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的话，是反话正说，是激将法。战场上越是冷静，越能把握住机会。一旦失去了理智，就犹如疯牛一样，不可能把握住机会。

张绣就是要刺激凌操。

让凌操失控。

即使张绣武艺强横，能稳压凌操，但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松懈。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以赴。

他不会因为自己更强，就小觑凌操。

张绣见凌操大怒，继续道：“说起来，孙策也是真傻，没一点脑子。早些年的时候，孙坚在荆州，被黄祖的人杀死。”

“上一次，孙策派凌攸和周重来送死，一个都没留下。”

“这一次，孙策又派你来送死。明知道荆州的这片土地，和孙氏相克，偏偏孙策明知故犯，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来送死。”

张绣啧啧道：“可惜啊！”

“你才是送死，张绣狗贼，拿命来！”

凌操彻底怒了。

他已经是双目通红，眼眶中布满了血丝。他鼻孔变大，吭哧吭哧的出着粗气。如果在斗牛场上，凌操就是被激怒的斗牛，张绣就是控制牛的人。

两人境界，高下立判。

“杀！”

凌操提着重剑杀出。

他的剑，是特制的大剑，力道十足。一剑劈斩，重剑带着破空声，刺耳的声音传出，转瞬间，剑锋到了张绣的身前。

张绣提剑格挡，龙泉剑的剑锋锋锐，且剑身坚韧无比，乃是百炼精钢。

一个撞击，火星四溅。

张绣双手握剑，剑刃往后偏移，径直往前冲出。

龙泉剑随即拖拉削出。

其速度，快速闪电。

张绣不缺速度，更不缺力量，没有半点的破绽。

凌操眼中瞳孔一缩，连忙后退。张绣的招式极为毒辣，借着他一剑斩下抵挡的机会，迅速拉近距离，拖剑横削。

如此一来，张绣和凌操之间的距离，就非常近了，令他避无可避。凌操即使快速的后退，也是慢了一步。

“呲啦！”

剑锋划过，凌操胸前的衣衫被割裂，一道血痕乍现。

好在凌操倒退及时，剑锋只是入肉半寸。即使如此，凌操的肌肤也是被割裂，殷红的鲜血，登时流淌出来，染红了身前的衣衫。

嘶！

剧烈的疼痛，自凌操胸前传出。

他倒吸一口凉气，却是狠狠一咬牙，忍住了身体的痛楚。凌操眸光转动，看着距离他不远的张绣，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张绣提着剑，继续道：“看看，你和凌攸相差不多，都弱得可怜。实力不怎么样，就躲藏在阴暗地方，好好蝇营狗苟，不要光明正大的出来。否则，那就是找死。”

“张绣，我杀了你。”

凌操被刺激得大怒。

他可不是蝇营狗苟的人，他要杀了张绣，以报仇泄恨。

凌操浑然不顾身前的伤势，不顾陷入困境的局面，双手倒拖着重剑，再度冲向张绣。他靠近张绣时，脚下一顿，抡起重剑又是一记斜斩落下。

张绣嘴角上扬。

硬碰硬吗？

他最不怕了。

张绣双手握住龙泉剑，力量鼓荡，拧腰发力，全身的力量灌注在龙泉剑上。只听张绣大喝一声，锋锐无匹的龙泉剑，直接就斩了过去。

两道剑影，在空中划过。

“铛！”

撞击声，清脆却刺耳。

撞击声响起的刹那间，便传出嚓咔声，凌操手中的重剑，在距离剑尖一尺的位置，被龙泉剑齐齐斩断。凌操的剑斩下落空，张绣的剑却继续往前。

“呲啦！”

锋锐的龙泉剑，顺势从凌操的左肩上落下。剑锋入肉一寸，犹如削皮挫骨般往下，在凌操的身上，留下一道一尺长的伤口。

“噗！”

鲜血如泉水喷涌。

血肉翻飞。

凌操脸上尽是痛苦的神情，他在这一瞬间，也是失去战斗力。剧烈的痛苦下，他无法保持战斗力，握着手中的断剑，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他和张绣的差距，显露无遗。

纵然他全力以赴，连伤到张绣的可能都没有。

纵然拼死一战，也无法威胁到张绣。

败了！

凌操脸上尽是遗憾的神情，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张绣，眼神愈发的冷肃。

可他仍是不甘！

死，也要重伤张绣。

这是凌操的执念。

张绣看着已经成为血人的凌操，冷冰冰道：“凌操，你是一个汉子。连中两剑，不曾发出一声惨叫。如果不是有凌攸的事情，我会招降你。”

“哈哈哈……”

凌操手拄着剑，却是站了起来。

他狂傲大笑。

笑声中，夹杂着痛苦，但那一双通红的眸子，却更是恣意无比。

凌操提着断剑，掷地有声道：“张绣，就算没有凌攸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归顺你。我凌操，生是主公的人，死是主公的鬼。主公神勇无双，你今日杀我，他日，主公会为我报仇的。”

“可惜了！”

张绣摇头。

凌操是一个勇士。

这样的人，纵然是他，也无比的欣赏。任何一个君王，没有不喜欢勇士和忠臣的。

张绣也是如此。

“杀！”

凌操不再言语，他咬着牙，忍着崩裂的伤口，提着剑快速往前冲。转眼间，他到了张绣的身前，他此刻空门打开，任由张绣出手。

他要重伤张绣。

就算死，也要伤到张绣。

可惜双方的实力，毕竟差距太大。在凌操往前冲时，张绣一个绕步，到了凌操的身后。他手中的龙泉剑，抬起便刺出。

“扑哧！”

锋锐的剑尖，自凌操后背捅进去。剑尖一往无前，直接贯穿了凌操的心脏，且剑尖是从前胸穿透过去的。一滴一滴的鲜血，自剑尖流淌下去，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地面。

张绣一抽出龙泉剑，凌操一张口，便吐出鲜血。

他仰头倒在地上。

鼻息间，再无气息。

殷红的鲜血流淌出来，汩汩流溢在地上，透着一抹血腥味儿。

邓展见惯了生死，倒也是正常。刘巴极少见到这样血腥杀戮的场景，看到流溢出来的鲜血，胃里面翻滚不朽，有些不舒服。他咽下一口唾沫，压下了心中的躁动，又不断的深呼吸，平复浮躁的情绪。

刘巴勉强能忍住，左磐却忍不住了。他闻到院子中的血腥味儿，看到血性的场景，直接就跑到一旁，蹲下来大口大口的呕吐。

太血腥了！

他被吓住了。

竟是如此的血腥吓人。

左磐平日里，是一个无比猖狂霸道的人，觉得自己无比威风。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在张绣的面前，形如小丑般，是小巫见大巫。

他忽然怕了！

那猖狂的性格，在这一瞬间，被吓得飞到九霄云外去。

原本左磐的性格，是相当大胆的，可真正见识到血腥的场景后，已经是无比后怕。

张绣看到地上的所有人，目光落在先前没有斩杀，是被他一脚踹得昏死过去的岳勇身上。张绣不打算留下后患，走上去后补了一剑。

杀了岳勇，张绣看向左磐，说道：“江东等人，全部被杀。现在交给你处理，你拿着人头到州牧府去领赏，少说也得有五十两黄金。毕竟，凌操可是江东的骁将。”

左磐捂着胸口，连忙站起身，摇头晃脑道：“不，不，不，我不去领赏了。张太守，这些人的尸体，我带到深山去喂豺狼虎豹，你看如何？”

他被吓怕了。

原本是傻大胆，可现在见识到血腥杀戮，不敢去领赏。

权势重要，小命更重要。

张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赞许道：“算你聪明，如果你拿凌操的脑袋去州牧府领赏，固然能得到好处。可江东会瞄准你，会杀你报仇的。把人扔到山里面喂狼，毁尸灭迹，消息掐断，不会再有人找你。”

“是，是！”

左磐一听，瞪大了眼睛。

他心中庆幸。

得亏看到眼前的杀戮，不敢再去领赏。真要去州牧府领赏，那就沾上了大麻烦。

张绣也不再逗留，道：“先生，我们走吧！”

“好！”

刘巴不想再逗留。

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张绣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崛起。不仅是张绣睿智，也不仅是张绣善于打仗，更有张绣骨子里面的杀伐决断。

他看向张绣时，眼中多了一抹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