帅哥的印象还不错,完全符合“四得”青年的标准:放得下架子,拉得下脸子,掏得出票子,舍得出银子。
水云洁嗤笑:“得了吧,我看龚其锋好象对你有意思,我们俩也不知是谁给谁做电灯泡呢?”
“你扯谁也不要扯龚其锋,整个事务所谁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常霏收敛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说真的,你要是真打算跟Dean一刀了断,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叶子谦,至少在目前看来还不错,不仅人品端正,没听说他有什么花边新闻,而且家里的经济条件也还不错,有房有车有存款,父亲是某机关单位的科长,母亲是某国有银行的客户经理。爷爷奶奶都有退休工资,不跟他们一起过,也不要他们养。外婆已经去世,外公是退休老干部,退休工资比我们上班的人领得还要多,逢年过节还要贴补他们。舅舅也是机关干部,福利待遇好得不得了,待他象亲儿子一样……”
打听得这么详尽,恨不得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水云洁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十分感动:“Ivy,你可真行,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大妈大婶的看家本领偷学到手了,就算事务所哪天关门了也饿不死你。”
常霏板着脸训斥:“别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正经的,严肃点!”
“我也跟你说正经的。”水云洁笑得没心没肺:“要是哪一天我们厌倦会计师这个行业,你改行去当包打听和媒婆,就凭你的才色,肯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我就帮你理财,然后赖上你,吃你的,住你的,花你的,你要敢小气心疼,这笔帐我记你儿子身上,等他出生我打他小屁屁。”
常霏一个没忍住破了功,这话题便再也继续不下去。
一顿胡吹乱说后,两人各自漱洗睡觉。关上灯,常霏站在窗前,望着漆黑阴森的夜空,心中难过无比。她怎么可能有儿子呢?出国留学前她已经打算独身一辈子了。
大学毕业后,她本来打算留在国外再也不回来的,可是谁也无法阻止海澈思念的脚步,他追到她住的地方,两人大吵一架,无论她如何口出恶语都没法将他赶走。
他将她拖到海边,指着大海发誓,如果她终身不嫁人,他便做一尊望妇石,千秋万世地等候;如果她与别人结婚,他便做金岳霖,与她比邻而居。
金岳霖认识林徽因的时候,林徽因已经名花有主,他们的旷世情缘可以用一句诗来概括:恨不相逢未嫁时!
一代才女林徽因的一生一共有三位重要的男人。初恋徐志摩,一转身向路小曼展开了狂热的追求;丈夫梁思成,在她死后不久就续了弦;只有这位邻家大哥金岳霖,用自己的孤独一生将这份旷世绝恋演绎的无比凄美,90岁高龄时还在北京饭店宴请好友,为早已死去了几十年的林徽因过生日。
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还是大一那年常霏告诉海澈的,当时海澈还嗤之以鼻,骂这金岳霖为何不大胆前进一步,没想到世事无常,有一天他也会做出这个决定。
常霏哽咽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永远不会忘记他那坚定而又带着无限忧伤的脸容,他站在海边,深深地凝望着她,眼眸澄清而满蕴深情:“金岳霖能为林徽因终身不娶,我海澈为何不能为常霏独身一辈子?你如果不相信,那咱俩就慢慢耗吧,耗到死为止。如果你先死,我每年都为你过生日;如果我先死,我就在孟婆桥上等你,等你亲口来告诉我,这一世这样对我的原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你变心了、变坏了,就算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还是不相信霏霏会伤害澈澈……”
常霏悲伤得无法自已,她一向开朗乐观,可是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每个人都在逼她,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躲,躲到天涯海角,还是逃避不了。就象是孤身夜行,前遇狼后遇虎,两侧是深渊,她被困死在中间,绝望地等待着噩运降临。
趁着海澈不备,常霏快步奔向马路。
一辆越野车正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等到海澈发现危险,常霏已经站在马路中央。
“不……”海澈双目赤红,骇得几乎停住呼吸。
绝望的呐喊声在海风带出老远,海浪拍打着岩石,掀起了数十米高的巨浪,常霏仿佛从梦魇中醒来,全身大汗淋漓,她飞快地往路边奔去。越野车上的司机也发现了异常,急踩刹车,并猛打方向盘,因为速度过快,车子失控,一下子侧翻在地上。
只有这般近距离地接触死亡,才能感到生命的可贵,死里逃生的常霏看着那飞快转动的车轮,感到一阵阵后怕。海澈则是挖心挖肝的疼痛,他抱着常霏,两个人搂在一起身子抖成一团。
一念相思,一念执着,这样的常霏实在让海澈无法放手,他的心中始终没有放下那缕执念,他一定要带她回旭城。而常霏也放心不下海澈,她逼着他答应,要她回旭城可以,但两人必须形同陌路,互不打扰。
海澈从小就死心眼,常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断情。她唯有亲眼看到他结婚生子,亲身感受他的幸福,才能放心一个人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