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金秋的林间小道,温润的果香与淡淡的稻香交汇扑面,沁人心脾,秋高气爽。

少年挑着木剑哼唱着歌,心情看上去相当不错。

回忆起那一场战斗的细节,凌有衣略有感慨,前面自不必多说,几乎是被华锋牵着鼻子走,如若没有疾风剑雨的短暂压制,没有探花爷关键时刻的提醒,可能早早就已落败。

境高一阶压死人,说得不无道理。

然而在他重伤昏迷之后,却能依靠一招兵解力挽狂澜,足以证明凌氏一族传承的强大。

可这般代价也是巨大的,凌有衣轻轻抚摸着丹田位置,发现两仪玄海中的玄力足足少掉了三分之一,原本修为还差一点就能突破至两仪中境,现在又得花一段时间重新来过了。

想想都很悲催。

兵解的可怕之处毋庸置疑,单就一招平平无奇的疾风剑雨具现化,就能把两仪上境的华锋打得落花流水,如果日后有更加强大的剑招辅佐......

凌有衣本能地想到了洛阳城外漫天的火雨以及远古时代对抗大魔的青龙火凤,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侠隐阁的号召力将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这玩意儿说强大吧,后遗症太过明显,永久性的玄力消耗换了谁都吃不消,且在战斗的过程中很难与玄兵达成共鸣,这一点凌有衣也深有体会。

总得来说,经过这一战后,他算是深切明白了自身的不足,进攻单调,后继乏力,一旦剑招被对方破解,就很难再战。

兵解充其量只能算奇招,不可过度依赖。

太阳逐渐西移,将至黄昏时分,锦官城内依旧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凌有衣揣着一笔巨款回到老地方,角落中光线昏暗,那座破旧的玄兵坊铁架上依旧挂着五把平凡的武器,锈迹斑斑。

果然一样都卖不出去啊。

方一跨过门槛,并未见到那位爱打盹的老杜,柜台前坐着一位长相微胖的少年,看上去与凌有衣差不多年纪,乌黑短发,身穿布衣,此刻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眉头紧皱,一个人快速打着算盘。

似是因为常年没有客人的缘故,那位少年并未发现有人进了店,依旧埋头打着算盘,做生意的人,总是要精打细算的嘛。

“请问,杜老板今天不在吗?”

微胖少年抬起头看着凌有衣,嘴巴微张,似是没想到有人还会进店。

“今天父亲的身体有些不适,现在正在家休息,我是他儿子龙全,客人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跟我说。”微胖少年开口道。

“这样嘛?那还真是不巧。”凌有衣手中握的麻袋中整整装有三千九百八十两白银,这样一笔巨款足够一个普通人家活好几辈子,就这般交于一个陌生人手中,实在欠妥,即便眼前的少年真的是杜天龙的儿子,也难保他不会乱花钱。

回头看了眼铁架上的玄兵们,凌阁主笑道:“没事,我随便看看,你先忙。”

“客人慢看。”龙全点了点头,埋头继续打着算盘。

凌有衣缓步走到铁架前,天道霸王剑率先认清了来者,激动道:“小哥,探花爷,你们怎么回来了?”

探花爷神气道:“当然是来把你们带走的,大爷说过不会独自一人享乐,难道真能把几位兄弟忘了不成。”

几把玄兵一听到能走,一下便来了兴致,无上银月刀乐呵道:“探花爷就是讲义气,等咱们出去了,一定好好请你喝两杯。”

龙刹枪冷漠道:“无上,我们只是玄兵,没有嘴的,你不要被老杜带坏了,你看他喝酒都喝伤身子了。”

“喝伤身子?”看来那龙全所言不假。

凌有衣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由于玄兵开口只有他能够听到,一旦自己主动说话与它们闲聊起来,很可能引起龙全的怀疑,直接被轰出去。

因而此刻,沉默是金。

无上大力锤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无上,你可千万别给老杜骗了,他总爱一个人自说自话,说“酒这个玩意可以让人忘记烦恼。”第二天过来,仍旧是一幅愁眉不展的模样,没过多久就开始打盹,要不是这条街道戒备森严,咱们早就被人偷了。”

惊羽凤翔弓叹道:“哎,即便附近没有官兵巡逻,也没什么玄者愿意偷走我们的,这般拿着都是累赘呀。”

“哎。”众玄兵一声长叹,咱们的命运怎就这么悲惨呢!

身为一个玄兵,最悲惨的不是在战场中被人折断,而是根本没有人愿意将他们拿起杀敌。

“给大爷打住!别一个个在那啰里八嗦,哭爹喊娘了,我就问你们一句,柜台那边的小子是老杜的儿子吗?”探花爷一声怒喝,立马让聒噪的现场鸦雀无声。

玄兵们将目光移到门口,不约而同地表示少年的确是老杜的孩子,而且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见过,如今虽长大成人,轮廓却是没变多少。

最近老杜病了,他就过来代为值班,想了想,也有七八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了,总觉得有些怀念。

“是啊,记得小时候,他最喜欢把玩我们几个。一开始拉不开我的弦,就生气地把我摔在地上,而后老杜手把手教会他拉弓的技巧,立即眉笑眼开,是个幼稚的小孩。”惊羽凤翔弓轻笑着。

一贯高傲的龙刹枪淡淡道:“呵,他在那儿打着算盘,似乎是在计算老杜的医药费,这孩子也不容易,白天做着没有生意的生意,晚上还要拼死干活攒钱治病,酒这东西真他娘不是好东西,害己害家人,幸亏我喝不得。”

凌有衣觉得胸中有些闷堵,转过身走到柜台前,大声道:“小老板,这儿的玄兵,我都买下了。”

却听他正在低声说话:“当归二两四钱,人参五两九钱,金钱草,蛇莓......一共加起来十四两八钱,再打半个月工应该就能挣到了吧....”

话至此处,他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向凌有衣,忽然笑了,“客人您可能误会了,我家的玄兵不能杀价。”

凌阁主知道这种事情没人相信,也不废话,一把将布袋里的钱倒出来,点了点,一共三千九百八十两!

“这些,可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