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淩月阴郁着一张脸,在房间里枯坐了一个多小时,客厅里的李眉和汪权还在闹。

她径自站起来,拿起手机走到窗边给汪文静拨了过去。

汪文静听说李眉跟汪权在家里大打出手闹离婚,顿时大吃一惊。

汪淩月还在电话里说:“爸爸连着打了妈妈两次,今天差点打的妈妈破相,流了很多血。”

汪文静一听到李眉现在的惨状,心里倒是挺解气的。

“姑姑,我妈现在挺惨的,看在她这么惨的份上,您和姑父就别和我妈计较了,我代我妈给您赔不是,另外,我自己也有错,不该在国贸跟姐姐打架,那天也不该跟着我妈上姑姑家凑热闹。”

汪文静沉默,没开口。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知道该对汪淩月说什么。

近来发生的这些事,让她现在对淩月有些失望。

汪淩月迟迟听不到汪文静开腔,哪儿会不知道汪文静在想什么。

纪沐雅跟汪文静的关系一直很要好,母女俩要好的像姐妹似的,不用说,那肯定是纪沐雅在汪文静那里编排了自己很多不是!

她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声音却很软,继续无辜地道:“姑姑,姐姐确实是误会我了,我跟姐夫真的没什么,我们只是在一起坐了坐,聊了两句。也许是第一次跟姐夫见面太激动了,所以分寸没有拿捏好,才让姐姐误会,可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姑姑你就原谅我吧。”

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苦苦的哀求,有着不符合十八岁少女的凄苦落寞。

汪文静也是当妈的人,一听孩子委屈成这样,立即就不打算和她计较了。

不管怎么说是至亲的侄女,只要以后别再走弯路,应该给她一次机会。

连忙安慰了汪淩月几句,让她别多想,期末好好考,如果考的好,那块墨的事情还作数。

挂完电话,汪文静赶紧就给纪沐雅打了个电话,叮咛她:“雅雅,淩月刚才打来电话,跟老妈和老爸都道过歉了,还让老妈转达给你,让你不要生她的气。其实淩月也挺可怜的,你大舅跟你舅妈现在在闹离婚,你最近就不要再跟淩月闹矛盾了,听到没有,乖啊。”

听到老妈这样说,要换平时,纪沐雅肯定要跟老妈理论一番。

那汪淩月嘴里的话,能信吗?

就算是真事儿,也要打个折扣。

可今天,正好是她跟封楚倾第一天当情侣约会,汪文静电话打来的时候,两个人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不想提起汪淩月破坏自己的心情,只是敷衍了一句,“知道了老妈,我在学校看见她绕道走行了吧。”

汪文静犹豫了一下,问:“还有那个三万四的罚款,你能不能再去求一下封……”

汪文静话都没说完,纪沐雅就打断她,“肯定不行,老妈你想什么呢!封先生很忙,哪儿能天天为这种小事去烦他呢,好了老妈,你不要再管大舅家的事了行吗,我有点事先挂啦拜拜。”

她口中很忙的封先生,正拿着核桃夹帮她夹干果盒里的核桃。

纪沐雅歪着身子,双眼放光地瞧着他。

封楚倾简直是太有才了,居然能想到罚款三万四的办法。

这钱不多不少刚好就是那块紫玉光的价位。

她觉得汪淩月瞧见罚单,估计会把肺给气炸。

想到这里,纪沐雅很欢乐地扬起唇,殷勤道:“封楚倾,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水。”

封楚倾眼珠微转,瞟了她一眼,幽深的瞳仁里闪动着一丝纵容,“怎么,要亲口喂我喝?”

纪沐雅小脸顿时一鼓,“不要!封楚倾你别这么开放行不行?”

他们才刚谈恋爱第一天,她喜欢含蓄一点,就像是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纱,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可是,封楚倾偏偏要打碎她的美好期望。

他薄唇上扬,很不应景地说了一句:“要保守也应该从认识起就保守,现在已经晚了,你忘了昨晚我已经亲过你那里。”

话音落,他的那对流光溢彩的眼睛,斜斜一抛,别有深意地落在她的衣领之下,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纪沐雅瞬时两手抱胸,阻挡住他的视线,气呼呼说:“封楚倾你这个大魔头!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我一直很正经,不正经的人是你。”封楚倾眸子一转,睇了眼纪沐雅所坐的位置,眼底滑过一抹淡淡挑剔。

纪沐雅坐相很不老实,坐在沙发上面,身子东倒西歪,屁股就像长了刺似的,只有她下面的沙发坐垫歪歪扭扭。

相反封楚倾坐姿很优雅,很少翘二郎腿,从不一边看电视一边嘻嘻哈哈,眉飞色舞,甚至连表情都很单一。

哪怕正在看的是搞笑的真人秀节目,他也自始至终清冷优雅。

经他一提醒,纪沐雅瞧了眼自己,又看了眼封楚倾。

封楚倾两腿笔直并拢,瞧起来规矩、优雅。

而她这个做女人的,居然是大咧咧地盘着腿落座,没正形地歪着身子,身下的沙发垫子也凌乱不堪……

她脸瞬时红了,急忙爬起来整理了一下沙发垫子,忍不住很探究地问:“你一直这么坐几小时不累吗?难道没有一种想翘二郎腿的冲动?”

封楚倾眼里的温情稍纵即逝,转而眸子一沉,冷声道:“纪沐雅,你几岁了!”

纪沐雅撇嘴。

相处久了,她对封楚倾是越来越了解。

他会这么说,是觉得她问的问题很幼稚,很无聊,不愿意回答她。

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嘛。

对了,她忽然想到,封楚倾这人,吃软不吃硬。

她们刚认识那会儿,她有一次在他车上哭鼻子来着,封楚倾一下子就给妥协了。

顿时,她眼底滑过一抹精光,侧过脸儿,微微垂下头,扁了扁小嘴儿,委屈地涩声道:“封楚倾,你对我好凶,明明说好了认真谈恋爱的,你干嘛老凶我。”

她嘴一撅,两边脸上鼓起两个包,像一只刚给嘴巴里塞满坚果的小松鼠。

封楚倾先是怔了一瞬,继而,神情里流露出一丝喜爱和疼惜,眸子里飞快泛起一丝浅浅柔光。

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谁说可爱的东西男人不喜欢?

封楚倾明明已经上钩了嘛。

纪沐雅笑的像只小狐狸,攀着他修长的手指扭来扭去。

封楚倾很无奈地凝了她一眼,“你若像我一样从小养成习惯,也不会觉得累。”

纪沐雅恍然大悟,原来封楚倾从小就有很严格的家教。

相比起自己被爸妈宽松放养,她觉得封楚倾的童年一定没有自己快乐。

“我觉得,不管做任何事情,只要不违法,不违纪,都可以在一个合理的范畴里随性而至,比如靠着坐很舒服,我干嘛不选择舒服的姿势?如果让我规规矩矩坐着,我宁可出去跑几圈。”

封楚倾伸手,轻轻揽住纪沐雅,把她拉向自己身边靠着,“喜欢靠,那就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