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面回来后,苏慧娘特意把女儿叫到了身边,问道:“你与五皇子关系很好?”
缘姐儿耸了耸肩:“有的时候能在宫中碰见,不算太熟。”
其实说起来这其中的渊源,还得从两人的性格上讲起,缘姐儿活泼开朗,骨子里还有种天生的正义感,最喜欢打抱不平,而那五皇子是个被宠溺惯了的小孩,性格有些霸道。再一次偶然间,缘姐儿恰好碰到五皇子正在“欺负人”一时不忿就上前阻止了,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打到了一起去,缘姐儿就这么把五皇子胖凑了一顿,所幸两人都小,皇上也没有责怪,就这样两人算是“相识”了起来。
苏慧娘不知道这其中渊源,此时听见女儿这样一说,不禁狠吃了一大惊,呆愣半晌后才皱着眉道:“娘不是与你说过,在宫里面要处处小心,不可由着性子胡闹吗?五皇子乃皇上亲子,天家贵胄,你怎么能和他打架。”
缘姐儿听后,脸上露出心虚地表情,讷讷道:“那、那是刚进宫时发生的事了,女儿现在明白规矩了,绝不会再犯。”
“你呀!”苏慧娘摇头道:“再说那五皇子比你要小好几岁呢,你也好意思跟人家动手。”
缘姐儿悄悄的吐了吐舌头,嘟囔道:“是他自己没用嘛!”
大约是苏慧娘怀她的时候,泡多了空间里的灵泉,这孩子体质好的惊人,而且浑身又有一股怪力,寻常就是比她大的孩子,都没有她力气足。
三月份的时候,天气回暖,冰雪悄然融化,苏文他们终于赶在月末之前回到了京城中,苏慧娘和燕弘真亲自去城门外五十里处去接的,远远地就看见了那辆青灰色的大马车。“吁————”一声嘶鸣后,马车停了下来,当先一人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待苏慧娘仔细一看,这一身白衫,面有青须,一脸风霜,嘴角边却有着淡淡笑意之人,不是苏文又是谁?
一别六年,他真的不一样了。
姐弟二人相见自是好一阵激动,苏慧娘几乎垂下泪来,随后林氏与常润娥还有两个孩子也出来相见。
一家人激动兴奋的说了会儿话,才在燕弘真的敦促下,回转马车向城内驶去。
抵家后,众人先去梳洗,随后出来相见。
林氏紧紧抓着女儿的双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直呼道:“想死娘了!想死娘了!”
苏慧娘见她一边叫一边哭,心下也是激动并着酸楚:“这些年娘的身体可好?冬日时可还有咳症。”
“好好好,一切都好,贵州那边天气暖和,娘已经没了咳症,你弟妹孝顺,实哥儿和晴姐儿也是省心的乖孩子,娘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你,离这么远,来个信都这么不方便。”
“娘,咱们不都回来了嘛!”一旁地常润娥听了这话大笑的说道。
只见今儿的她穿了一身鸦青色绣纹棉裙,上身还套着件月牙白的比丝甲,头发挽成了圆髻,髻脚上插着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手腕上还戴着对白玉镯,整个人看上去圆润了不少,精神头极好说话开朗大方。不见刚进门时的规矩古板,整个人散发着开朗积极的感觉,
看来有夫君在身边和没有夫君在身边,对于女人来说可真是个不一样啊!苏慧娘心里暗笑了两下打趣地说道:“呦,敢情就娘想我啊,你这没良心的就不想想我?难为我整日惦记着你。”
“瞧姐姐说的!”常润娥笑的一脸开怀:“怎地不想你!这山路遥遥的,我都还没忘记给你带两箱土特产呢!”
“算你有心!”苏慧娘抿唇微笑。
不多时,实哥儿和晴姐儿过来给她问安,苏慧娘一手一个牢牢搂住,脸上尽是喜悦:“唉!走的时候还是刚会坐着的奶娃娃呢,转眼间便长这么大了。”
实哥儿长得跟小时候一样虎头虎脑的,晴儿姐倒是长成了个清秀的小姑娘,穿着绣着兰花的小褂子,看起来文文静静地,两人其实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可是因为祖母总是时不时就提起这个姑姑,又时不时的总会从京城中收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所以对于苏慧娘,两个孩子是非常喜欢的,此时见了,也没有陌生的感觉,都甜甜地叫了声:“姑姑!”
“对了,缘姐儿呢?怎地不见她啊?”林氏疑惑的问道。
苏慧娘便把女儿进宫陪伴公主读书的事情说了。
林氏和常润娥听了更是啧啧称奇,一个劲儿的感叹着。
从苏府出来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不顾苏文他们的挽留,苏慧娘和燕弘真上了回府的马车,见妻子脸上依然隐有激动之色,燕弘真不禁笑道:“文弟这次应该会在京中谋个职缺儿,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见,慧姐姐不必如此。”
“我知道!”苏慧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下眼睛:“也不知道怎地,就是觉得高兴。”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林氏和苏文等人看做了是真正的亲人啊!
就像是燕弘真所说的那样,两个月后,苏文被任命为吏部左郎中,官居正五品。
用京城中所有熟知苏慧娘的人的话而言,她真是个好命的女人,上无公婆,下无妯娌,老公忠心,女儿乖巧,生活富足,有权有势,而就是这样的她,最近一段时间,却发了场惊天之怒,气的甚至直接回了娘家,而不顾苦苦哀求的丈夫。
“……能确定吗?”常润娥瞧了眼脸色铁青的大姑姐,小心翼翼地说道:“姐夫,他真的……”
苏慧娘突地流下眼泪,恨恨地说道:“阿娥你也知道,我膝下只有缘姐儿一个孩儿,她虽好,可终是个女儿,我、我是多么想在生下一个儿子啊。为了这,我喝那调养身子的苦药汤,到处拜佛烧香,只求菩萨能圆了我这个心愿……”苏慧娘哭的委屈不已:“谁想到,我这边这样努力他、他却偷偷地给我下了避子的药。”
常润娥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同情和许多的不可思议。
她同情的自然是苏慧娘,在这个世道,对女人来说生下一个男孩儿那有多么的重要啊,别说什么男女都一样的话,女儿再好,那也是要嫁出去的,只有儿子才能传承香火,顶立家门,以后自个老了,那就是比什么都硬实的依仗。远的不说,便说那永平侯府的戚氏吧,那也是个有手腕的然而,便是这样的她,就因为没有儿子,就得一辈子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如今还有谁记得当初名满京城与燕浩然情深意重的永平侯夫人啊?
不可思议的则是燕弘真,在常润娥眼里,燕弘真对妻子那可真是做到了千依百顺这四个字,按理说,不应该罔顾妻子的意思,干出偷偷下药,只为了避孕这样的事情啊。
“若不是我偶然间发下了,他还不知道要瞒着我多久呢!”苏慧娘一脸铁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苏慧娘说到做到,往后的半个月里,无论燕弘真来苏府多少趟,苏慧娘就是不见他,没办法之下,燕弘真迅速把女儿搬了出来。见了女儿,苏慧娘自然是极其高兴的,因为在宫中她等于是和公主一块被教养的,所以看上去比以前多了几份威势。不过这都是表面上的,在母亲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狡猾”的丫头。
“娘,您千万不能原谅爹!!”缘姐儿一脸的义愤填膺:“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敢给我找后娘!”
“说什么呢!”苏慧娘被女儿一番话弄得没头没脑:“什么后娘?”
“对,娘你这几天不在府中还不知道…………”缘姐儿露出犹豫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赏了爹爹八个漂亮歌姬的事情。”
苏慧娘一听这话,心肝火唰的下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好啊,自家离家不过才半个月,燕弘真就敢收歌姬了?
被愤怒和嫉妒冲昏头脑的她,没有看到女儿一闪而逝的狡猾笑意,当即稍微收拾了下东西,便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然而,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在家中看到什么美丽妖娆(缘姐儿形容)的歌姬,倒是看见了一枚跪在搓衣板上的燕弘真。见了这般情况,苏慧娘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刷的转过头向女儿看去谁知那丫头早就脚底抹油,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慧姐姐,小七知道错了!”燕弘真咬住嘴唇,露出一脸可怜兮兮的神色,连连道:“你就原谅我吧!”
俗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能做到这一步,苏慧娘心里已然是什么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