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店门口,汪淩月很踟躇。
不知道可以打给谁。
一夜之间,她突然就没了所有的亲人,变成孤零零一个,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无家可归。
又冷又饿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渴望过一个温暖的小窝。
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她没顾上想太多,只是借着一股怒气愤怒离开。
可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天大地大,哪里有自己的去处呢?
若是,现在的自己能有一笔钱就好了,等过段时间开学,她就可以一直住在学校里,就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在雨地里站了一会儿,她突然看见小卖店的老板走出来,去拉卷闸门,似乎要打烊了!
这里几乎是附近唯一一家小卖店,她找了很久。
说时迟那时快,她急忙跑上台阶,趁着卷闸门没有拉下,一挨身子钻了进去,拿去话机就要拨号。
那老板皱皱眉,本来想呵斥,可看着她淋的像只落汤鸡,便没再说什么了,“小姑娘,你快点打,打完了我们要关门了,”
雨这么大是不会有客人的了。
汪淩月连忙点头,“知道,我会很快的。”
拿起话筒,汪淩月心里有一瞬间的犹豫,差一点就给李眉打过去了。
可是她知道李眉没钱,打过去有什么用,根本解决不了长期问题。
她要的可不是解决一个晚上的住宿,而是日后生活的保障。
最终,她咬咬牙,打给了纪伟。
这都快半夜十二点了,纪伟跟汪文静早都睡下了。
睡梦中,也不知道是谁枕边的电话一直响一直响,汪文静先醒来,不耐烦起抄起手机一看,见是个陌生号码,以为是打错的,直接替纪伟给挂断了。
听着被挂断后嘟嘟嘟的忙音,汪淩月脸上滑过一抹失落。
眉头皱起,不甘地再次拨打了一遍。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单是汪文静,连纪伟都惊醒了。
汪文静拿起手机又看了眼,发现又是刚才挂断的那个号码,忍不住抱怨,“这谁呀?大半夜的烦不烦?”
纪伟却没让她挂,从她手里接过手机,走下床说:“你睡你的,我去外面接一下,万一有什么要紧事。”
径自下床来到了客厅。
“喂。”
终于听到纪伟的声音,汪淩月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心里拼凑着措辞,小心翼翼地道:“姑父,是我。”
纪伟面露讶然。
这么晚了,怎么是汪淩月。
没容他问,汪淩月便主动说:“姑父,我有件事求您。”
纪伟脸色蓦然有些难看。
是,没错,他确实是欠了淩月,心里一直对她有愧疚。
可是他已经在尽力想办法补偿了,从小到大他对这个孩子是明里暗里格外照顾,甚至都引起了雅雅的反感。
但凡他能对她做到的,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是义无反顾。
可他到底是有难处的,有老婆,有孩子,不可能把汪淩月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当年的事情不过就是一场错误,他没道理为了这个错误内疚一辈子。
绝情也好负心也罢,这的确是事实。
淩月再这么找他,他真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这大半夜的,把汪文静都吵醒了,唉!
不禁冷了声音,“你也不看看都几点了,有事情不能白天说吗?”
“姑父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实在没办法了。”
纪伟猛然听到汪文静在卧室里喊他,连忙拿下电话对里面说:“等等,一个同事打过来的。”
汪文静不禁有些狐疑,但是却没多问什么。
可她这一催,纪伟就像受惊的兔子,连忙躲到凉台里,把凉台门关上,拿起电话紧张地道:“有什么事,你快点说吧!”
汪淩月咬咬牙,“姑父,我想再问你借一笔钱。”
说是借,其实就是索取!
她知道纪伟不会让她还的,会跟上次一样,赠送给自己。
听了汪淩月的请求,纪伟不禁皱眉,压低声音说:“之前不是给你给了一笔钱吗?怎么这么快又要钱?”
而且他最近听汪文静说,汪权那餐厅居然生意很火爆。
这样一来,汪淩月的钱应该够花才是。
先前汪淩月要钱的理由是王权失业,下半年的学费没着落。
这次要钱是因为什么?她才不到十九岁,比雅雅还小半年,没道理开销那么大吧!
看到纪伟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汪淩月心里一阵阵发寒,表面上却愈发可怜兮兮,“姑父,我吃不上饭了,也没有住的地方了……”
“怎么回事?”
汪淩月抽噎了一下,“我爸要把我赶出去。”
“唉,淩月,不是姑父说你,你现在也十八岁了,能不能懂事一点,体谅你爸爸一点,再说只是吵架这样的事,你就给姑父打电话,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你看到现在是几点了吗?”
话里话外,全是埋怨她不知轻重。
汪淩月死死攥着手指,唇边泛起狰狞的笑意,接下来说的话,却直接把纪伟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爸去做了DNA亲自鉴定,鉴定结果出来了,我和他没有生物学父女关系,所以我爸再也不认我了,要让我和我妈搬出去!”
纪伟委实被她的话给吓呆了。
一张脸迅速面无血色。
好半天才紧张道:“淩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事情非同小可,你可没有骗姑父吧!”
他有点不敢相信,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似乎汪淩月下一刻的回答,就能判了他的生死似的!
“姑父,我没骗你,是真的,我爸要跟我妈离婚,还要让我们娘俩滚出去,让我妈带着我去找我的亲生父亲去!”
汪淩月恶毒一笑,等着纪伟接下来怎么说。
纪伟渐渐从窒息般的震惊里回过神来,虽然脸色还有点苍白,但却已经恢复了冷静。
声音已经恢复正常,“你有难处,姑父不会不管你,不会让你流落街头,这样吧,你今晚先自己找个地方,明天再打电话细谈。”
这件事不适合现在在电话里说。
汪淩月气得皱起眉,纪伟的意思是,自己今晚睡大街上吗!
那么冷,下的那么大的雨,街上的那些流浪汉别提多可怕了,他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立即恨恨道:“姑父!我现在在外面,没地方去,兜里只有几块钱,您能不能打车来接我,送我去宾馆,或者让我去姑父家里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