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篱看看身边昏沉沉的君子玉,算算她那会大约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难能可贵了,君涟拍拍君子玉,说:“她最重要的优点,就是能看到别人胜于她的地方,并且能放下心气去学习。”潘篱听她说这些,话虽然没错,可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放在这个角度立场,君涟这样捧着君子玉,潘篱就难免想:“我也很好很优秀,说得好像别人都配不上只有你配得上一样,要你操这么多心?”

潘篱想着,难免就有些赌气,说:“她为人怎么样我比你清楚,我知道她很优秀,不然我也不会跟她在一起。”君涟拍拍她的肩膀,说:“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潘篱却说:“不过我就奇怪了,按说你也很优秀吗,而且跟她认识的更早,交情又这么深,近水楼台先得月才对啊,为什么就没能跟她在一起?”

君涟惆怅起来,说:“读书的时候我经济压力大,几乎全靠她接济,所以没想过要跟她在一起,因为我觉的这样的感情不平等,因为我接受太多,我觉的心虚,没有底气,要是在关系中我根本没有勇气去提什么要求,所以逃避了。”

潘篱说:“那后来呢?你们还是没在一起啊?”

“后来我工作,一开始工作压力特别大,我也特别拼,我跟自己说我要能跟她站在同一起平线上,我就去追她,后来我的确开始追她了,但是我没时间,我经常跑来看她,吃完一顿饭,第二天就要回去工作,送礼物给她,只能托助理,就这个样追了大约有两三个月以后,我跟她表白,她很震惊,说‘原来你这段时间是在追我吗?我以为你只是随便问候我一下而已’。”

君涟苦笑起来,说:“我一年有一半时间是飞来飞去的,经常晚上过夜都在飞机上,我想腾出时间好好追她,可是不行,我工作脱不开身,我不顾工作,我就做不到今天的位置,我又没资本去追她了,纠结了很久,到现在还是在纠结,今天算是了结吧,你好好对她,我看来最好的寄托还是工作。”潘篱听着,一时也有些感慨,君涟就像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打不破的怪圈,总是在她最渴望的目标面前徘徊,却不能前进一步。

君涟说着,又把一杯酒喝干了,她喝了很多,借酒浇愁,酒不醉人人自醉,喝到后面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加藤看不下去,把她拖走了,潘篱也把昏昏沉沉的君子玉拉起来扶着她到外面打车,打上车,她把君子玉塞进车里,自己去另一边,打开车门上了车,看到君子玉正在看着自己,眼神很清醒。

潘篱诧异的说:“你没醉啊?”

君子玉说:“当然没醉了,我酒量哪有那么差?”

“搞半天原来你是在装醉。”潘篱不禁撇撇嘴,君子玉说:“我不装醉她肯定拉着我诉衷肠,到时候你又该炸了,我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哼!”潘篱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来,说:“我才懒得管你。”君子玉扑哧笑了,说:“那你今天干嘛跟她打架啊?还气成那样,明明吃醋了。”

潘篱赧然,冷脸说:“君子玉!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啊?”

君子玉急忙闭嘴,不在说什么了,潘篱噗嗤又笑了,君子玉疑惑的说:“又笑什么呢?”

潘篱嬉笑说:“你现在脾气咋这么顺了呢?”君子玉闻言不禁懊恼,指着自己鼻子说:“我让着你好不好?”潘篱却自顾自的笑,更本不理会她。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潘篱漫不经心的向车窗外面看去,君子玉斜过来靠在她的身上,惬意的闭上眼睛,潘篱就看着那路边的灯红酒绿,神游天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就在她思想跑毛的时候,一张面孔引入了她的眼帘,她不经意的扫过这张脸,在车子开出了又有两站路之后,她才忽然意识到那张脸有些熟悉。

可是她记不起是在哪里见到的了,于是她一直琢磨着这个问题,和君子玉一起上楼回家,洗漱睡觉,却发现自己被这个问题纠结的睡不着了,君子玉睡去还不忘花痴,一手搭着潘篱,睡着睡着捏一把,潘篱不胜其烦,把她的手拿开,但是才拿开她又伸手过来了,潘篱懊恼,打开她的手,下床自己去睡沙发了,然后裹着被子就一直在沙发上出神,拼命回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那张脸。

她纠结着这个问题,渐渐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别墅的院子里,院子里有好几个人,那些人都想泥塑木雕一样站着,潘篱往身边看看,看到了严辉文,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用一种特有的姿势站在那里,她看到严辉文的腹部一直在流血,她还看到一个娃娃脸的女孩正想杀严辉文,可是他们的动作都是静止的,停顿在空中,空间似乎封存了无尽的力量。

她看到有两个男人倒在别墅的客厅的地面上,她走过去看看,看到这两人都被人割喉杀死了,鲜血侵染了地面上华美的波斯地毯,潘篱呼吸急促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无力,似乎她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事情都无能为力,她改变不了局面,也就不了任何人。

她转过身来,此时才发现娃娃脸的女孩背上扎着一把匕首,鲜血一直在流,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潘篱走过去,想要把匕首拔出来,此时又看到一个女人,女人很美,也很性感,波浪卷长发披肩,她的手就举在空中,毫无疑问,娃娃脸女孩背上的匕首,就是从她手里飞出去的。

她的记忆顿时像是打开了闸门一样,梦境又续接上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个梦,她看到君子玉向自己飞奔过来,对自己喊:“潘篱,是我,是我。”她向君子玉走过去,想要抱住君子玉,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飘离了地面,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然后她透过窗户看到自己和君子玉就在现在这栋房间的床上,紧紧的贴合在一起,绞缠着,依偎着,她仰着头,迷离的躺在君子玉的身下,春情盎然,而在这时她突然又发现就在窗口外面,有个小女孩在放风筝,明明她家在五楼,而小女孩站在地面上,可是这个女孩偏偏就把窗户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清楚楚。

潘篱紧张起来,她看到小女孩看着窗户里面,一眼不眨的一直在看,潘篱紧张起来,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说:“小妹妹,我陪你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小女孩闻言,猛然抬头向她看过来,眼神里满是怨毒,潘篱被吓了一跳,这才记起放风筝的孩子是幼时的小山。

睡在沙发上的潘篱从睡梦中惊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一脑门冷汗,她伸手擦掉冷汗,回忆着梦境,又回想在街上见到的那张脸,她记起那是谁了,那是景晓清!

潘篱匆匆在睡衣上套上了大衣,拿着手电出门去了,赶回了她见到景晓清的那个地方,街上早没什么人了,车辆也很少,而这里,是一处购物休闲饮食一体的商业大楼,关门之前人来人往非常的繁荣,潘篱根本无法获知景晓清的行踪。

她只好怏怏的回家了,只是她不肯死心,第二天一早,又去了哪里,在哪里蹲守了一整天,她要把景晓清找出来,马妍的失踪,曾是散打冠军的严辉文退居三线,潘篱的失忆,都是这个景晓清导致的,她必须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她在这条街上蹲守了很久,一直到日落月升,她还裹着大衣在瑟瑟寒风中捧着一杯热奶茶取暖,坚守着。

可是始终再也没有看到景晓清的影子,但是就在潘篱以为自己是在白费劲的时候,她意外的在这里发现了另一个人,马妍。

马妍带着一条狗,穿过马路,走向街对面,潘篱疑惑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马妍的样子还是没怎么变,还是一张娃娃脸,可是现在是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潘篱无法将眼前的马妍和梦中那个满眼狠厉的马妍对上号,于是她走过去,一把拉住了马妍,直视着她的目光。

这张脸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马妍却被她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奋力的挣扎开潘篱的手,,眼神里都是恐惧,她慌张无措的张望着身边,似乎是在等人来救她,可是没有任何人过来。潘篱再一次伸手抓住了她,说:“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掉了。”

马妍此时却尖叫起来,她嘶声竭力的尖叫挣扎,把潘篱吓了一跳,她拼命的挣扎着,抓住潘篱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毫无章法的受惊的兔子一样,抓咬着潘篱,这是潘篱不曾想到的,所以马妍挣脱了,挣脱之后,她像惊弓之鸟一样回头跑去,跑去的方向是车水马龙的大路。

她慌不择路,在车流中奔跑,潘篱诧异的看着她一时没有追上去,因为直觉告诉她马妍不对劲,似乎精神出了问题,只是具体情况她现在也无法得知,看到马妍在车流中危险的冲撞,她觉的自己过于鲁莽了。而就在此时,有个人在车流中拽走了马妍,把她拽上了一辆车,潘篱没能看到车子里的人是谁,看看车牌,那只是一辆出租车。