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那壶酒(1/1)

下山,盘易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个人行走在路上,看着路上出现的各种人和事,盘易心底突然有种别样的感悟。

他待在华山上多久了?盘易没有细数,现在这年头,大约是岳不群寿终正寝的三十年吧,盘易现在连徒孙都有了。

当然,不是亲徒孙,是陆大有等人徒弟的徒弟。

而这么长时间,盘易一直是修行、看书,连剑都很久不练了。

“等过段时间,就将这天下走一遍吧!”盘易抬头望着天际的夕阳,自语着。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事,而系统在他想走时劝他,尽量在前两个世界多待几年,就算是老了,头发都白了也没关系。

怀着莫名的信任,盘易听从了系统的建议。

……

千里之行,终于足下;就算是再远的路,也有走完的一天。

这天,盘易到达了他的目的地,西湖某山庄——

和谐山庄

山庄外面还有一首很没有文采的对联——

龙也好,虎也罢,尔等皆须张开笑脸;

正也好,魔也罢,汝等最好和谐共处。

横批:不服就打

任谁都可以看出,这真的是一首很没有文采的对联,连最简单的对仗都没有做到,甚至说它是对联都是夸它了。

和谐山庄这块门匾,是建造山庄时,盘易当年怀着某种恶趣味送来的;至于对联嘛,无足轻重,不提也罢。

走进山庄,里面很大,也很整洁,但没有人气。

空荡荡的山庄,只有两个人。

就算现在来了第三个,山庄也还是空荡的。

山庄内部,某个凉亭。

盘易望着令狐冲,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糟老头了,头发全白,满脸皱纹。

更让盘易心情复杂的是,令狐冲的年龄那一项:

【年龄:87岁/87年】

“师弟你竟然来了?”

令狐冲原本正躺在一个躺椅上晒太阳,突然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睁眼,看到了来人的面貌——盘易。

惊喜加震惊的感觉充盈在令狐冲心头,盘易这个万年老乌龟,竟然下华山了!

这听起来只是这一件很小的小事,可令狐冲心中竟然涌出浓浓的与有荣焉之感。

多少年过去了,令狐冲他都记不清他偷偷跑到华山多少次了,而且每次都是去和盘易叙旧。

可据令狐冲所知,盘易下华山的次数屈指可数,来找他的更是一次都没有。

而现在,盘易竟然下了华山,下华山还是专门来找他令狐冲的!

“师弟,你怎么来我这里了?”令狐冲从躺椅上起来,小跑到盘易跟前道,那模样,一点儿都不像八九十岁的老人。

“要是不来,我担心见不到你最后一面。”盘易面无表情道。

不过,盘易的手却抓住令狐冲的手,一道精纯至极的紫霞真气渡入令狐冲体内,然后盘易的眉头不可避免的皱起来了。

令狐冲确实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算是强如盘易也延长不了他的命。现在令狐冲的身体虽然看似没什么病害,甚至还能和别人打一架,可这都是他苦修多年的真气支撑着的。

恐怕过不了几天,连真气都没有用,到时候令狐冲真的就会变成将死的老人了。

“人总是会老的嘛!师弟也无需伤感。”令狐冲不着痕迹的收回了他的手,笑道。

他倒是看的开。

“是啊!我们都老了。”盘易赞同的点头,摸了摸自己耳边的一根白发,有些碍眼,不知何时他头上也多了这一根白发,每次盘易看到都会心生感慨。

笑着的令狐冲,突然不笑了,看着眼前还满头乌黑,只有耳边有一根不起眼的银丝的盘易,令狐冲突然想一剑捅死他。

而再看看盘易红光满面,没有皱纹的额头,令狐冲的念头更加坚定。

天见可怜,令狐冲记得清清楚楚,盘易也就比他小五岁左右!

当初盘易上华山的时候,盘易五岁左右,令狐冲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

可现在……令狐冲看了看说是不到四十岁,也有人信的盘易,再看看满头白发,皱纹满布的自己,竟无语凌噎。

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泪啊!

……

令狐冲自然不会去捅盘易,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怕没人给自己收尸。

令狐冲心底如此安慰自己。

无论如何,盘易到来,令狐冲颇为兴奋,甚至还要拉扯着要和盘易比一比剑术,可惜被盘易拒绝了。

要是真比了,恐怕令狐冲也直接死了。

剑比不成,只能说生平趣事了。盘易一生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是和令狐冲说道经、佛经,恐怕令狐冲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令狐冲的一生颇为精彩。

当初在华山玉女峰,盘易的话可是对令狐冲的一生,起了举足轻重的影响。

被岳不群驱逐出门派后,令狐冲也失落一段时间,可他又想到现在他不是华山弟子了,无论和魔教怎么勾结,也不会将灾祸转移到华山。而且当时吸星狂魔左冷禅已经将江湖上血洗一番,他也不担心遇到打不过的敌手。

所以,令狐冲就干起了盘易嘴里的“那个冲”的勾当——化解正魔两道之间的矛盾。

在令狐冲想来,魔教方面也有豪气干云的好人,正道方面也有不分青红皂白,见魔就杀的好汉,为何他就不能将这些人救起来,别让他们争斗不休?

这样,将来盘易嘴里的“那个冲”真正彻底化解正魔两派的恩怨,不是可以轻松一点?

想到就做,而做着做着,令狐冲也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

和谐大侠——令狐冲。

当然,令狐冲做这件事很麻烦,光是靠嘴说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才有了“不服就打”这块门匾。

而且,令狐冲最开始时还干了许多好心办坏事的事情,他上华山几趟,和盘易探索几番才慢慢弄明白。

也只有熟练了他自己的业务,令狐冲才真正赢得了正魔两派的尊重。

可就算是这样,令狐冲每次拿着剑去劝和的时候,都慎重慎重再慎重,深怕好心办坏事或者被有心人利用了。

将这一生最为精彩的一些事讲过一遍,就是几天过去了,讲到最后,令狐冲一脸得意道:

“师弟啊!别看你应该还有好几十年好活,可你这一生啊!绝对没有我精彩,要我说,接下来你也别一直待在华山了,到江湖上到处走走,做些有意义的事。”

“一生苦短,总要有点儿追求,别让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蓦然回首发现,自己一生什么都没有做。”

“别瞪我,大师兄说的都是你,一天天看着道经、佛经,模样没变成糟老头子,心却比糟老头子还糟老头子!”

被令狐冲教训一番,盘易无可奈何的一笑,点头道:“师兄教训的是,师弟我接下来正好想去天下走一走。”

这话,盘易倒没说谎,算是他的心底话。

到了这一步,盘易也不想去管华山了,没有不朽的门派。华山养育他了,他也守护华山了,两者已平。

“好,这才对嘛!喝酒!”

令狐冲大笑,不知从哪里宝贝的端出一个酒壶,看模样年代有些久远。

盘易一见令狐冲手里的酒壶,便愣了,他的思绪回到了数十年前,当初,令狐冲因为和魔教中人有勾结被罚上玉女峰。

而盘易,带着一壶酒去安慰令狐冲。那壶酒令狐冲喝了一半,剩下的说要以后喝……

盘易一把将酒壶抢过来,掂了掂,里面还有一半……

“师兄你一直没喝?”盘易愣愣问道。

“师弟你偷的酒,可是只有这一壶,要是喝了,可就没了。”令狐冲笑道,将酒壶抢过来,仰头全倒进自己的嘴里。

“可现在要是不喝,以后再也喝不成了……”

“果然好酒!”

喝罢,令狐冲仰天大笑三声,然后突然头一歪,盘易慌忙上前去看,可令狐冲已经彻底没有呼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