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齐朵一觉睡醒的时候天光已经暗下来了,隔着帐子的视线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昏暗,周身如同被马踩踏一遍一样,兰齐朵想出声叫人,就感到嗓子有些疼,想到睡着之前的某些片段,她老脸一红!
“人都去哪了?”
“殿下,您醒啦?驸马说您要是醒了就梳洗一下,然后跟他一起用晚膳。”
用晚膳……
明明夏侯翼回来的时候刚刚用过午膳不久,现在都要用晚膳了,想到一下午两人就呆在房间没出去,就是傻子都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兰齐朵一时间只觉得想呆在帐子里到地老天荒。
沉默了很久,小图乐小心的问:“殿下,那奴婢服侍您起床?”
“起吧!”
兰齐朵有气无力的说,只觉得自己在婢女们面前的形象,已经不在是那个高高在上、无与伦比的公主殿下了。
帷帐被掀开的时候里面某些特殊气味的直扑小图乐的鼻子,她就那么一瞬间脸色潮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后知后觉的兰齐朵看到小图乐的反应,自己一时间也连耳脖子都红的要滴血,怎么就忘记了,小图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主仆两人在沉默中对视了一眼,兰齐朵这才想到自己从醒来的时候开始就没见过夏侯翼:“驸马去哪里了?”
话一出口却有些后悔,才醒来就找那个男人,好像自己有多么舍不得他一样,咳一声,假装不在意的说:“本宫找驸马有些事情。”
她却忘记了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是主子根本就没有像别人解释的必要,这样一来只能说明她的心虚和不自在而已。
小图乐怔了怔,才明白则是殿下在解释,她压下心中的诧异,再次笑意吟吟的说:“一会殿下到院子里看看,就知道驸马在做什么了。”
搞什么,还神神秘秘的?兰齐朵心中腹诽,但却让婢女认真给她梳洗打扮,婢女们都是人精,见公主殿下眼眸如水、浑身上下娇媚慵懒,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可着劲将兰齐朵打扮的美美的!
等到夏侯翼进来的时候看到镜子前面的兰齐朵不禁挑眉,直接道:“元嘉真是美极了!”
夏侯翼赞赏的目光直直的打量镜子前面的女人,一身流光粉色的束腰长裙,裙子的丝线大概有些特别,夏侯翼只觉得元嘉站在那里,就如同夜明珠一般的发光体,听到他的声音,回头间那玉兔捣药耳坠晃动了一下,衬托的她一张小脸更是晶莹如玉。
兰齐朵有些羞赧,本来应该是怒气冲冲的质问的,但此时所有的话都压在喉咙里,夏侯翼看着那在灯光下粉的透明的耳垂,走过去牵起兰齐朵的手,柔声说:“你闭上眼睛,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夏侯翼平日对她跟前的丫鬟都不假辞色的,此时温声跟她说话,兰齐朵根本就不想反驳他的意思,咬唇点点头,这次不用夏侯翼说,小图乐再次有眼色的带着婢女们直接退到了院子外面。
夏侯翼见人了都走光了,走到兰齐朵跟前打横抱起她,在她脸颊处亲了一下小声说:“还疼不疼?”
兰齐朵有些恼羞成怒,抓着夏侯翼的衣领眼里冒火的说:“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
夏侯翼只觉得她这样真是分外可爱,一本正经的逗弄她:“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顾忌你的感受,既然你说疼那就证明是我哪里没做好,以后定当要改……”
“进”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兰齐朵捂住了嘴巴,夏侯翼眼睛里都是笑意,看着兰齐朵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日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就喜欢元嘉这样如同普通的小姑娘一样因为他这个人、因为他说的话呈现任何情绪……
嘴巴被堵住的夏侯翼抱着兰齐朵慢慢往院子走,兰齐朵只觉得跟夏侯翼再这样没羞没臊的相处下去,迟早她会变得跟夏侯翼一样没羞没臊的!
但她显然低估了夏侯翼的下限,兰齐朵只想堵住夏侯翼的嘴,哪里知道夏侯翼会伸出舌头舔她的手心,兰齐朵仿佛被烫到一样赶紧将手撤回来,却忘记自己此时在夏侯翼怀里,惊呼一声差点掉下去,更是惹的夏侯翼笑出声来,这种很没面子的事情,直接叫兰齐朵狠狠的瞪了一眼夏侯翼!
心里还在盘算要怎么找回场子的公主殿下,暮然听到沉稳宠溺的声音说:“到了,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什么,兰齐朵循着声音望去,夏侯翼已经将她放在了地上,但兰齐朵却已经顾不上了,不过是一下午时间而已,她的院子里就多出了一个用各色丝带缠的紧紧实实的秋千!
“你……”
“不用感谢我,只要你喜欢就好。”
兰齐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谁要感谢他了:“怎么会想起给我搭秋千?”而且秋千架子上的花纹还是她喜欢的紫藤样子。
夏侯翼有些不自在,他能说想送兰齐朵一样东西,但是又不知道送什么,听西凉知府说他女儿比兰齐朵就小几岁,喜欢打秋千,夏侯翼就让工匠做了秋千,今日回来不仅仅是为商讨端阳宴的事情,还有就是工匠说秋千做好了让他取货,夏侯翼干脆让府中的下人趁着兰齐朵睡着的时候吧秋千装好了!
“我看着你的院子有些光秃秃。”
这个借口其实挺好的,但他忘记了兰齐朵俨然与一般闺阁儿女不同,秋千有什么好玩的,就是一根木板,两条绳子能飞上空中罢了,兰齐朵前世的时候倒是喜欢自家父兄没事了给她推秋千,但那也是前世,作为一个两三岁就有成年人灵魂的兰齐朵来说,对秋千有什么热爱的?还不如一本书来的有兴趣。
“本宫已经好多年没玩过秋千了!”
兰齐朵言下之意就是:“本姑娘不喜欢秋千了。”但夏侯翼显然不能理解兰齐朵的心思,显然误解了!
他兴致勃勃的说:“那你坐上去我替你推秋千?”
不由分说就将兰齐朵抱起来放到秋千上,兰齐朵再次感到很无奈,抬头就见夏侯翼一双眼睛在廊下挂着的灯笼照应下亮晶晶的,显然真的想推她打秋千。
“你坐稳了,我开始推了!”
“好!”
兰齐朵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感觉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推向前方,然后背后的人一松手她就在空中开始晃悠,刚开始还是很美好的,就算兰齐朵对打秋千这项运动没什么喜爱的,但夏日里渐渐热起来的晚上,人飞在空中的时候一阵阵凉爽还是很惬意的,但这种惬意在夏侯翼来回推了五六趟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夏侯翼,太高了!”
“没事,打秋千就是要高一些才好玩!”
“你快拉住秋千,我要下来!”
“怎么才上去就要下来,我还没推几下呢?”
兰齐朵声音有些抖:“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松手了!”松手的话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好好好!”夏侯翼听了这话吓一跳,赶紧将秋千拉住,兰齐朵腿软的从秋千板上站起来,却差点栽倒下去,这下夏侯翼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害怕了?恐高?”
兰齐朵连个白眼都不想给夏侯翼只觉得自己简直精疲力尽了,脑子还有些晕乎,没什么威慑力的说:“谁?谁害怕了,这一点高度本宫岂会害怕?”
“嗯,元嘉很有胆色的怎么会害怕?”夏侯翼本来是顺毛捋的,但是他显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此时就算这样说只是更显得没诚意和敷衍罢了,兰齐朵听得一阵气闷,连夏侯翼抱她这件事也懒得放在心上了,直接有些蔫哒哒的由着夏侯翼将她抱回自己的小花厅。
夏日里饭菜基本都是温热的,端上来就能吃,兰齐朵和夏侯翼回来的时候,婢女们早就将菜上齐了,只等着他们净手用饭。
夏侯翼一直暗戳戳的不喜欢兰齐朵身边那么多人伺候,说白了就是小心眼和嫉妒,别人能围着兰齐朵前前后后做什么都可以,偏偏他不行,每次看着那些婢女们围着她梳洗打扮、穿衣捶背,夏侯翼都恨不得自己代替她们,这也是为何夏侯翼总是爱在兰齐朵在寝房内梳洗的时候出主意,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瞎指挥!
因此此时小图平殷情的要服侍他们用饭,夏侯翼面色冷淡的说:“你们下去吧,殿下这里不用服侍了!”
兰齐朵气儿不顺,斜睨了一眼夏侯翼:“她们不在跟前伺候你替本宫布菜?”
结果夏侯翼就说:“不过是布菜而已,本大人也会。”
一句话反倒是把兰齐朵噎住了!
小图平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按理说她应该听殿下的话,但是驸马那明晃晃的嫌弃,嫌弃她碍眼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是走还是留?
还在她们公主果然是美丽可爱又善解人意,及时解救她出了这种尴尬的境地:“算了!你也下去用饭吧!”
小图平如蒙大赦一般一溜烟小跑出去了,夏侯翼果真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晚膳的时候将兰齐朵照顾的无微不至,兰齐朵一个眼神过去想吃的菜色已经到了碗里,知道兰齐朵不喜欢芫荽,还会特意将菜里面的芫荽挑走,已经如此细心了兰齐朵还能说什么。
夏侯翼静静的看着兰齐朵吃饭,她吃相很是斯文,咀嚼东西更是没有任何声音,汤匙与碗相切的时候也是一丝响动都没有,夏侯翼看着看着目光全都集中在那樱桃小口上,不知为何就想起军中那些将士说起的浑话,哪家楼子里的姑娘****好……
明知道这是对兰齐朵的亵渎,但是夏侯翼还是不由自主的脸热心跳,不由自主的换个姿势将腿间尴尬遮掩一二。
“你不吃饭看着我就能看饱?”
兰齐朵就是不抬头就能知道夏侯翼在看她,她将最后一口面条吃完,擦擦嘴慢条斯理的说。
“我吃饭快。”夏侯翼丝毫不在意的说。
“你今天回来的正好,我也有事情跟你说。”
夏侯翼左右看了看:“咱们换个地方说?”
兰齐朵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不想动,就在这里说。”
夏侯翼心中一动,电光火石间想该不会是因为下午的情事累到了吧,他脸上一下子就填满了笑容,整个人异常满足。
再次走到兰齐朵跟前一伸手就将兰齐朵抱了起来!
这个时候边上可没什么人,兰齐朵一下子就炸毛了!
“夏侯翼,你别得寸进尺,本宫是看着你是驸马的份上才对你容忍至今的,你这样三番两次在下人面前不顾及本宫的面子,可有考虑过本宫的感受?”
夏侯翼从从容容的抱着兰齐朵往外走,丝毫不理会兰齐朵的反抗,闲庭信步一般,还亲吻了一下兰齐朵的额头:“这世上最亲密的就是夫妻,我抱自己的媳妇有什么不对?再说我又没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怎么就不顾及你的面子了?”
兰齐朵气的咬牙,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能言善辩,对上此时的夏侯翼简直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不过夏侯翼这次再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抱着兰齐朵坐在了走廊上,兰齐朵要下来硬是被他禁锢在腿上,挣扎无果,兰齐朵气馁的妥协了,夏侯翼有些感叹的说:“你看天上的月亮多好看……”
兰齐朵不由自主的抬头,果然细细的月牙儿挂在天上。定西的天空仿佛距离地面很近一般,此时的月牙儿也似乎伸手就能够得着。
兰齐朵想着这些日子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抬头看过夜晚的天空,而夏侯翼只觉得这一刻无比宁静安详,他抱紧怀中的兰齐朵,只觉得这世上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有微风吹来,兰齐朵廊下挂着的铃铛陆续响起来,月色、微风、灯笼、铃铛,漂亮的大院子,忘忧阁此时真的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让人如同坠入仙境一般忘却烦恼忧愁,那廊下相偎依的一对璧人,也如同交颈鸳鸯似的亲密温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