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老杜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你骗了,不过想想也是,在他眼里本大爷就是把普通的木剑,能卖个20两白银已经很算不错了,就算不骗他,耐着性子杀杀价也能把这桩买卖磨下来。”

“我没骗他。”

凌阁主拿着木剑走在回返侠隐阁的路上,对于探花爷的自说自话感到很无奈,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这种话啊。

“瞎说什么呢!”探花爷作为一块不能动的木头,只能大叫出声以表惊讶,似是看到凌有衣一脸正经的模样,声音渐渐软了下来,“你要真没骗他,靠什么在三天内筹到那么多钱?难不成去偷去抢。”

凌有衣顿了顿,边走边把三天后要与华锋决斗的事情说与他听。

探花爷越听越惊讶,当凌阁主谈及自己对于此战“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时,甚至有点难以理解人类的思维。

“不就是一栋阁楼嘛,至于这么拼命?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但凡事也得有个度啊,你听大爷一句劝,兵解之道气象万千,一旦你真正领悟,日后成就不是那些普通宗门弟子可比的,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木剑探花爷这会儿可真的急了,好不容易碰上个有趣的主人,却没想到他一心慷慨赴死,这可咋整!

你要说那决斗是在三年后倒也罢了,三天!就这么点时间要连跨两个境界完成逆袭,真当玄通境界的等级规则是说着玩的啊。

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并未让凌阁主有所动摇。

此时此刻他已回到这座熟悉的地方,望着眼前略显破败的侠隐阁,忽然回忆起父亲临走前嘱托自己守护好阁楼的模样,一切仿佛就在昨日,近在眼前。

“有些事情既然答应了,就得说到做到。我家的东西,不容许外人一丝一毫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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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黑,屋外繁星点点,有风卷起泥土中的砂砾,拍打在窗上,发出阵阵响声。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饶是凌有衣的意志坚硬如钢,身体也不听使唤,疲惫地躺在床上。

探花爷似乎有他自己的作息时间,当黄昏过后,天色完全暗淡下来,他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搁置在一角,仿佛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剑。

脑海中两段玄奇的画面犹似还在眼前,远古时代的大魔与道士,濒临绝境的洛阳皇城,那些究竟意味着什么。

大战一触即发之际,画面突然戛然而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青龙火凤是否敌得过那两尊大妖大魔,蓝衣少年又是否成功击退蛮族,拯救了人类?

凌氏一族在那漫如长夜的历史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凌阁主的脑中存在太多太多的疑问,无从解答。夜色愈浓,他也不再去想太多,眼皮子渐渐变沉,熟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凌有衣照旧起得很早,迅速下床穿好衣服洗了洗脸庞,拿起木剑就往楼下跑。

李青梅带来的一盒糕点还剩几块,饿了很久的凌阁主狼吞虎噎将它们收拾掉,走至门外施展起剑法“疾风剑雨”。

兵解之说记载道:任何玄兵的体内都含有神匠的玄力,所谓兵解,就是让自身的玄力流动与玄兵的玄力流动保持方向以及速度的一致,如此一来,二者才能达到共鸣,玄兵感应到主人的招式特征,就能以最适合的形态具象化,完成兵解!

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难,若真按照这个法子一步步做好就能完成兵解,似乎人人都能做到,哪能算得上凌氏一族独有的传承。

可实际上这番话很不简单,因为光是玄力流动这四个字,天圣大陆就没有一本书籍记载过这样的概念,更不用提什么达到一致,形成共鸣。

这些话你去跟一个九宫境界的高手说都是对牛弹琴,寻常人就更不会去相信了。

就算知道了其中原理,且能控制自身的玄力流动也没用,玄兵内的玄力流动是时刻都在改变并且不可感受的,对于谁都是如此,包括凌有衣在内。

因此完成兵解最重要的一点,正是要与它交流。

也就是说,兵解过程并非是玄者主观地去将玄兵内的能量释放,而是玄兵本身引导你去完成兵解。

这般如同诡辩一样的言论,是谁听了恐怕都难以接受。

探花爷现在要是有嘴巴,肯定不住地抽搐,尽管他早就知道兵解的厉害,但跟凌家的两位先祖接触时间不长,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古怪的原理。

“年轻人,你不是说过一个人只能兵解一把玄兵吗。若是现在选择了本大爷,以后可就没得换了。”

尽管探花爷一直吹嘘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可说到底也就是把普通的木剑,士品下级,号称最弱的玄兵。

兵解的能力固然很强大,但并不能打破禁锢提高玄兵自身的品级,品级越低的话,所能释放的威力也越弱。

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换了谁都会好好珍惜。

“不都说你是被封印的玄兵吗?”凌有衣提着木剑走到院子中,笑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那都是天道那群家伙胡乱瞎说的,我就是存在的时间比较长,会吹牛,本身实力其实很弱。”

“哈哈哈,没事没事,事到如今,也只能凑合着用用了呗。”

“你这小子,也真是够蠢的。”探花爷骂了一句,但如果他有脸庞,此刻应当是微笑着的。

凌阁主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运转起大陆中最普通的吐玄诀。

一股玄力自两仪玄海流向周身经脉,畅通释然。

少顷,他突然睁开双眼,目含精芒,手中探花爷在手中如同精灵舞动,剑招奔放不羁,行云流水。疾风剑雨不愧是大陆上有名的快剑之一,加之木剑的轻盈,施展起来几乎肉眼不可见。

但是威力明显下降了许多。

“不对,方才那一剑的玄力方向有些倾斜,将它朝东南四十五度矫正过来。”

“错了错了,这剑完全错了,应当反过来将玄力引导至手太阴肺经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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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爷照着自身体内的玄力流动一顿指挥,以求达到两者之间的共鸣,原以为很简单的一个过程,却是弄得凌有衣晕头转向,原本好好的,可照他的说法改变路径后,一切就变得无比交错复杂,不但如此,体内气机也开始紊乱不堪。

而且这样子根本施展不出疾风剑雨原本的威力啊。

“不行了,我得歇会儿。”凌阁主一屁股坐到地上,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我说探花爷,你的指挥究竟准不准啊。”

“哪能不准!”探花爷见他怀疑自己,抬高声音道:“是你的剑法练得有问题,疾风剑雨真正强大的地方在于它的攻势诡谲难料,无迹可寻,你小子倒好,就照着剑谱把这剑法练得一板一眼,就算再快有毛用,别人都能预判方位来躲避了,还用瞧见剑的轨迹干嘛,笨!”

一番话语说得凌阁主瞠目结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同样是练习一门剑法,有人教导与无人教导真的是天差地别,难怪宗门弟子的实力普遍要比流浪游侠高出许多,弯路走得少呀,好气人!

凌有衣按照一个固定的套路施展疾风剑雨已经长达三年时间,要想改正极其困难。

习惯这个东西真的得小心培养,好的不来,坏的难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狗改不了吃屎对吧,呃...不对,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然而凌阁主的骨子里始终透着一股倔强。

“还有两天时间!”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