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的回过神,司律痕将自己刚刚的滞愣表情立刻收了起来,随即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我的流年饿了没有。”

司律痕原本是想说,我们的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好,可是话到嘴边了,司律痕却没有说出口。

如果他这样说的话,流年一定会满怀期待的,为这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想名字,这样流年花在这个孩子身上的心思就更加的多了。

不是他和这个孩子争宠,而是,他不想让现在的流年抱太大的希望,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不是吗?

“有一点了,司律痕,你先去问问药的事情,然后再让厨房做点吃的,对了,叫上言亦,估计他也饿了呢。”

对于司律痕的这些心思,流年丝毫不知道,只是仰着脑袋对着司律痕说道。

站起身,司律痕摸了摸流年的脑袋,随即笑着说道,“好,知道了,我这就去,乖乖在这里等我。”

话落,司律痕倾身便在流年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随即便抬脚朝着门外走去。

等到房门关闭,流年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随即将目光移至到了自己的肚子上,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了上去。

“宝贝,快点长大,妈妈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了呢。”

此刻的流年,低着头,双眸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肚子,那表情看上去温柔宠溺极了。

而流年不知道,司律痕从房间里出去后,是一番怎么样的情景。

从房间里出来的司律痕,双眸渐渐地暗沉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地散去。

随即迈开脚步,朝着言亦的房间里走了去。

来到言亦的房间门口,司律痕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进去,就看见言亦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似乎看的很是认真。

听到有人进来,言亦也没有抬头,双眸依旧定定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书。

对于言亦的认真,亦或是故意忽视,司律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直接走过去,坐到了言亦的对面。

“言亦,流年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这儿,司律痕分明看见言亦正捧着书的动作突然顿住了,随即言亦将手里的书随意的扔到了一边,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司律痕。

“怎么了?流年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了?”

其实,言亦能够大概的猜到司律痕要问什么,可是他还是选择先去听司律痕怎么说。

“流年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后,正常的几率会有多高?”

终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有好几次,司律痕都想要问言亦这个问题,可是话到嘴边,司律痕却不得不吞了回去。

“几率是有,但是却很低。”

好一会儿,言亦才开口,这件事情,他不能去欺骗司律痕,事实就是如此,而且司律痕和流年两人,必须有一个人要坚强。

但是言亦真的无法想象,如果流年知道了孩子的情况,到底会怎么样?

他完全能够看得出来,流年是爱着肚子里的孩子的,也是,身为母亲,怎么可能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所以,只要一想到流年将来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对流年造成更大的伤害。

“如果孩子生下来,流年......”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流年其实要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

司律痕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再次听到了言亦的话,此时言亦的表情异常的严肃。

不等司律痕说什么,言亦便继续说道,“而且,我想,如果孩子生下来后,即使存在什么问题,流年肯定会伤心,但是伤心之后肯定会是坚强。”

“而且即使存在什么问题,那也是你们的孩子,难道还会因为孩子有问题,你们就会给他的爱变少吗?”

言亦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自始至终都看着司律痕的双眼。

而在此期间,司律痕的双眸没有丝毫的眨动,就连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听到言亦说完,司律痕缓缓地勾起了唇瓣,随即这才慢慢的开口,“这些事情,你难道以为我没有想过吗?这一切我都有想过。”

“那问题到底是什么?”很难想象此刻司律痕的表情会是如此的淡定。

“你说问题?我在乎的就只有流年,我当然知道无论孩子生下来健康与否,流年对他的爱丝毫不会减退,只是这种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不一样的痛苦,却是伴随终身的。”

是的,司律痕一直以来的顾虑便是这个,虽然他知道,流年一直都很坚强,也一直很乐观,可是有些事情,还是会让流年伤心的。

况且还是这件事情,到时候,流年并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会为他们的孩子难过。

而他向来是不愿意看到流年伤心难过的。

即使是客观原因,即使是他们的孩子让流年伤心难过了,司律痕也是不愿意的。

听到司律痕的话,言亦的心脏不由得震了震,他没有想到司律痕会这样想,言亦此刻不是震惊于司律痕所说的话,而是司律痕话里对流年所表现出来的爱。

对于流年,司律痕到底陷了多深?这个答案,似乎很清晰,但又相当的模糊。

因为司律痕对流年的爱似乎很深,深到无法见底。

“所以,司律痕,你今天来这里除了问我,流年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因为有关于孩子的事情,他其实很早就有告诉过司律痕,这一次,司律痕过来,只是想要确认自己心里的想法罢了。

所以司律痕来到他这里,不仅仅只是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情,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而且,言亦敢保证,这另外一件事情,也绝对和流年有关系。

听到言亦的话,司律痕只是看着言亦不说话,就这样,两人互相看着彼此,眼里没有任何的波动。

最后还是言亦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司律痕,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司律痕倏地笑了,只是那笑却未达眼底。

看到司律痕这样的笑意,言亦的双眸不由得眯了眯,眼底迅速的掠过一丝复杂,但是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不是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在等司律痕说。

好一会儿,言亦才再次听到了司律痕的声音。

“如果我说,拿掉流年肚子里的孩子呢?”

这句话,司律痕在自己的脑海里绕了很多遍,最终司律痕还是选择说出了口,一出口,司律痕便觉得自己的心口在隐隐作痛。

“司律痕,你说什么?”

言亦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司律痕怎么会这么说呢?这句话绝对不是出自司律痕的口,他一定,不,是绝对听错了。

“我说,如果要拿掉流年肚子里的孩子......”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司律痕的脸颊上便硬生生的挨了言亦的一拳。

“司律痕,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句话,怎么能从你的口里说出来?”

第一次如果是听错的话,那么这一次呢,到底算什么?言亦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律痕会说出这样的话。

即使是这会儿,司律痕已经将这句话重复了两遍,于言亦而言,还是无法相信,这句话,是出自司律痕的口。

被言亦一拳打倒在地上的司律痕只是笑了笑,随即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似乎丝毫也不为言亦的行为感到生气。

司律痕索性坐在了地上,“言亦,我怎么就不能说这样的话了?”

那一派自若的态度,当真再次激怒了言亦,言亦上前,再次一把揪住了司律痕的衣领,抡起拳头,就朝着司律痕的脸上砸了上去。

可是此刻司律痕仿佛是失了力气似的,任由言亦一拳又一拳的打着他,丝毫没有任何要还手的打算。

似乎是打累了,言亦这才停了下来,一把甩开了司律痕的衣领,随即也坐在了地上。

“司律痕,你是故意的。”

喘息声下去了一点,言亦这才缓缓的说道。

司律痕却笑了,随意的擦去了嘴角的血丝,“故意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司律痕,你是故意激怒我的。”

而那几拳,也是司律痕故意挨着的,以司律痕的身手,怎么会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而甘愿让他打了这么多拳,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司律痕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没有,我为什么要故意找揍?”

似乎是有些累了,司律痕的背缓缓地靠在了茶几上,嘴角是一如往日的淡漠笑意。

“司律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言亦此刻突然有些看不懂司律痕了,不明白,此刻司律痕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那样,我想要拿掉流年肚子里的孩子。”

除了这句话,司律痕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要说的,话落,司律痕便闭了口,随即也渐渐地闭上了双眸。

看到这样的司律痕,言亦好不容易已经褪去的怒火,再次上涨了起来,正准备起身,抡起拳头再次朝着司律痕砸去的时候,起身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在司律痕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稍纵即逝的痛苦。

看到司律痕这样的表情,言亦突然愣住了,司律痕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这样的表情着实不像,刚刚说出那样的话的司律痕的口里所表现出来的。

“言亦,你老实告诉我,流年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很可能会有另外一种可能吧!”

依旧是淡淡的声音,司律痕依旧没有睁开眼。

听到司律痕的话,言亦的心脏突然震住了,“你......在说什么?怎么会......”

“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就是,流年生下来的孩子,也有可能会是一个死胎吧。”

话落,司律痕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双眸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但是却空洞极了。

“司律痕,你......”

是怎么知道的?后面这几个字,言亦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对于这种可能性,他不知道司律痕到底是如何得知的,而他也真的没有丝毫要隐瞒司律痕的打算。

只是那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而已,言亦知道,如果自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司律痕,那么司律痕的选择极有可能会是打掉这个孩子......

打掉孩子......就这样一瞬间,言亦似乎明白了,司律痕为什么想要打掉流年肚子里的孩子了。

“司律痕,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流年肚子里的孩子不公平,对你不公平,对流年更加的不公平。”

明白了司律痕今天所有怪异的表现,所有不合常理的话语,随即言亦便大声说道。

“不公平?如果万一孩子生下来之后,是死胎,就对流年公平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一种可能性,极有可能会毁掉流年,你觉得这样就对流年公平了吗?这样就对我公平了吗?”

听到言亦的话,司律痕倏地朝着言亦看去,眼底却是锐利的光芒,声音是更加的冷然了。

闻言,言亦的整个身子便僵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孩子生下来可能会成为死胎,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而且还有其他的可能性,说不定还会有奇迹,从来没有想过,光是死胎这样一种可能性,会对流年未来的生活造成怎么样的影响。

这样突然听司律痕这样说,言亦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处仿佛被扎了一个口子,很疼,一种尖锐的疼。

“司律痕,我......”

言亦倏地无力的垂下了自己的脑袋,现在他才明白,不久之前,在司律痕脸上看到的那抹转瞬即逝的痛苦是什么了。

其实司律痕比任何人都要痛,他并非那样无情,对于流年肚子里的孩子,司律痕自始至终,都是保有一份期待在里面的。

谁承想,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司律痕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内疚还有自责。

“言亦,对不起!”

言亦的话还未说完,就突然听到司律痕的道歉声。

听到司律痕这样的话,言亦突然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司律痕会突然说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