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逆天改命!(1/1)

中年妇人眼前一黑,整个人险些昏厥过去。

江虎儿双眼也瞪的溜圆,一把捏住江不寿的手臂:“爹,我们不能眼看着鱼儿就这么死掉啊...”

江不寿皱着眉头,一手捋了捋八字胡,在面对着比他高出一头多的儿子面前显得有几分滑稽,豆子大小的眼睛也眯成了两个点,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按照以往的经验,虽然对人一生所经历的事无法一一推断,但是死生宿命却是不可变更的,事关自己的儿女,此前他曾仔细为鱼儿推断过,鱼儿一生无忧,顺风顺水,虽然小波折不少,却也是一个好命格,活到七八十的高寿不成问题,可如今天象骤变,实在是不合常理。

抬着头,盯着一颗闪烁不停的小星,江不寿犹豫不决,自古以来,强改天意,只会遭受无妄之灾。

“爹!你到底在犹豫什么,真不知你成日算来算去在算些什么,眼下妹妹分明性命之忧,你却犹豫不决,只顾念那些没用的东西,既然如此,那就当做没你这个父亲好了!得”

江虎儿自幼同鱼儿一同长大,对这个妹妹更是百般宠爱,加上一直不喜父亲整日神神叨叨的装神弄鬼,一时更是恼怒。

“混账!”

江不寿怒斥道,江虎儿冷哼一声,别过头。

“老爷...”

中年妇人也含着泪,欲言又止。

“妇人之见!鱼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坐视不理,只是逆天改命,终究是会遭到报应的,我只怕这报应最后报应在我们江家头上。”江不寿叹了口气道。

中年妇人同江虎儿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些天象推演的事情她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懂的,虎儿倒是曾学过一些,可因着心里一直厌恶,便也没有学成,唯有鱼儿倒是对此一道有些兴趣,造诣不俗。

“准备罗盘,符纸,烛台。”江不寿犹豫了许久,最终转身道。

江府中的下人动作很快,熟练的将东西准备好,在空旷的院子里摆上贡台,江不寿盘腿坐在一只黄色蒲团上,一手拿着罗盘,在漫天星光之下,神神秘秘的运运转着。

江虎儿站在一旁,眼见父亲开始动作了,不由得也耐下性子等待着。

没多久,江不寿的额上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只是嘴里依旧嘟嘟囔囔的念叨着什么。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终于回来:“找到了,找到小姐的下落了...”

江虎儿一把紧紧抓住来人的衣襟:“鱼儿在哪?”

来人重重的喘息着,咽了口唾液:“在西厂,小姐被抓到西厂去了。”

江不寿睁开眼,看着天上的星星,没有开口。

江虎儿道:“我这就去西厂,救鱼儿。”

“切忌千万不要惹恼了九殿下。”江不寿嘱咐道。

江虎儿重重点头:“孩儿知道”,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刀,转身飞驰出去。

江不寿却没有移开目光,盯着天空中几颗渐渐成势的星,一动不动。

“老爷,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利?”中年妇人开口问道。

江不寿摇摇头,没有说话,如此天象,实在是有些诡异。

若是按照书上记载所说,帝王星该是众星环绕,可是此刻天象所示,众多君主王侯围绕的却是一颗名不见经传的小星。

江不寿蹙起眉头,捏着手指一面推算着,看着那黯淡的小星有些不解。

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端倪,便捻起两根手指,沾了些红色的朱砂,在眉心一点,而后再次看向天际。

原本黯淡无光的小星瞬间放出刺眼而惊人的光芒,与之前所见大不相同,此刻看来,此星虽小,却好似凝实了所有光辉一般,无比闪耀,就如同将所有的光泽压缩再压缩,凝练再凝练,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除此之外,整颗星上蒙着一层血雾,也正是因为这层红色的光泽,才隐去了她那刺目的光辉,也使得他之前认为这颗星平淡无奇。

江不寿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收回目光,心情有些不定,天上群星闪烁,可是这世间的运格却与三年前他所推演的大不相同。

再次抬起头,看向那肉眼看实在有些黯淡的小星,心道,乱世将至,难道是祸世妖孽?依照周围的星盘推演,此星定为女子。

江不寿的心头被压上一块重重的石头,就好似之前的一切能够悉数握在手中,可眼下一切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天象会变成这样,也没有人知道每个人的命格将会走向何处。

江虎儿一路策马飞奔,就在将要冲进西厂时,整个人飞身而下。

“什么人!”

脸色粉白的西厂太监像是恶鬼瞧见了食物,抬手将他拦下。

面对着九尺多高的威猛男子,显得有矮小的太监却并没有产生惧意。

“在下江虎儿,想要面见九殿下,恳请两位公公通报一声。

江虎儿抱拳道,随后塞上了几张数目不小的银票。

两名太监的神色明显好了不少,对视一眼道:“九殿下如今身有要事,咱家奉劝你还是换个时间来才好。”

江虎儿心头焦急:“在下今日也真的是有要事求见九殿下,还请两位公公通融。”

太监扫了他一眼道:“咱家的话可是说在前头了,若是九殿下怪罪下来,咱家也帮不了你。”

话落,另一个太监便进去通报了。

地牢

北棠妖正闭着眼靠在软椅上假寐,鱼儿整个人已经虚脱不已,一双眼涣散无神,没有一丝光亮,十根手指上插着尖细的铁针,从指甲处开始,呈现黑红色的痕迹。

每动一下,原本虚脱的鱼儿就如鲤鱼打挺一般,整个人再次僵硬起来,只是与此前不同的是,那些撕心裂肺的喊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沙哑而干涸的嗓音,仿佛每多说一个字对她而言都是痛苦。

一名太监手中拿着一条带着铁钩的铁链缓缓走上前来,鱼儿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惧色,只剩下空洞和麻木,好似没有知觉一般。

不过如果仔细去看那双单纯无害的双眸,便会发现在那奄奄一息的背后,潜藏着深沉的恨意。

北棠妖转动着手上的玉石扳指,挽挽,是不是你也曾这样撕心裂肺的吼叫,亦或者只是紧咬牙关的隐忍,如此冰冷的刑具,你是该有多疼啊。

缓缓睁开那双灵动的眸子,看着鱼儿那木然的双眼,北棠妖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和痛意。

鱼儿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定定的看着男人的脸颊,因着这突然间温暖的眸子,眼眶一红,原本干涸的泪水再次翻滚了上来。

是不是他对自己终究是有一点在乎的?是不是他并非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并不是没有心的....

北棠妖只是轻叹着,想到挽挽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就会觉得自己的心都痛了。

想到此处,不由得想起了云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和云落霞,收回思绪,手指轻敲着软椅的木质扶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打开,天已经有些泛亮,东边的天色被一抹红霞染成了火一样的颜色。

西厂统领走过去低声询问后,走到北棠妖面前躬身道:“殿下,钦天监江大人之子江虎儿求见。”

鱼儿紧闭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一定是爹爹收到消息了,一定是。

“请。”

没多久,身高一丈九的江虎儿就冲了进来,瞧见正被穿着琵琶骨的鱼儿一下就红了眼,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滚开!你们在做什么?”

太监们没有立即还手,只是安静的等待着北棠妖的吩咐。

“鱼儿,鱼儿怎么样?是哥哥..哥哥来救你了..”江虎儿的声音有些哽咽,看着满身血痕的江鱼儿颤抖不已。

有力的手臂使劲扯动捆住鱼儿的铁链,整个刑架都开始晃动,只可惜,西厂的东西可不是都是精铁打造,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边角废料。

准备了一路的措辞和神态,终究是在见到自己妹妹这一刻,化为虚无。

“哥哥..”鱼儿睁开眼。

江虎儿这个体态威猛的男人一瞬间就红了眼圈:“鱼儿,别怕,哥哥来救你了..”

鱼儿用力的点着头,勉强扯出一丝难看的笑意。

过了半晌,江虎儿回过神来,稳住心神,恭敬的跪在北棠妖面前:“求九殿下放过家妹一命,鱼儿年少无知,还请九殿下大人大量,饶她一次。”

“若是本宫说不,你要如何?”好听的声音却带着说不尽的残忍。

江虎儿身躯一震,目光悲切,一头重重磕在地上:“九殿下!我江虎儿愿为你做牛做马,只要能饶过鱼儿一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肯做!”

北棠妖不再看他,抬眸看向西厂统领:“继续。”

“是。”

太监手中力气一大,整个铁钩已经扣在了鱼儿的锁骨上,一声沙哑的叫声传来:“哥哥..哥...救我...”

江虎儿红了眼,却没有被冲动冲昏头脑:“住手!”

太监的动作微微一顿,只听江虎儿继续道:“九殿下做这一切只怕是为了挽妃娘娘,若是今日鱼儿出了半点岔子,想必我江府中人会不惜以身犯险,改了挽妃娘娘的命盘!”

整间地牢一瞬间就静了下来,危险的气息从面前这个高贵的不染纤尘的男人身上一点点扩散开来,充斥到每一个角落。

江虎儿虽然也感到恐惧,却深知挽妃是他致命的弱点,当即底气更足了一些:“末将深知宫中戒备森严,挽妃娘娘身边必定高手如云,末将也知自己力量微薄,无法不能伤及挽妃娘娘分毫,可是殿下不要忘了,家父并非常人,我江家世代能人无数,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命格虽为难事,却并非做不到,如果家妹出事,末将以血立

誓,定要挽妃娘娘命丧黄泉!”

江虎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一番话的,只知道说完的时候,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僵住了,肌肤能清楚的感受到血管里拔凉的血液,恐惧深入每一个毛孔,蔓延至自己的四肢百骸,冷汗顺着脖子就那么淌了下来。

北棠妖坐起了身子,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眸色很淡很淡,有一种刻入骨髓的凉薄,红唇微勾:“给江姑娘松绑。”

西厂统领扫过地上的江虎儿,应声给江鱼儿松开了铁链。

因着没人搀扶,少了铁链桎梏的鱼儿一瞬间摔落在地,贴着冰凉的地面,身上的痛瞬间被放大了百倍。

手中的银针也因着这剧烈的撞击,再次深深没入指尖。

鱼儿微张着嘴,噙着泪水,将一只手指里的银针拔了出来,银白色的细针上被血迹染红了一寸多长,鱼儿看着银针上的血迹,泪水再次不控制的落了下来。

好疼,真的好疼...疼的她的灵魂都在颤抖。

“多谢九殿下大恩大德。”江虎儿松了口气,果然,人都是有弱点的,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九殿下又如何?看来这挽妃倒真是好大的本事。

北棠妖轻笑一声,站起身来,蹲在鱼儿面前看着那张斑驳的小脸,浅笑道:“你有一个好哥哥。”

鱼儿哆嗦着没敢回话,此刻这个男人在她眼里就是魔鬼,北棠妖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一旁的西厂统领迅速带人将鱼儿扯了起来,不等江虎儿反应过来,鱼儿已经被拖到了十米开外的一个大凹槽。

惊恐之中,鱼儿向下看了一眼,瞳孔骤缩,整个人险些直接昏厥过去。

西厂统领冷笑一声,直接将她的身子甩了下去,鱼儿扑腾着两只扭曲的手,拼命的抓着西厂统领的手不肯松手:“不要..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哼。”

西厂统领一点点扒开她的手指,可刚扒开了这只,鱼儿却拼命的又抓住那只,整个身子悬空的吊在凹槽上面,唯有两只手始终扯着西厂统领不放。

一个不慎,西厂统领险些被她一并拽了下去,看着凹槽里的那些东西,头皮一麻,一个眼色过去。

一旁的太监再次拿来了烙铁,毫不犹豫的烙在了鱼儿的两只手上。

“啊!”随着这声,是一声落地声。

江虎儿瞳孔一缩,大步冲了过去,看着凹槽里的东西,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一条条花斑蛇缠绕在鱼儿身上,张着铁钳的蝎子看不见眼睛,两只钳子却在一点点嵌食着鱼儿的皮肉。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蜈蚣和手掌大小的老鼠,在鱼儿身上穿梭而过。

江虎儿捂住嘴,险些吐了出来。

鱼儿在下面疯了一般的惊叫着,一双眼里是说不出的恐惧,两脚拼命的踢开那些蠕动的东西。

“魔鬼..你这个魔鬼..”

江虎儿对着北棠妖嘶吼道。

北棠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勾起嘴角道:“我一向不喜欢别人的威胁。”

江虎儿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他自幼历经坎坷,在边关更是见过尸横遍野,也知道什么叫血流成河。

可是却从没有一刻,如此恐惧,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这一辈子都将屈服在这个男人面前。

不是诚服,而是因为畏惧,这畏惧将会让他一生都不敢生出叛逆之心。

鱼儿的皮肉被一点点啃食掉,尤其那些散发着淡淡腥气的伤口更是成了这些毒物的觊觎的美食。

“啊...!哥哥..哥..救我..”

江虎儿看着那成片成片的,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看着那被撕扯的痛不欲生的妹妹,捏紧了拳头,想要跳下去。

西厂太监立即上前将他拦住,北棠妖却开口道:“让他去。”

江虎儿看了北棠妖一眼,握紧手中的刀,只听男人再次道:“上来,就可以活着出去。”

江虎儿不再犹豫,纵身跳了下去,刀光剑影在地牢的墙壁上倒映出来,美艳至极。

北棠妖只是浅浅的喝着茶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盏茶的时间后,一只血淋淋的手扒在凹槽的边缘上正费力的向上爬。

西厂统领向下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江虎儿倒是真的爬了上来,还将江鱼儿背在身后,倒是个人物,再向下一点看去,却发现江虎儿的一只脚已经被啃食的只剩半只脚掌,甚至一条鲜红的花斑蛇还挂在上面。

北棠妖不为所动,似乎对于他能爬上来的结果早有所料。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江虎儿的大半个身子终于探出了凹槽,两条手臂上缺了不少皮肉,血淋淋的,是生生被扯下去的。

江虎儿一下将鱼儿甩了出来,自己一刀斩断脚上的红斑蛇和蝎子,也爬了上来,重重的喘着粗气。

鱼儿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白嫩的脸

蛋此刻已经面目全非,被咬的地方也开始发黑,明显下面的这些东西有毒。

“解药给他。”

北棠妖淡淡的开口。

江虎儿有些诧异,却还是接住西厂统领扔来的解药,先给鱼儿服下两颗丹药,而后自己也吞下两颗,暂时压制毒性。

拍了拍鱼儿的脸颊,唤了几声,鱼儿缓缓转醒,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庞,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看样子吓的不轻。

江虎儿低声道:“快走。”

鱼儿回过神来,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却始终站不起来来,看向江虎儿少了半只的脚掌,整个人如遭雷劈。

看看自己身上,虽然伤口不少,可是因为哥哥的保护,却一切安好,眼泪噙在眼眶,却没有再落下来。

周身的剧痛,在这一刻,都变得麻木起来。

就这样,在震惊中,鱼儿竟然顺利的站起身来,瞪着一双眸子,将江虎儿搀扶起来,一点点走向门外,目光落在北棠妖的背影上,蠕动着唇,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江虎儿却是对北棠妖踉跄道:“多谢九殿下不杀之恩。”

“好好活着,从今日起,挽妃若是少一根头发,本宫都会算在你们江家头上。”

幽幽的话比地牢更阴森,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鱼儿含住喉间的鲜血,搀扶着少了半只脚掌的江虎儿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走出,没有人阻拦。

鱼儿咬着牙,拔下指尖的银针,甚者面目全非的手指搀着江虎儿,一步步走向江府,虞挽歌,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若非是你,我不会是这样的命运!

天色微亮,初阳洒在两人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偶尔有早起的行人见着,还以为是见了鬼,吓的不轻。

留下一路血迹,当两人蹒跚着走到江府时,江府夫人直接昏了过去,江不寿瞧见自己儿子失去的脚掌,垂眸不语,满眼悲痛,强要留下一条命,又怎么会不付出代价,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代价这么快就报应在自己儿子的身上,祸福尚可避,可是天命难为啊...

而此刻,北棠妖依旧坐在地牢中的软椅上,神色晦暗莫测。

斩草不除根并非是他的作风,只是江府的推演之道确实不容小觑,若是真的赶尽杀绝,他不得不担心江虎儿的话,江不寿真的豁出性命去,狗急跳墙,去动挽挽的命盘,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心中恼火。

若是今日江虎儿说的是改动他的命格,他一定一举将他们都送上黄泉!

可偏生江家拿挽挽的命来威胁他,他就觉得怒不可遏!

手中的茶盏被男人捏的炸裂开来,鲜血横流,北棠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每当想到一个人可以左右别人的命运,他就觉得荒诞可笑,更可笑的是,他还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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