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只觉得头皮上传来一阵锥心的滚烫,一双水汪汪的杏眸里满是恐惧,看着男子的绝情,心底竟是不受控制的抽痛着。
“啊..!”鱼儿发出痛苦的叫声,伴随着哽咽,声音有些怪异。
跃动的火苗距离她的发丝越来越近,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窜火苗正散发着滚滚热浪,似乎隐约间已经闻到了烧焦的味道罗。
鱼儿惊恐的捂着嘴,摇着头,对上那双诡异的双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女子不断的向后退着,北棠妖一步步向前,女子陡然撞在身后的墙壁上,浑身一僵,拔凉的触感让她遍体生寒,整个人靠着墙壁一点点下滑,直至跌坐在地上得。
北棠妖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将手中的烛台甩手扔在地上,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走向床边。
鱼儿的泪水流个不停,她从来没有感到过这么恐惧,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在明暗的灯火里近乎透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和凉薄,轻勾的唇角,依然惑人,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和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
鱼儿重重的喘着粗气,看着男人没再将注意放在她的身上,踉跄着从地上爬起,转身跑了出去,而今日种种,则是通通转化成鱼儿对虞挽歌的恨意。
若非是她,他也不会这般对他,如果没有她,她一定会成为他的女人,成为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不,就算虞挽歌活着,也不能阻拦她成为他的女人!
鱼儿无辜的杏眸里,水雾尽退,那张清纯无辜的面庞,竟然褪去了那份青涩稚嫩,闪现出疯狂的恨意,他那么尊贵,岂非一个小小的贱婢可比!
看向身后灯火通明的妖瞳殿,鱼儿眼中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单纯和无辜,努力平缓着自己的气息。
虞挽歌,就凭你,想做我的挡路石,只怕还不够格!
鱼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紧,红柳出现在暗处,监视着她的动作,她也不明白为何少主会让她监视这个少女,不过这些日子下来,却发觉她确实是个有心计的。
虞挽歌的伤势似乎极重,几名御医施了不少针,可是床上的女子却依旧脸色惨白,嘴角咕噜咕噜的吐出不少血泡,胸腔剧烈的起伏着,骇人不已。
北棠妖跪在床边,紧紧抓着虞挽歌的拔凉的手指,双眼通红,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女子。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几欲发狂,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他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却无能为力!即便如今他已经有了实力,可是却依旧保护不了她!
“九殿下..这姑娘..这姑娘...”御医吞吞吐吐最后也没有将话说出来,生怕惹怒了面前的北棠妖,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像是铺上了一层寒霜,嘴唇微干,闭着眼的时候不似平日的沉寂和冷漠,多了分宁和,却也没有生气。
“虞挽歌,你给我醒过来!你若是敢死,我就让全天下给你陪葬!”北棠妖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厉,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剧烈的晃动着女子的肩膀。
女子依然不为所动,外界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离了开,她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男子好似疯了一般,一遍遍嘶吼着,直到最后声音都变得无力。
“挽挽..别睡了..”男人的脸上有着一道泪痕,反复的擦去女子嘴角吐出的血迹,不知不觉,竟染红了他整个袖袍。
北棠海从门外走了进来,远远就瞧见北棠妖发疯的样子,微微蹙眉道:“我这里有株九转回命草,拿去入药应该可以对心脉有益。”
从回去后,他便让人注意着这里的动静,本也是想着处理一下伤势就无碍了,不想那一剑竟然刺中了心脉。
御医脸色一喜,连忙对着北棠妖开口道:“九殿下,九转回命草本是为练武之人准备的灵药,练武之人时常遇到经脉爆裂或是经脉尽损等情况,轻者武功尽失,重者性命不保,这九转回命草则是用来修复经脉的,也许会对这姑娘受损的心脉有所裨益。”
就在御医接过北棠海手中的锦盒时,北棠妖却从床边缓缓起身,双眸依旧红的仿佛能够滴血,目光落在御医手中的锦盒上,沙哑的嗓子发出轻笑:“九转回命草?听起来很不错...”
见着北棠妖将锦盒拿在手中把玩着,北棠海蹙起了眉头,看着面前捉摸不透的北棠妖,弄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忽然,只见男子手中用力,锦盒在他手中一点点碎裂开来,北棠海怒道
;“北棠妖!你做什么!”
御医也都吓的不轻,这九殿下到底是想救这位姑娘还是不想救啊..这眼下好不容易有一株救命的草药,他却偏生要毁掉..
男子松开手,碎裂的锦盒掉落在地,已经四分五裂,里面掉落出的九转回命草,也已经不再完好,看样子被男人用内力震的碎裂,看样子也已经受损。
御医看着地上的九转回命草,心中嘀咕道,还好..还好..还能用...
北棠妖冷笑一声,眉宇中尽是戾气,幽幽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今天她就是死,我也不会用你的东西来救她的命。”
北棠海眼中尽是暴怒:“北棠妖!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是在拿她的命胡闹!”
“是,我在胡闹,即便如此,北棠海,你又能如何?”北棠妖阴森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北棠海的额头上青筋四起,那张素来冷硬的脸也出现了裂痕,一拳轰出,直对着北棠妖的面门轰去。
北棠妖虽然伤的不轻,不过此刻面对着这个眼中钉,却也豁出了性命,化掌为拳,同样一拳轰出!
两只拳头破空而出,一只肤色苍白,手指修长,一只略显粗砺,骨节分明!两只拳头狠狠的对撞在一起,空气都出现了剧烈的震动,众人看的心惊。
一拳炸开,两人各后退数步,嘴角皆是吐出一口血来,北棠妖手指上的翠玉扳指忽然碎裂开来,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一旁的御医咽了口吐沫,一面看着打起的两人,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后退着,吓的不轻。
北棠海眸子中卷起飓风,他实在想不通,到底为何当初那个废物,如今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杀招凌厉,内力竟也这般深厚,若非今日他早先受了伤,只怕他也难以抗衡。
一击结束,争斗却没有停止,两人再次凌空跃起,各自红了眼,像是面对着此生的死敌!
雷霆出手,拳脚相撞,招招带着杀意,却绝对是最蛮横的方式,皮肉相撞,以命相搏,破空声咻然而至,两人所产生的巨大内力,席卷着妖瞳殿里的一切,柜台上的汝窑瓷瓶被震的摔落在地,水盆里的水波也震荡不止。
再次一掌相对,两人皆是难分胜负,却都受伤不浅。
北棠海捂着胸口,一双锐利的鹰眸紧紧盯着面前的北棠妖,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好似一头桀骜的孤狼。
“我要带她走,你只会害死她!”北棠海看着同样狼狈的男子沉声道。
北棠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像是一只没有血液的鬼魅:“北棠海,你做梦!她是我的女人,无论生死,你也休想与她产生任何瓜葛,即便是死,她也只能是我的!”
“你这个疯子!简直不可理喻!”北棠海暴怒道,再次飞身而出,周身的气势尽数迸发,像是汹涌澎湃的大海,发出巨大的咆哮。
北棠妖生生接下他的杀招,看着近在咫尺的北棠海笑道:“若是有朝一日,我留不住她,我会亲手杀了她,北棠海,这辈子,你也得不到她!”
北棠海的双眼也涨的通红,看着面前的疯子,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他从遇见过如此不可理喻的人!
他一生历经杀戮无数,踩过无数尸体,每每闭上双眸都是血流成河,可是他却发现这样的自己,竟远不及面前这个男子心狠!
北棠海气的不轻,冷哼一声,目光落在了床上的女子身上,想要看看她伤势如何,却连目光都被北棠妖挡住。
北棠海看着面前脸色不善的北棠妖,捏紧了拳头,最终甩袖离去,出了妖瞳殿,一掌掀翻了门外几人环抱粗的杏树,发出轰轰的巨响,足可见心中的怒气。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能将他逼到这种地步,北棠妖,倒真是小看了你的能耐!
北棠海一走,北棠妖才收回目光,看着床上呼吸愈发微弱的女子,手指攥的咔咔作响。
一名御医慌忙捡起地上的九转回命草,欣喜的道:“还能用..虽然被损坏,不过毕竟是草药,基本不会影响药性。”
北棠妖的目光缓缓落在喜笑颜开的御医身上,幽幽道:“本宫说的话你听不懂么?”
御医浑身一僵,手中的九转回命草直接掉落在地上:“可..可是..”
御医心中郁结,这救
不活她他全家的命都没了,可眼下分明有着珍稀的灵药,他却偏生不让用,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滚。”男人阴冷的声音传来,几名御医赶忙跑了出去。
整个妖瞳殿只剩下他一人,清冷而孤寂,北棠妖看着床上的女子,神色温柔,一点点将她扶起,轻轻褪去她的衣衫,盘膝坐在身后,缓缓调动起周身的内力,导入手掌,而后手掌对上女子的背脊。
闭上双眸,北棠妖将自己的内力导入女子的经脉,企图用这种方式一点点温养女子受损的心脉。
用内力为人修补经脉,并非做不到,只是却鲜少有人会这么做,因为一旦如此,修补者的内力急速涌出,经脉在骤然扩张之后急速紧缩,极可能因为这一胀一缩而造成经脉受损,后果极为严重。
北棠妖的脸色渐渐不带一丝血色,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止,时间一转眼过了两天,男人依旧纹丝不动,可周身的气息极弱,仿佛将要油尽灯枯,眸子虽然依旧血红,眼角却已经流出了血迹。
虞挽歌身上的气息渐渐平稳起来,他能感受的到,虽然她的心脉依然受损,可眼下却足以支撑着她活下去。
噗,一口鲜血喷出,男人整个昏倒在床上,陷入一片黑暗。
一个时辰后,虞挽歌缓缓转醒,依然觉得心口处疼痛不已,没想到,那一剑竟然直接刺在了她的心脏!即便是她反应够快,却依旧是险些丢了小命。
看着身后连呼吸都变得微弱的男子,虞挽歌缓缓起身,帮他仔细擦干了脸颊,将手指上的血迹一并擦去,帮他褪去有些血污的衣衫,却发觉他身上的伤口竟还不曾处理。
虞挽歌看着那狰狞的刀疤,上面的血迹已经结痂,眼眶微微湿润,皮肉翻飞,有些骇人。
一手捂着胸口,一面缓慢的起身在房间里寻找起药物。
好在这里是九皇子的住所,倒也准备周全,拿着棉布轻轻将伤口处擦拭干净,而后将白色粉末的药物洒在其上,这才重新躺了下来,闭上眼,却始终想不通到底那些人为何要杀自己。
在北棠妖与他们交手的时候,她明显看得到他们有着浓浓的忌惮,每每对他出手,气息也都弱上许多,可是面对自己的时候,那种凌厉的杀气却绝不是假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虞挽歌守了几个时辰,可身旁的男人却依旧没有一点苏醒的意思,虞挽歌探了探他的脉象,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武功尽废!
女子眼中闪过浓浓的震惊,眼中不不受控制的涌出一片水雾,她比谁都了解他所曾受到的屈辱,也因此比谁都了解他对实力的渴望,可是如今,却为了自己,武功尽废,眼下,他经脉受损如此之重,只怕是日后都难以习武。
虞挽歌静静的看着床上的男子,长长的睫毛轻垂着,目光柔和起来,轻吻了吻男子的额头,女子最终起身缓缓穿戴整齐,离开妖瞳殿。
走至门前,回头看了眼安静的躺在床上的男子,门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将女子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裙摆极地,美艳至极,却终是带着一抹荒凉,收回目光,双眸一如往昔的沉寂,女子转身离去。
她想,她离开,自会有人救他,反倒是她留在那里,才会耽搁了他的性命。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在她离开之后,房间里很快出现几名年逾半百的老者,仔细查探北棠妖的伤势。
一人蹙眉道:“少主经脉受损,武功大退,若是常人,只怕日后再难习武。”
另一名老者开口道:“不过我神龙宗族底蕴丰富,想要为少主修补好经脉也并非难事。”
“都是那可恨的虞挽歌!我这就去杀了她!”一名脾气暴躁的黑发老者开口道。
满头银白的老者阻止道:“眼下少主应该察觉了是我们动的手,此次少主为其甚至丢掉性命,若是我们再强取她性命,只怕少主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
老者开口道:“眼下当务之急,我们联手帮少主巩固气息,我已派人回神龙宗取了灵药,相信半年的调养,少主的功力会恢复到现在的水平!至于虞挽歌一事,暂且搁浅,我们需要另想它法。”
那名暴躁的老者甩袖怒道:“哼!若非因为她,半年后少主的武功也该更为精进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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